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追杀

“是这样的。有人贩子要抓我，我逃跑的时候正好撞到你师父。我看你师父像是个高人，就拉住他让他救我。你师父当时特别着急要走，没空和我掰扯，就带我一起走了。”张雪亭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

        “我刚逃出来，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张雪亭又说道。

        “我们刚出了新乐城。”赵天骐说道。他知道王青珊上次去给蓝胜看病是去的新乐。

        “是在元国吗？”张雪亭问道。

        “在唐国。你是元国人？”赵天骐轻微有一点点惊讶。人贩子现在都跨国交易了吗？

        “在唐国啊，那回去的路就更远了。”张雪亭秀眉轻皱，垂眸叹道。片刻之后，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回答赵天骐的问题，又抬眼看向他：“嗯，你没猜错，我是元国人。”

        赵天骐看着张雪亭。眼前这个姑娘看起来娇小柔弱，就算她天生神力，能徒手拔树，没有武功，一个人也很难安全回到家吧。何况还要跨越国界。

        “你一个人怎么回去？”赵天骐问道。

        张雪亭听到这句话，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有个同伴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人贩子手里。我原本说要送她回家的，结果却把人搞丢了。”说到最后，张雪亭嘟起嘴巴，一脸懊恼。

        就她？还想送别人回家？

        赵天骐觉得不可思议。要是会武功还差不多。对了，武功！不会武功可以学呀！眼前不就有一个高手吗？要是白云月教这姑娘几招，那她就算打不过，也还能跑啊！

        “不然······”

        “白云月！你这小子！终于逮到你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赵天骐的话，接着一个褐色的身影落在了草坪上。

        来人拄着两根拐杖，头发和胡须高高地蓬起来。来人正是洪工基。

        白云月上前对洪工基拱手行了个礼：“前辈。”

        赵天骐在一边看得震惊。白毛怪还有这么谦恭的时候？

        白云月还是这么谦恭，洪工基非常受用，得意地扬起了下巴：“你小子刚才见了我可没叫我！”他说的是在知州府蓝胜那个庭院的事，当时白云月带上几个人就走，一句话也没和洪工基说。

        “几年不见，刚才没有认出前辈来。还请前辈不要怪罪。”白云月恭敬有礼地说道。

        “哼！谅你也不敢无视我！”洪工基说道。他身形矮粗，在白云月面前低了大半个头，得仰着头说话，又要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势来，下巴扬起老高。

        “前辈的腿怎么了？用不用晚辈看一下？”白云月问道。

        “不用你看，让我徒弟看。”洪工基说着踩实地面，把两根拐杖换到一只手上拿着，又看向赵天骐，粗声喊道：“徒弟，过来！”

        赵天骐走上前去，走到洪工基面前：“师父。”说着，他拿起洪工基的一只手握住手腕起把脉来。

        洪工基见赵天骐当着白云月的面叫自己师父，又高兴又得意，对着白云月挑衅道：“我问你，我要这个徒弟，你让不让？”

        “天骐已经拜前辈为师，又学会了烈云掌，自然是前辈的徒弟了。”白云月没有半分要抢的意思，接着又问赵天骐：“脉象如何？”

        “有一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余毒未清。师父你过来看看。”赵天骐一脸严肃地说道。

        白云月一听，两步上前握住洪工基的手腕把脉，片刻之后斜着看了赵天骐一眼。赵天骐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些阴虚气躁，加上经脉许久未通，还需要时间恢复罢了。”白云月说道。

        当然没什么大事，赵天骐不过是想创造机会让两个师父缓和关系、交流感情，故意那么说的。

        “没事就没事。”洪工基抽回了自己的手，神情有些不自然。他不想有求于白云月，却还是被拿捏了。道谢是不可能道谢的，倒是可以透露个消息。想到这里，洪工基又拿出了傲慢的语气说道：“吕江那家伙又来追杀你了。这次带了不少人，你可要小心了！”

        “哈哈哈，洪工基，没想到你居然给白云月通风报信！只可惜，说晚了！”

        是吕江的声音！

        话音刚落，几个蓝色灰色衣服的人就落了下来，把白云月赵天骐他们几个人包围了起来。

        白云月往前一步，挡在了王青珊面前。

        赵天骐数了一下，除了吕江，还有六个，四男两女。其中一个是早上到客栈给吕江汇报消息的那个。

        “白云月，这回，你逃不掉了！”吕江看着白云月说道。说完，又看向洪工基他们其他几个人：“洪工基，你可别掺和。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这人讲不讲武德！这么多人打他一个！”赵天骐指着吕江喝道。他看见吕江就来气，吕江说的话一个字他都不愿理会。

        洪工基原本是要抬杠的，看赵天骐先开了口也就没再说话。

        “白云月欺师灭祖，杀我秦川派上任掌门，抢我秦川派宝典，就算倾秦川派之力讨伐他，又有什么不对？”吕江身旁的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子皱眉怒道。

        “你说我师父杀了前掌门，有什么证据吗？”赵天骐转向那个女子问道。

        “有下人看见了。”那个女子理直气壮地回道。

        “那个下人是谁？现在在哪儿？你们带来了吗？他看见了为什么没被杀？怎么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赵天骐继续质问，一口气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那个女子被问得愣住了，愣了片刻才开口回答：“白云月杀了前掌门全家上下，那个下人没了差事，早就回老家去了！他在前掌门家做了好多年，怎么可能撒谎？”说这话的时候，气势消减了不少，没最开始那么嚣张了。

        “呵！那就是没有证据！谁知道你是不是编的？”赵天骐越听越觉得有漏洞，越说越理直气壮。

        “我看到了！就是白云月杀的！”那个早上到客栈给吕江汇报消息的那个年轻男子扬声喊道。

        “你看到了为什么没有出来阻止？还是你本来就参与其中？”赵天骐转向那个男子质问道。

        “我······我打不过他。”那个男子本来只是想壮壮声势，没想到炮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你打不过我师父，我师父就打得过前掌门了？那可是掌门，是能轻易杀得了的吗？还杀了掌门全家，你怎么不编灭了整个门派呢？”赵天骐越说越有理，越说越大声，仿佛化身正义使者。

        这个时候，白云月忽然伸手按住赵天骐的肩膀，轻声说道：“的确是我杀的。”

        赵天骐回头看向白云月，一脸震惊。

        这是真的？

        “天骐，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你带着青珊走。”白云月对赵天骐说道，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白毛怪不会是想以一敌七吧？吕江这次带的肯定都是精锐，是高手，他一个人能搞定吗？

        赵天骐迟疑。

        就在这个时候，吕江忽然开口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后那个姑娘，就是前掌门唯一的女儿吧！”

        吕江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白云月。

        什么？！

        赵天骐看向吕江。

        “前掌门一家上下也就只有两个人没变成尸体，一个是那个家丁，另一个，就是他的女儿。你杀了前掌门全家，唯独留下了前掌门的女儿，还收养了她，想让她认你这个杀父仇人当恩人，你可真是心肠歹毒得很呐！”吕江继续说道。

        “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赵天骐立刻回头，只见王青珊嘴角带血，脸色苍白，睁大双眼盯着白云月，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青珊！”赵天骐关切地看着王青珊。

        白云月一直留意这王青珊的动静，见她吐了血，立即蹲在王青珊身边，一手按住她的背替她调理真气，一手扯住自己的袖子给王青珊擦嘴，袖子上很快沾染了血污。

        “他说的······是真的？”王青珊望着白云月问道。她运功到了关键时刻，听到吕江的话一时激动，真气乱窜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深呼吸，先把真气理顺。”白云月轻声嘱咐道。

        “我问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王青珊瞪着白云月问道，语气加重，带着升腾的怒气。

        赵天骐从来没有见过王青珊发脾气，在一起相处了半年，王青珊一直都是带着笑容的。现在这样他还是头一次见，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天骐看看王青珊，又看看白云月。一个是伙伴，一个是师父。这件事又从头到尾和他无关。实在插不上手，甚至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这么看着。

        “是。你的父母的确是我杀的。你要是想为父母报仇，就动手吧。我不会还手。也不会有人找你报仇。”白云月淡淡地说道。

        王青珊听到这话，愤怒、悲伤、不忍、纠结，多种情绪在心里激荡，脸上的情绪变了又变，最后又吐出一口血来。

        “青珊，听话，我不会跑的，你先把真气理顺。”白云月一边给王青珊擦嘴，一边轻声说道，语气近乎乞求。

        这是赵天骐第一次在白云月身上看到慌张。

        这时，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那你为什么要杀了前掌门呢？”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一边做观众的张雪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问题吸引了去。

        赵天骐被白云月和王青珊牵动了情绪，关心则乱，没想到这一点。

        王青珊现在情绪激动，不肯调理真气，任凭真气在体内乱窜，非常危险。如果给白云月一个解释的机会，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王青珊就不会继续困在现在这种情绪之中，说不定还能解除误会。

        白云月杀他师父全家的事情多半另有隐情。

        果然，还是旁观者清！

        “还能因为什么，他就是眼馋我秦川派的秘籍宝典。”吕江又开口说话。

        赵天骐斜眼瞪了吕江一眼，怼道：“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

        这个时候，另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提议道：“掌门，听白云月说完再打也不迟。”

        吕江只好闭了嘴。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云月身上。

        白云月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因为，我收到了一封信。”

        十年前的往事，终究还是要再面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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