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审讯

　　徐晴诡秘地一笑，凑到明香的面前低声道：“我问你，你离开那个劫持你的男人之后，是怎么回到市里面的？警察在临海县境内的一处庄稼地里发现了被烧毁的警车，那里距离市区十几公里呢……”
　　明香娇嗔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在公路上拦了一辆车……”
　　“什么类型的车？司机多大年纪？”徐晴不等明香说完紧接着问道。
　　“卡车……司机，多大年纪我也不知道，应该有……四十来岁吧……”明香有点心虚地说道，不过，这些问题都在秦晟的预料之中，答案自然是现成的。
　　“你刚刚从罪犯的手里逃出来，肯定是狼狈不堪，难道就没有引起司机的主意？你是怎么对他说的？”徐晴俨然一副主审官的架势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秦晟没有考虑到，所以没有现成答案，明香只好根据自己的想象答道：“我又不是逃出来的，是……那个人主动放我走的，我可没有狼狈不堪……司机也没有问我什么……再说，女生搭车还是比较容易的……”
　　徐晴似笑非笑地盯着明香说道：“那当然，你这么漂亮的小妞，哪个司机不愿意拉你？只是有点危险……”说着，脸色一板，正色问道：“你回到临海市已经两天了，晚上住在哪里？”
　　明香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徐晴的问题又在秦晟的预料之中，心里就渐渐松弛下来，不慌不忙地说道：
　　“这些问题我都在派出所说过了……我身上也没有多少钱，又不敢住旅社，所以就在一家通宵营业的电影院里坐了一晚上，最后实在没办法，忽然想起我姐在临海市的一个朋友……也就是刘行长，所以只好向她求救……”
　　徐晴绕了半天，把明香搞得有点晕头转向之后，开始用上她的杀手锏了，只听她冷哼一声，倒在床上翻过身去，把一个脊背冲着明香，故作生气地说道：“既然你满嘴没有一句实话，我也懒得问，哼，好心没好报……”
　　明香一愣，随即伸手摇着徐晴的肩膀，有点焦急地问道：“我哪里没有说实话，你说，你说呀……”
　　徐晴猛地转过身来，盯着明香问道：“照你的意思，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刘行长？”
　　“是呀……”明香心虚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她不明白徐晴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
　　徐晴哼了一声，坐起身来逼视着明香低声说道：“你还敢跟我撒谎，我问你，今天你见到刘行长的时候，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明香一时哪里想的起来，茫然地问道：“我说什么了？”
　　徐晴阴测测地说道：“没想到你忘记了，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吧，当时你把刘行长叫的好亲热啊，居然直接叫了一声姐，还说在楼下看见大哥了……你还敢说和刘行长是第一次见面？楼下的那个大哥是谁？”
　　明香呆呆地看着徐晴，嘴唇颤动着说不出话，很显然，一瞬间被人抓住了要害，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徐晴得意地伸手在明香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凑到她面前小声道：“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哼，你这小东西竟然敢在我面前故弄悬虚？
　　我没时间跟你细细纠缠，否则，你的话漏洞百出，哪一句都经不起推敲……你说话啊，你和刘行长究竟在演什么戏？那个大哥是谁？”
　　明香被徐晴问的哑口无言，几乎被逼上了绝路，脑子里只是回忆着到银行之后的每个细节，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用说，自己见到珂真的时候说话不小心，被徐晴听去了。
　　不过，明香虽然有点做贼心虚，可并没有感到害怕，因为徐晴毕竟不是派出所的人，并且她还是刘行长的秘书，应该不会出去乱说。
　　何况，从今天刘行长让她在银行楼下接自己，后来又让她陪着自己去派出所来看，刘行长好像挺信任她的。
　　不过，即便是这样，明香也不打算对徐晴说出整个事情的经过，她不明白徐晴为什么对自己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她甚至怀疑徐晴今晚把自己带到家里面另有目的，说不定是她父亲的主意呢。
　　这样想着，明香心里就有点着急，要不是时间太晚了，她真想马上离开徐晴的家，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放她走。
　　明香虽然没有社会经验，可脑子却很灵光，既然被徐晴逼的没有退路，只好装糊涂耍赖，歪倒在床上，脊背冲着徐晴，有点不耐烦似的嗔道：“哎呀，我瞌睡了，你就别问三问四的了，你自己耳朵不好吧，我什么时候把刘行长叫姐了？”
　　徐晴没想到明香居然背着牛头不认账，一时还真没办法，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女孩从床上揪起来，恨声道：
　　“好吧，既然你不想跟我说，那只好让你去跟公安局的人说……你起来，穿上衣服，我现在就送你去派出所……这可不是小事情，人命关天……谁知道你还隐瞒了什么？
　　怪不得公安局的人怀疑你是罪犯的同伙呢，还不知道你是怎么编瞎话骗了刘行长呢，我可不想让你害了她，说不定还会连累我爸呢，你快穿上衣服，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明香见徐晴冷着脸，并且已经下床开始穿衣服，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顿时就焦急起来。
　　心想，也不知道自己中午在银行跟刘行长说的话被她偷听了多少，如果被她说出去，岂不是把刘行长和秦晟都出卖了？最重要的是，如果让她把自己送到派出所，可就别想再出来了。
　　“你……你什么意思？”明香蜷缩在床里面颤声问道，忍不住哭出来。
　　徐晴见明香一副惊恐的模样，心中顿时有点不忍，可好奇心却让她狠下心来，逼近明香，阴沉地说道：“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告诉我实情，要么就去公安局，你自己选择……”
　　明香抽泣了几声，哽咽道：“你……你自己不会去问刘行长……”
　　徐晴哼了一声道：“问刘行长？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就再也别想见到她……”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姐是干什么的，不过，公安局怀疑她贩毒，你也不想想，刘行长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一个毒贩交朋友？就算你姐是她的同学，你也不能再跟她接触了，否则会让人说三道四呢……我现在怀疑你们姐妹是一伙的……”
　　明香抽泣道：“你胡说，你冤枉人……”忽然想起了姐姐的惨死，明香忍不住趴在枕头上哭的泣不成声。
　　徐晴犹豫了一下，撅着屁股趴在床上，咬咬牙说道：“你少废话，哭有用吗？你到底想跟我说，还是去公安局说？”
　　明香软弱的再也没有抵抗意志了，摇着一头秀发哽咽道：“我不去公安局……不去……”
　　徐晴马上爬到床上，从后面搂住明香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那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发誓，不管你做了什么，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连我爸也不会让他知道……
　　并且，我还能帮你，你想想，刘行长今天为什么会让我陪你去派出所，晚上她为什么没有亲自来接你，因为好多事情她不方便出面，今后有什么事情，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们的忙呢……”
　　明香抽抽嗒嗒地说道：“我做什么了？我做什么了……人家来临海市，刚下火车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
　　徐晴躺在明香的身边，把她搂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把事情搞清楚啊……
　　你不知道，我今天早上在办公室见到刘行长的时候，发现她愁眉不展的，就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她刚刚当上行长，应该高兴才对……
　　可现在想想，肯定是因为你的事情，不用说，她对你的事情很为难，帮你吧，怕有人说闲话，说不定还会惹上麻烦，但不帮你吧，她心里又过意不去，所以，你干脆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来帮你……”
　　明香慢慢转过身来，泪眼朦胧地盯着徐晴抽泣道：“你……你真的会帮我？你不会害了刘行长吧？”
　　徐晴伸手在明香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娇嗔道：“我怎么会害刘行长，她不仅是我的上司，而且还是我的老师……再说，除了我，也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好了，别磨磨唧唧的，我发誓会对你说的事情保密……赶紧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估计，明天早晨说不定市局刑警队的那两个人就会找上门来呢……”
　　明香犹豫了好半天，最后好像实在受不了徐晴那种既期待又威胁的目光，咬咬牙，终于下了决心，娇娇怯怯地低声道：“都是……他们让我这么说的……”
　　徐晴见明香被自己连哄带吓终于崩溃了，顿时一阵兴奋，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明香改变主意，一只手就像安抚小猫咪一般在明香的背上轻轻摩挲，一边竖着耳朵听明香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实情。
　　刚开始的时候，明香心里还有点顾虑，琢磨着哪些事该说，哪些不该说，可说着说着，她就发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竟然环环相扣，如果隐瞒了某一个环节，后面根本就不能自圆其说，就凭徐晴的脑子，马上就会被她发现自己在撒谎。
　　没办法，明香只好老老实实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等到她说完的时候，忽然惊讶地发现，原本乱成一团麻、理不出头绪的脑子忽然变得有条理起来。
　　最后，她渐渐把姐姐的死以及自己在火车站的遭遇结合起来，再细细回味一下秦晟和珂真这两天的行为，终于慢慢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情节。
　　徐晴在明香脊背上摩挲着的手慢慢停下来，抬起头盯着明香的脸，一脸震惊地娇呼道：“天呐，明香，难道你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明香颤声道：“我现在知道了，一切都是因为那台笔记本电脑，有人害死了我姐，还跑到我父母家里找我……要不是秦大哥，我现在可能早就没命了……”
　　徐萍靠在床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就对了……我说刘行长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没想到……”
　　说着，徐晴凑到明香面前低声道：“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串起来了……那天刘行长借银行的车办私事，秦晟就是司机，不用说，他们是去北山跟你姐见面……然后你姐突然就死在了卫生间……”
　　明香眼里噙着泪花点点头哽咽道：“秦大哥说有人在我姐的……毒品里做了手脚……我姐死后，他们又抢走了她的尸体……”
　　徐晴插嘴道：“结果秦晟和刘行长跟那些凶手遭遇了，并且撞死了其中的一个，后来又把凶手的车撞进了临海河……
　　哎呀，公安局一直在查找秦晟开的那辆车……奇怪，那辆车现在是刘行长的专车，好好的，不像是碰撞过呀……”
　　“会不会是修好了……”明香怯怯地说道。
　　徐晴一拍手，跳到了床下，学着她父亲徐召的样子，背着手在卧室里来回踱了几圈，忽然站在床前盯着明香说道：“看来你不傻……”
　　“你才傻呢……”明香娇嗔道。既然已经臣服了徐晴，不由自主地就把她当成自己一伙的了。
　　徐晴自顾说道：“我就奇怪了，刘行长为什么放着新车不用，偏偏争着要那辆老爷车当座驾，原来是担心被人看出来……秦晟……这小子不吭不哈的，没想到……一下就杀了好几个人，真是蔫人不出头，出头顶死牛啊……”
　　明香惊惧道：“你……你可是发过誓的，这件事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不然……”
　　徐晴爬回床上，挨着明香躺下来，低声道：“我要想害你的话，现在就送你去公安局，哪里有功夫跟你多费唇舌？我问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明香犹豫了一下，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听刘行长的安排，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回老家去，我爸妈还不知道我姐已经没有了……”说到这里，明香又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徐晴心一软，把女孩搂在怀里说道：“好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可不是哭鼻子的时候，有本事就替你姐报仇……”
　　明香抽泣道：“我恨不得马上抓住那些害死我姐的凶手，可有什么本事替她报仇？”
　　徐晴拍拍明香的肩膀安慰道：“不是还有我吗？别忘了，我爸可是所长，什么案子到他手里都难不倒他……
　　不过，目前来看，你回老家也不是办法，说不定那些人还会找上门去呢，只要那台笔记本电脑没有找到，他们就不会善甘罢休……
　　而你是唯一见过秦晟的人，所以，不管是公安局，还是凶手，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秦晟这小子有点异想天开了，他以为只要你报案就没事了呢……”
　　“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明香已经开始把徐晴当成保护伞了，殷切地盯着她问道。
　　徐晴犹豫了一下，果断地说道：“眼下，你必须躲起来，既不能让公安局找到你，更不能让凶手发现你的行踪……
　　从死在火车站的那两个警察来看，这个案子很复杂，我估计那台笔记本电脑肯定牵扯到临海市某个大人物见不得人的隐私，很可能公安局内部也有他们的人，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你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可我在临海市也没有地方去啊……”明香忧心忡忡地说道。
　　徐晴拍了一下明香的脑袋，嗔道：“我不说了吗？还有我呢……反正，你现在不适合跟刘行长多接触，否则，她对你太热心的话，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明香盯着徐晴问道：“你……你好像跟刘行长关系很好啊……”
　　徐晴白了明香一眼，嗔道：“我认识她的时间不比你长多少，你姐死的前一天我才见到她……”
　　“啊……”明香一惊，意识到自己先前判断失误，焦急地说道：“那你……你为什么这么帮她？”
　　徐晴哼了一声，老气横秋地说道：“她是我的偶像……偶像你懂吗？”
　　明香露出一脸迷惑的神情。
　　徐晴好像看透了明香的心思，教训道：“你们这些小丫头，一提到偶像就以为是某个影星歌星，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只崇拜……哎呀，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我问你，你姐在临海市做什么工作？”
　　明香脸一红，扭捏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在哪家公司当总经理助理……”
　　徐晴一脸不信地说道：“总经理助理？如果你姐真的是哪家公司的员工的话，现在她死了这么多天了，他们公司的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别说死了，即便是失踪也会有人寻找她的下落啊……”
　　“我……我也不太了解这些事情……”明香现在渐渐相信秦晟的话了，那就是姐姐在临海市说不定真的给哪个大人物当二乃呢，只是在徐晴面前有点说不出口。
　　“你姐在临海市除了刘行长之外，还有什么朋友？”徐晴问道。
　　“我哪儿知道？”明香嘟囔道。
　　徐晴叹口气，感慨地说道：“你们姐妹两也真是……我是问你，你姐在临海市有没有男朋友啊……”
　　明香瞥了徐晴一眼，红着脸说道：“我姐没有对我说过……不过，秦大哥说……说她有个……有个男朋友……”
　　“谁？干什么的？”徐晴一下跳起来问道。
　　“不知道……”明香羞愧地小声说道。
　　徐晴叹口气，泄气似的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了好一阵，似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从那台笔记本电脑来看，你姐的那个男朋友肯定不是一般人……”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那个人杀了我姐的人？”明香摇着徐晴的胳膊问道。
　　徐晴瞪了明香一眼，嗔道：“可能性不大，你想，你姐既然是他的马子，即便一般人不了解情况，最起码他身边的朋友知道这件事，你姐出事的话，他就是第一个嫌疑犯，他又不是傻瓜……
　　不过，你姐死亡的消息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但他却迟迟不露面，这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他害怕什么？难道怕人知道他的婚外情？或者担心影响他的前程？”
　　“但是……那台笔记本电脑肯定跟他有关系，秦大哥说……说我姐可能用笔记本电脑敲诈了他，所以他就起了杀心……”
　　徐晴点点头道：“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哎呀，我头都想痛了，先睡觉，明天一早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我总有种预感，那个叫宋晓的女警官明天说不定会来找你呢……你不知道，我爸跟她爸是老朋友，我小的时候认识她，好多年没见过了，没想到当了警察……哎，要不是我爸妈拦着，我现在也当警察了……”
　　明香哪里有功夫关心徐晴的警察梦，急忙问道：“你……你带我去哪里？”
　　徐晴把嘴凑到明香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啊，可是……要不要告诉刘行长一声啊……”明香惊讶地说道。
　　徐晴摇摇头，严肃地说道：“既然失踪，那就要失踪的彻底一点……我不是说了吗？眼下你不能再跟刘行长来往了，要是引起别人的怀疑，那一切都晚了……”
　　明香犹豫了一下，嘟囔道：“可……可我还要找工作呢，我都没钱了……”
　　徐晴笑道：“你这小东西，难道我还能让你饿肚子……”
　　说着，仿佛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对了，你不是说，你姐让你来临海市是想让你跟她一起开夜总会吗？”
　　明香点点头说道：“她是这么说的……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徐晴想了一下说道：“看来你姐应该有钱给你留下，明天我找熟人帮你查查，看看银行有没有你姐的户头……”
　　明香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姐说……她在临海市买了一套公寓，原本准备接我爸妈来住呢……”
　　徐晴点点头道：“所以，我说你姐不会一点钱都没有，不过，公安局的人也有可能会监控这些户头和房产，但最终还是你的，只要这些钱不是偷来抢来的就行，毕竟，当二乃赚来的钱也是合法的……”
　　明香一听，胀红了脸伸手捶打着徐晴，嘴里娇嗔道：“你胡说，谁当二乃了？谁当二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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