第12章 新规

d区大厅异常安静，除了祁川倚在凳子上，其余人没一个敢坐下。

        祁川身后的囚犯，全是d级，其中不乏熟面孔，上午被沈青一脚踹飞的也在此列。

        故从渊缓缓从地上爬起，与池小鱼擦面起身时，眼珠子朝后面瞟去，示意他站到外围。

        池小鱼咽了口唾沫，起身拉着年星星，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头次见到这种场面，心里说不准是兴奋还是担忧，但只需要明白一件事，他俩留在这儿，帮不上任何忙。

        故从渊走到祁川身边，谄笑点头，没说一句话，自觉站到身后的人群里。

        气氛紧张到极点，空旷的大厅响起阵阵风声，所有人都在等b级囚犯开口，可这家伙偏装高冷，嘴角带笑眉眼低垂，不断转动食指上的戒指。

        站在对立面的刘哥，已是汗如雨下，眼里写满戒备，不时朝着隧道口偷看几眼。

        “他们是要干”

        年星星不合时宜悄声问了句，没等说完，池小鱼连忙捂住他的嘴巴，手指微颤，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次冲突，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以现在的情况看，对沐辰动手的刘哥，倒像是个点火的引子，一切行为都是有所预谋。

        这时，打饭的窗口传出敲击声，杨帆趴在窗台探出脑袋，对所有人说道“要吃饭就赶紧。”

        s区果然不管事，杨帆的话石沉大海，没惊起半点涟漪，两分钟后，终于有不怕死的囚犯，怯生生走到窗口前打了一份饭。

        奇怪的是，休息区中的祁川并未制止，甚至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外围囚犯心里一喜，见出头鸟没被枪杀，也纷纷排好队朝窗口走去，只不过动作很轻，上千人一起活动，竟听不到一丝脚步声。

        池小鱼眼珠子乱转，有些担忧故从渊他们的情况，又欣喜今晚没有人来没收鸡腿。

        打好饭后，趁着没人注意，快速将牛奶喝完，把鸡腿装进塑料袋里，连同鸡蛋一起塞进裤包。

        做完一切，池小鱼并未离开，拉着年星星躲到隧道口，探出脑袋观察战况，认清囚犯们错综复杂的关系，也能早些做好向上爬的准备。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刘哥差点因为流汗而脱水，隧道里终于响起脚步声，有眼色的囚犯不敢多留，打好饭就朝宿舍走去，给闹事的人腾出空间。

        池小鱼死死盯住隧道口，为了看清来人，让心跳都减缓了半拍。

        又是一个b级囚犯，从外表上看，就是个没醒酒的流浪汉，20左右年纪却胡子拉碴，头发乱的像鸡窝，死鱼眼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走到一半，还靠着墙，用一只脚来挠另一只脚上的腿毛。

        祁川笑了声，用懒散的语气说道，“陈擎，再来慢点我都要睡着了。”

        陈擎走到祁川对面位置直接躺下，一个人霸占三张板凳，伸手在半空摆了下，“我也困，快动手吧，早点完事早点回去补觉。”

        这个叫陈擎的b级囚犯，看样子便是刘哥身后的人，他一来，直接治好了刘哥多年的帕金森，跟祁川对视时，气都不喘了。

        让池小鱼奇怪的是，两个b级囚犯，一点不像有仇的样子，倒像是组队来当评审团的。

        祁川笑了下，伸手一挥，“上，出事了我负责。”

        话音刚落，两方人马皆从两位b级身后冲出，一时间乱成一团，这些为主子卖命的d级，一个个像打了鸡血，拳拳到肉。

        桌椅被踹翻，大厅里烟尘四起，从未这样热闹过，打斗声中，还夹杂几句含妈量极高的话。

        唯一没动手的是沐辰，正皱紧眉头怒视祁川的后背，被当成炮灰的不满，只能用捏紧的拳头来表达。

        相比之下，故从渊要聪明许多，嘴里叫得最凶，却一直躲在友军身后，不时踹两脚做做样子。

        场面实在混乱，几乎没人发现他划水的行为，除了趴在隧道旁偷窥的池小鱼。

        但池小鱼此刻的心情，与沐辰大同小异，这些上级囚犯，简直把d级当成狗一般。

        或许其中有不少跟池小鱼一样想向上爬的人，认真的拼尽全力，到头来只是上位者用来饭后消遣的玩意儿。

        年星星嘴边的鸡腿停在半空，呆滞地问了句，“不会出事吧”

        池小鱼咬紧下唇没有接话，眼球上的红血丝不断冒出。

        秦虎傻吗？刘哥傻吗？就算他们脑子真的不好，但不至于这么多d级囚犯，都是些没开智的小屁孩吧。

        他们不比池小鱼这种新人，在监狱里待的时间不短，对于b级对他们的态度，心里当然门清，但知道了又怎样。

        至少给祁川当狗，总比傻站在外围的人要好，至少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高人一等了。

        说到底，还是拳头不够大

        此刻的池小鱼，内心很是煎熬，这幅并不想见到的画面，他却不得不揪着心看完，刚才拉着年星星站出来时，已经是一只脚踏上贼船了。

        大趋势下，没人能够独善其身，不论今天的战局如何，他池小鱼的名字，一定会被所有的d区囚犯熟知，到时候想后退、想逃避，都找不到回头路。

        休息区上的座椅，大多被鲜血染红，年星星觉得生理不适，拉了下池小鱼的衣角，“要不我们先走吧，我看不下去了”

        池小鱼抿着嘴回头，只说了一句，“伤员太多，张玥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还要留下来打扫战场的。”

        年星星咽了口唾沫，缩着脖子怯生生说道，“那我不当医生了，我害怕”

        “我陪你。”

        池小鱼深吸口气没再说话，再次朝战场看去，视线死死锁定故从渊，只觉得这个人真的很神奇，一直在改变自己对他的认知。

        从最初的亲切到不屑，再从埋怨到认可，现在竟有几分欣赏，可池小鱼进来才不过几天而已。

        在这个大染缸里，故从渊才是那个最自爱的人，钻了规则的空子，用另一种能力保护自己，这也是他的实力。

        但池小鱼深知做不到他那样，那就只剩一条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要想守卫住自己的尊严，那就要一步步变强，强到能让监狱的规则改写。

        从混战开始到现在，只过了不到20分钟，躺地上生死不明的囚犯接近半数，两位b级囚犯，脸上还是带着轻笑，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尽tm给我找事儿做，想死去外面死！”

        声音传遍大厅每个角落，d级囚犯纷纷停手不敢造次，连祁川与陈擎，都收起笑脸从椅子上站起。

        不远处，张玥袖子挽起双手叉腰，一脚踹开脚边的凳子，对着两位b级吼道，“滚回去！”

        祁川与陈擎不敢反驳，相视撇了下嘴，无奈叹了口气后，一前一后朝隧道里走去。

        张玥在监狱里的分量，果然跟s区有得一拼，甚至让池小鱼好感度倍增，因为她比s级囚犯管事多了。

        可池小鱼紧皱的眉头却没下去，心里没来由地觉得不对劲，张玥的出现简直恰到好处。

        来早了两方根本打不起来，来晚了说不准真要闹出人命，今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精心编造的剧本。

        “年星星呢？”张玥走到休息区，四处望了下继续喊道，“年星星呢！”

        隧道口，年星星不进反退，刚后退一步，却被池小鱼拉住，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后说道，“没事的，我陪你去。”

        年星星缩着脖子点头，两人慢慢走到张玥身边。

        此时的年星星不敢与张玥对视，一直躲在池小鱼身后，但他不知道的是，池小鱼腿软的毛病又犯了

        张玥眯起眼，吸了口气正要开口，突然脸上表情一顿，微微侧头像是在探听什么。

        刺耳的广播声不合时宜响起，一道干净的男声不带情绪说道，“插播一条新矩，所有囚犯，不得接近医护人员。”

        广播消失后，过了大约一分钟，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池小鱼身上。

        这些视线里，有同情的，不解的，玩味的，更多的是看笑话的。

        只一句话，就让池小鱼失去后盾成为众矢之的，他有些慌了神，这条新规，明显是针对他的，虽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下意识松开年星星的手腕。

        张玥眼珠子一转，清了下嗓子说道，“年星星，帮忙。”

        说完，张玥开始逐个治愈囚犯们的伤势，年星星呆滞地朝池小鱼看了眼，发现他的表情比自己还呆滞，便硬着头皮为伤员治愈。

        故从渊眉眼微垂思索了下，随即拉着满脸黑线的沐辰，走到池小鱼身边，放低音量低沉地说道，“先回去。”

        就这样，三人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消失在隧道里。

        刘哥正揉着肩膀，朝隧道里看了眼，给秦虎使了个眼色，立马集合了还能动的囚犯，想跟上去。

        脚步声刚响起，张玥蹲在地上头也没回，漫不经心说了句，“把这里收拾干净再走。”

        回到宿舍楼门口，沐辰一言不发率先走了进去，池小鱼摸了下包里已经冷掉的晚饭，刚走出一步，却被故从渊伸手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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