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双子”行动

半日的时间，说实在也着实没什么好准备的，除了将一直赖着不走的洛子赶去了暗堡，他就在一层随便做了些木活计儿，这也是他习惯的一种特殊静心方式，锤打凿刻间，仿佛雕镂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等待中，两幅小小的棺椁在他的掌心缓缓呈现，直到黄昏过去了半数，一抹夜色的黑爬上了大半的天空，他才听到门口传来或整齐或零散的脚步声，将整片大地踱得轰隆作响，可以想象那一处平整的地面，此刻应该变成了何等凄惨的模样。

……这些算个劳务费，物品损失赔偿费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吧，回头就去找发发报销，白漱如是思考着。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白漱收起掌心的刻刀，那一抹幽蓝重新变得圆润，落入了他的腰间隐蔽处，他收起了小棺材，端坐自己的坐姿，静待自家棺材铺被敲响的那一刻。

哐哐哐！嘭——！

铝制的集装箱大门发出颤抖的呻吟，积年的老灰片片坠落，来者似乎根本没打算友好地敲门，三声象征的响声过后，整个集装箱的半面直接被一脚踹出了一个大洞，随后，三三两两地鱼贯而入，十几号人几乎就将那么小的一间店面挤得满满当当。

……这一幕，莫名的熟悉，白漱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尤其是队伍中除了黑衣秘官外，竟然还有着数名配有白色饰品的外城拾荒者时，白漱眼中的煞气顿时达到了一处巅峰。

“三十二城蛇头，白漱，是吧。”

说话者是在一个各方面都极为突出的胖子，浑身的肥肉如波浪一般被黑色秘官服收束包裹，尤其是肚子边缘处的衣服被撑得晶莹透亮，那一块块白润细腻的油脂晃得人眼睛有些恍惚，脖子和下巴处更是堆叠起了三层肥肉，眼睛被挤得几乎无法看见。

“……是我。”有生之年，还是在末世中，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胖的人，白漱被似乎着实有些惊住了，原先想好的说辞此时也有些卡壳。

“那再好不过。”胖子耻高气昂地从肥肉堆中艰难地摸出一块黑色的通行证，证面上刻画着黑色的七层小塔，“我是执行七处的，上层临时征用参与代号为“双子”的狩猎行动，同时任命你担任前往蛇山的向导，跟我们走一趟吧。”

学院的下属机构一共有九处，执委序号为“七”，执行任务时一般自报执行七处，识别证件上也标有七层青铜小塔。

“我拒绝。”白漱想都不想地说道，胖子愣了一瞬，显然没想到外城贱民还有人敢公然违抗命令，更何况还是这么干脆利落，他瞬间大怒，脸上的肥肉都高高地飘起：“你怎敢违抗命令……！”

“那我去。”

胖子：“？？？”

队伍中，一直苦兮兮地板着张脸的发发，此刻终于放松了一些，白漱没有公然违抗就好，这一次的行动实在太过重要，可能泄露信息的当场狙杀也不为过，这时候她站出来，笑着说道：

“你愿意去那是最好，这一次的行动虽是由学院本部直接发出，但这支队伍由“童”公子监督带领，危险性也不见得有多大，而且一旦成功，无论在外城还是内城，你的地位都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视结果而言甚至可能被进入五族的视线……”

“够了，钱发发，这一次容不得你胡闹。”一道冰冷如机械般的声音从队伍中传出如雾如幻，隐匿在人群之中，白漱一时半会竟无法判别声音的来源。

童姓……童家的人？这胖子是“术”的可能性有，而且很大，白漱沉思道，协同监督，也就意味着这胖子只是拉出来的挡箭牌，这支队伍的首领可能另有其人，还有那声音的主人，必然也同为序列六强者，而且能一下子点出发发在给予自己暗示的，他的老到要比这胖子可怕的多，最糟糕的情况下这支队伍可能有三个以上服用过祖血或者妖血的存在，在外城他没有任何办法战而胜之。

“我可以去。”白漱说道，“但我有个条件。”

“诶呀，敢跟我这五……七处的少爷谈条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说。”某人出言打断道，还是那不知何人发出的声音，缥缈而又诡异。

“这家伙，和他的手下不许去。”白漱指了指埋在头套下的喘着粗气的杰森，毫不避讳地开口道，且不说自己和十城的恩怨，就凭这家伙对自己的恨已经到了一个疯魔的地步，白漱也绝不会和这种人达成合作。

“负……棺……白漱……”

“血血血…………！！！”

自从上次目睹杰森击杀同伴以后，这家伙的精神就显然不是那么正常，此刻更是半句话不到，那如厉鬼般褶皱的头套已经被涎水浸湿了一半，诡异的笑容，哪怕透着头套都清晰可见。

“喂喂喂，你们不会打算带一个疯子去蛇山吧？那可是序列七最凶险的地带之一啊，这家伙发起性子来我们谁都制服不了。”主要是我可能制服不了，白漱翻了个白眼，你*的，这家伙要是真发起病来，在场序列六之下的一个都活不了。

“是啊黄叔，为什么要听那个老头的话吧这头蠢物带过来了？发起了牛疯还有浪费力气去处理他，不嫌麻烦？”

“你闭嘴！”声音的主人已经很是无奈了，带着这头童家的蠢货才是真的麻烦，但作为家族历练的一环，自己的站位又逼得他不得不担上这种破事。

老头？什么老头？白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尊老会，毕竟自己在集会上暴露了身为蛇头之一的身份，借这次担任向导调查验证自己很是正常，但凭借五族的霸道和绝对的权力，直接调用一介城主研究使役并不是难事，根本没必要动用秘官大费周章地来试探自己，有其他可能？还是说那童胖子口中的老头，其目标根本就不是自己？对我而言只是单纯的一次敲打？

那么杰森……白漱看着已经彻底疯魔的大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仔细想来，当年的十城中人，自己唯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眼前的大汉了。

“行吧行吧，老子知错了。”胖子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转头对白漱说道，“不行啊小子，这破玩意我们是一定得带着的，打手能多一个是一个，他的几个手下倒是可以先走，反正去了序列七地带，他们大概率也是炮灰。”

白漱没有强逼，本来也就是试探对方的底线，所以他换了个方向开口道：“那我还有一个条件。”

“可以，宽爷我答应了。”

“我要一亿夭币。”

“不可能，最多三千万。”童宽直接被噎了一下，回答仍然是那个缥缈的声音。

“那也可以，其他的我要一万斤米面，一万斤盐，一万粒抗生素，还有肉类千……”

“打住，我给你一亿。”声音的主人难免有了情绪的波动，末世的物价普遍奇高，更何况白漱索要的物品足够整个外城使用一年，已经超过前面所提及的价格。

白漱耸了耸肩，继续道：“那啥，可以的话我还有一个条件……”

声音已经带了些许寒意：“年轻人，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让发发留在外城。”白漱直接出声打断，老神在在地说着，完全不顾声音主人渐起的杀意。

“不可能，钱家的后生女，是这次行动重要的一环……”

“那就代表不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喽，让她留下，不然我会特意走危险路线，将你们所有人坑杀在序列七的门口。”

“哈哈小子，唬谁呢？宽爷我一个准序列六的强者，在低纬度地带什么的不是乱杀！”

“你他*给我闭嘴！”那人终于怒了，一道透明的巴掌无声无息地空气中凸显，直接招呼在了童宽那张胖脸上，后者惨嚎地飞出去了数米，面部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

呵呵，白漱笑而不言，但凡去过边缘地带的人都明白，你到达了某一处高等的序列地带，并不代表你已经完全征服了这之前的所有地段，荒野可怕就可怕在这，哪怕一片区域的大部分在你眼中已经了无秘密，但总有那么几处极凶所在，可怕程度甚至可以坑杀“术”之上的强者，这一点，哪怕只是走过几次荒的“术”级秘官，应该也有所体会。

而所谓的低纬度地带，就是指序列九到序列六那些哪怕普通人都可以尝试进入的地段，也是白漱所浸润的荒野，虽然不是全部，但他总归知道一些暗处，足以坑杀这里的大部分人，。

“最起码，我能将那个胖子在你们眼皮底下拖死，这一点……我想是你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白漱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一次，声音沉寂了许久，直到在黄昏最后一抹橘黄也被夜色吞噬的刹那，老者终究是给出了回应：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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