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年前的血案

“信里说我的父母是江湖上曾经名噪一时的赤血鸳鸯。十六年前他们死在了我师父手里。而我师父收我为徒，带我回秦川派，不过是想让我拜仇人为师，让我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我拿着信去质问师父。师父说，这信上写的都是真的。”重新提及这段回忆，白云月的语气里都带着痛楚。

        “赤血鸳鸯？赤血剑法的赤血鸳鸯？他们三十年前就退出江湖了，王舟没事杀他们做什么？”洪工基疑惑道。王舟就是秦川派的前任掌门，也就是王青珊的父亲。

        “赤血鸳鸯退出江湖之后，一直在做地下杀手，背地里什么见不得人的任务都接。说不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掌门是为民除害。只是没想到，白云月居然是他们的孩子。”吕江忽然插话道，语气里颇有几分轻蔑和傲慢。

        “你怎么知道？”赵天骐问道，语气也不怎么客气。

        “我有所耳闻。”吕江回应道。

        “你从哪听来的？”赵天骐又问。

        “作为秦川派的掌门，消息灵通一点有什么好奇怪的？”吕江说道，仿佛赵天骐这问题蠢得不可理喻。

        “他说的没错，赤血鸳鸯退出江湖之后，的确是在做地下杀手。师父究竟为什么动手我没查到。不过如果他们有罪，那已经付出了代价。如果他们没罪，我也已经为他们报了仇，还搭上了二十几条无辜的人命。

        究竟是为什么，也不重要了。”白云月淡淡说道。语气虽淡，却仍流露出几分悲伤。

        “哼！白云月杀害上任掌门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亏得前掌门为了守护山顶的秦川派，把自己的府邸建在了半山腰，不然，秦川派那些师弟师妹们，怕是也难逃血光之灾！”刚才和赵天骐对线的那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子说道，“还跟他们说什么？动手吧！”说着几个人齐刷刷地拔出了剑。

        “等等！”赵天骐急忙喊停，说道，“还有很多疑点，一一说开了再动手也不迟。”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那个说自己看到白云月杀人的年轻男子冲着赵天骐喊道。

        “那要说的可就多了去了！第一，那封信是谁给我师父的，这个人有什么目的？第二，秦川派掌门是这么容易被杀的吗？

        第三，就算秦川派掌门不行，他手下也一定有不少高手，怎么会被团灭？第四，为什么前掌门被灭门这么大的事，秦川派没有一个人发现？”赵天骐有理有据地列出了四个疑点。

        秦川派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觉得赵天骐说的有理，都有些犹豫，又一个一个把剑收了回去。

        “白云月！这信是谁给你的？”洪工基扬声问道。他嗓门大，声音又粗，中气还足，几乎说的每句话都像经过了扬声喇叭。

        白云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信是突然出现的，字迹我也不认识。”他说着，一只手按在王青珊背上，继续给她调理真气。

        王青珊被张雪亭一个问题吸引了过去，再听了白云月的解释，情绪好歹平缓了一些，不再那么激荡，也没那么抗拒白云月的真气输入了，情况渐渐好转。

        “秦川派是外人可以随便出入的吗？没有人守卫巡逻吗？”一旁的张雪亭开口问道。

        “你这是什么话！秦川派又不是菜市场，怎么能随便进进出出？怎么会没人巡逻？”那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子怒道。

        “既然外人不能随便出入，那这封信多半是秦川派里的人放的，说不定还是熟人。既然是秦川派里的人，不偏向自己掌门，反而给白云月送这样的信，摆明了想挑拨两人的关系。

        这个人为什么要挑拨关系，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是不是对掌门有意见，想借白云月的手除掉掌门？”张雪亭双手抱在胸前，一边在草坪上来回走动，一边分析道。

        秦川派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写着疑惑。

        “你这是想挑拨秦川派的内部关系？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个人是秦川派的人，万一是前掌门的仇人呢？秦川派又不是什么大宗门派，有高手潜入也是有可能的。”吕江眯着眼看向张雪亭，一脸严肃地说道。

        “那好。那就说说第二个疑点。”赵天骐说道。第一个疑点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跟上了赵天骐的思路，认为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背后还有人参与了。

        接下来该继续推进了：“能成为掌门，武功肯定不低，怎么会打不过我师父呢？”

        “白云月天赋异禀，又是前掌门亲自教导的，进步神速，武功比起我们这些修炼多年的师兄师姐来都不见得差。”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说道。

        “那你们打得过前掌门吗？”张雪亭问道。

        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语塞。

        吕江冷笑一声，说道：“白云月说不定是吃了什么增强功力的药。又或者，是给前掌门下了毒。白云月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用毒也是不在话下的吧！”

        听到“增强功力”四个字，白云月猛地看向了吕江，眼睛微眯。等吕江说完，才开口说道：“我的确打不过师父。至于用毒······在秦川派的时候，我只学习医术，对毒不屑一顾，直到近几年才开始研究毒药。我为什么研究起毒来，吕师兄你知道吗？”

        忽然被cue，吕江有些意外，眉头皱起，大袖一甩：“我怎么知道？”

        白云月微微一笑，说道：“因为你说得没错，师父中了毒。不仅是师父，府里所有的人都中了毒。还有我，我也中了毒。”

        “那是我收到信的当天晚上。”白云月带着大家回到了那个血夜。

        那天傍晚，王舟已经回家了。白云月回到房间，发现自己的枕头上放着一封信。他看了信，非常震惊，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在白云月的记忆里，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靠给别人做小工维持生计。他们老实本分，一直让他读书，从来不让他舞刀弄剑。这样的父母怎么可能是赤血鸳鸯呢？

        但是信里提到了他父母丧生的时间，还有连人带屋烧得一干二净的那场火。这又让他不得不怀疑信里写的可能是真的。

        白云月拿着信去找师父，想问个明白。他希望师父告诉他那些都是假的，但是师父却说，信上写的都是真的。他的父母就是赤血鸳鸯；就是师父杀了他的父母。把他带回秦川派，就是想让他拜仇人为师。

        他失魂落魄地从书房走出来，心里百感交集。这个时候，一个下人找师父有急事，跑着经过白云月的时候撞了他一下，他心里的愤怒忽然膨胀，拔剑刺进了那个下人的心口，一剑毙命。

        之后，就是屠杀。

        白云月被愤怒占满，丧失理智，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反抗还是哀求，都不手软，一个不留。

        师父连同府里的几个下人联手想把他拿下，却一个个都手脚酥软，连剑气都使不出来。最后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等他把府里杀得只有血流淌的声音，再也没有人声的时候，他忽然全身脱力，跪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理智慢慢回归，他看着浑身鲜血的自己，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想起一张张惊恐悲伤的脸，想起小孩睁大的双眼，全身颤抖。

        “这些都是我杀的？”

        他看向四周的尸体，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犯下了这样的罪。他陷入了极度的悔恨之中，就要自刎谢罪。

        但是这个时候，当时还只有8岁的王青珊从花丛里钻了出来。

        “怎么还没有人来找我呀？”

        王青珊跑向庭院，映入眼帘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到处流淌的鲜血。

        她睁大双眼，木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还有一个孩子，白云月放弃了自刎，带着王青珊离开了。

        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慢慢意识到这件事情的蹊跷之处。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他被人下了药，所以丧失了理智，功力也短时间内大增；而师父府里的人也都中了毒，所以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听完白云月的讲述，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看向王青珊，问道：“小师妹，白云月说的是真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王青珊身上。

        王青珊垂眸说道：“我不记得了。我连父母是谁都不记得了。”

        可能是受了刺激，丧失了之前的记忆。这个也情有可原。

        “师父，那下毒的人是谁，下的是什么毒，你知道吗？”赵天骐看着白云月问道。

        白云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些年也没查到。”

        你远离人群，又没有人脉，能查到就有鬼了。赵天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能给整个府里的人下毒，很可能就是府里的人。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下人就是嫌疑人。”张雪亭说道。

        “我们审问过了，那个下人当天进城买东西去了，一整天都不在。”另一个还没说过话的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说道。

        “能自如进出前掌门府邸的，除了府里的人，就是秦川派的人。如果不是这个下人下的毒，那就可能是秦川派的哪一个下的。说不定和送信的是同一个人。”赵天骐分析道。

        “你说来说去，又扯到秦川派！这毒说不定就是白云月自己下的！”那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皱着眉头怒道。

        赵天骐不想搭理这个女人。这个问题就先分析到这。第二和第三个疑点已经清楚了，现在轮到第四个。

        于是，赵天骐说道：“这个先放下不提。现在还有一个疑点：掌门被灭门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秦川派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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