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参加初选

　　腊月初五早晨寅时刚过半，天色尚暗，修竹苑里已经忙开了。

　　顺心顺意为念之准备了足足的热水和各色花瓣。

　　圆娘伺候念之沐浴，同时蕙娘给念之今日初选要穿的衫裙鞋袜熏香。等念之沐浴毕，二人又给念之浑身涂上特制的玉兰香膏，正好搭配今日玉兰纹样的衫裙。之后蕙娘又给念之半干的头发上抹了玉兰发油，同样是特意为了搭配玉兰衫裙而挑选的。

　　蕙娘为念之梳了一个随云髻，乌黑的头发如随云卷动，颇为灵动婉转。再簪一支玉兰簪，白玉髓雕刻而成的朵朵玉兰仿佛攀秀发而生。

　　圆娘再为念之画了一个精致浅淡的妆容，让念之原本就倾城的容貌更加精致，但又看不出刻意描画的感觉。

　　全部收拾妥当，整整花了一个半时辰。

　　这时韦氏也来到修竹苑，刚跨进念之闺房，韦氏和两个随身侍女都不由得晃了神。只见念之在一身茶白色玉兰宫装的衬托下，显得冰肌玉骨，肤白胜雪，玉质天成。再细细一闻，念之周身散发淡淡玉兰香气，恍如玉兰仙子降世一般。

　　“我的念之当真是气质出尘啊！昨日我还担心，你执意穿素色是否不妥，今日一看，果然还是素色最衬你！”

　　“母亲~”念之有些害羞。

　　“不必害羞，你要知道，在皇家，在京城各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会打扮的年轻貌美的小姐。但如你这般气质出众的，却是不多的。美貌如过眼云烟，最容易让人尝到甜头，却也是最无常之物。只有遗世独立的出尘气质，才是你最独特之处，你要好好揣着自己的长处，切勿因美貌而得意忘形才是。”韦氏拍了拍念之的手背。

　　“母亲，您与父亲一直都是如此教导女儿的，女儿自不会忘。”

　　“那就好，时辰不早了，尽早出发吧，路上切勿耽搁。我与你父亲在家静候佳音。”

　　“请父亲母亲放心，女儿去了。”念之屈膝向韦氏行了一礼，然后在圆娘蕙娘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一路去向宫内府。

　　念之的马车达到时，已有一些马车停在门口。一个小内侍上前伏了一礼，说：“参选小姐下车后独自到门口等候入内，丫鬟小厮一律随马车到那边等候，不得入内。”

　　念之别过了圆娘蕙娘和顺意，轻轻提起裙摆朝宫内府大门走去。

　　参选女子逐一向门口的内侍官报了家门姓氏，待内侍核对了手中名册确认无误后便可入内。

　　不一会儿，宫内府的前院里已经站满了等候参选的女子，只见大家都可着劲儿打扮，一个个都娇艳美丽，让人眼花缭乱。只是各色香膏香粉气味混杂在一处，反而有些呛人，念之用手帕轻轻挡住了鼻子，站在院内一侧静静等候。

　　这时，里面走来一个中年内侍官，大声清了清嗓子，院内参选女子们听见这一声响动，都识趣地安静了下来。

　　那内侍官见安静了，便大声说“今日乃昭王殿下选侍之宫内府初选，一共三轮选看，内容想必各位小姐都已明白。时辰已到，咱家念到名字的，请走上前来，五人一排，会有嬷嬷带领你们入内进行选看。本轮入选的，即可等候进入下一轮。本轮淘汰的，即刻离开，不得久留。三轮选看结束留下的，即为初选合格者，到时自会知晓下一轮终选相关事宜。”

　　接着便打开名册，开始逐一念名字。

　　……

　　“中书省平章政事韦尚德大人府，韦素心。”听到这里，念之抬起头看，只见素心姐姐正从院子右边往前走。素心身穿一身胭脂色宫装，搭配同色宝石首饰，在这寒冷冬日里显得温暖可亲。

　　“许久不见，素心姐姐倒是没变。”念之心里想着，“但愿素心姐姐这次能心愿得偿，顺利当选。”

　　“户部行走郎官苏如清大人府，苏念之。”那内侍官又大声念道。

　　念之收了心思，微微提起裙摆，向前走去。

　　念之刚好站在素心后面一排，只见素心微微侧头，对念之浅浅一笑，用嘴唇无声地叫了声“妹妹。”

　　念之同样回以一笑，在这不方便说话的档口，就算两姐妹打过招呼了。

　　初选按照规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三轮选看，详细来说，就是看参选女子的三个方面：

　　一是乌发蝉鬓。其中“乌”就是说要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蝉鬓”则是指面颊两旁近耳头的薄如蝉翼的头发。

　　二是玉指素臂。作为美女，则手指必须纤细而柔软，手臂则必须白皙，而且还要圆润而充满弹性，“美臂美人”是当朝的一种审美倾向。

　　三是细腰雪肤。细腰便是腰肢纤细流畅，走起路来好似拂风的杨柳。雪肤则是肌肤雪白，无疮斑、无疤痕、无异味。

　　日近晌午，三轮选看总算结束了。

　　念之毫无悬念的留到了最后。

　　在宫内府正堂内，同样留到最后的，除了一身胭脂色宫装的素心姐姐之外，还有一个让念之记忆犹新的身影。

　　那是念之亲自在绣华斋定制的衫裙，当日被柏良辰夺去，还让蕙娘无辜受伤。

　　如今这套衫裙再次映入眼帘，念之怎能认不出来？

　　不错，柏骞将军之女柏良辰，同样通过了宫内府初选。

　　也许是感觉到背后有目光在注视，柏良辰微微侧头查看，顺势瞥见了念之。

　　念之也不回避眼神，柏良辰却轻蔑一笑，继续一脸得意地看向前方。

　　一开始念名册那个中年内侍官再次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安静~”，看见堂内站立的二十多个参选女子都不说话了，才满意地继续说道。

　　“诸位小姐都是今日初选的合格者，接下来便是进入终选。终选结束之后，宫内府会将合格者名册送给昭王殿下过目。若是终选合格但被殿下划去名字者，也只能算是落选。待殿下选看完毕，最终留下者就算是真正成为殿下的侍嫔了，只等宫内府择了良成吉日送入昭王府。终选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日辰时正开始，即十五日后，地点仍是此处。终选重在对各位小姐的整体容貌气度、才学技艺进行选看，望各位小姐在此十五日内精心准备。各位小姐来时所乘马车均在府门外恭候，还请各自回府。都散了吧~”

　　说完一甩手中拂尘，扬起下巴往正堂侧门走了，他身后两个小内侍，连忙恭敬地跟了上去，低着头踏着小碎步，也一并走了。

　　正厅里的各位小姐，便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念之刚转身准备出正厅，感觉衣袖被扯了一下，侧头一看，素心姐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念之顿了顿脚步，素心已经走到了身侧。

　　“之前顾之哥哥出了事，连累了苏府上下，我也暗自替妹妹担心。母亲去苏府探望了姑姑，回来说你们都还好，我却总也放心不下。今日看妹妹一切如旧的样子，我也总算能安心了。”素心拉起了念之的一只手说。

　　念之把另一只手叠放在了素心的手背上，低着头说“哥哥已经去了岭南，我若是再不强撑精神，只怕父亲母亲就更不好了。”

　　念之拉着素心的手，缓缓朝宫内府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说“再说我既然决定参加选侍，自然是要慎重待之。在府里再如何不好，到了这里也要拿出十二分精神来。”

　　“我一直没去看你，妹妹可会怨我这个做姐姐的？”素心面露些许愧色地问。

　　“当日舅母过府探望，就告诉我说姐姐你很惦念我。虽说姐姐有心想见我，但我也知道，舅母是姐姐嫡母而非亲生母亲，且不说当日舅母只身前来并未带女儿同往，即便带了，也该是带亲生的二姐姐素兰。我又怎会怨你呢？”念之安慰着说，“当日我们去韦府之时，因我父亲在场，韦府的女眷就只有舅母到了前院。你我又不得见面。”

　　“是啊，当日祖父派人来传话说，二姐即将要成亲了，而我又是要参加选侍之人，因姑父是男客，又是许久未见的，倘是平日自是该见一见的，但如今二女都算是待嫁之人，还是避嫌为好。”

　　“在外祖父心里啊，规矩是一刻都错不得的！”念之和素心想起老爷子韦尚德对于规矩的执念和严谨，都不由得抿嘴会心一笑。

　　“所以我又怎会怨姐姐呢？姐姐大可不必多思。”

　　“如此我便也安心些了。只是此番选侍，倒是为难妹妹了。”素心说完这句，侧头朝四周看看，确认身旁无人后，才贴近了念之轻声说“在家里听祖父说，大宣立国以来，鲜有世家嫡出小姐做侍嫔的。妹妹参选着实是委屈了自己。我私心也这样觉得，虽说如今苏家遭难落没，但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日，妹妹此番若是当选，岂非一辈子再无回头之路了？妹妹又何苦非要如此选择？”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去外面再说。”念之拉着素心往门外走。

　　二人来到了停马车处，只见一片热闹景象，各府小厮丫鬟有的正搀扶自己小姐上车，有的正在给自家小姐穿上斗篷，有的马车已经驶上了官道。

　　此时才出宫内府大门的，皆是初选合格者，自然是一片喜气洋洋之相。

　　念之与素心走到了苏府马车跟前，韦府的小厮见到自家小姐，也把马车赶了上来，停在苏府马车旁。

　　丫鬟都赶紧上前为小姐披上斗篷，系好了丝带，又递上已经烧暖的小手炉。念之与素心一直牵着的手这才放开了。

　　“有何委屈不委屈的？姐姐都能选得，我为何就选不得？”念之淡然一笑说。

　　“我与你……毕竟有所不同。我是韦府的庶出女儿，参加选侍是正常，而你是苏府的嫡出小姐……”说到这里，素心低下了头。

　　“什么庶出嫡出的，我与姐姐之间，可从来不说这些。人生祸福相依，或许我命该如此，我也只能顺应。再说~我若是不来选侍，往后姐姐进了昭王府，可与谁作伴呀？”念之调皮了一下。

　　“好啊，妹妹，你竟然取笑我！亏我还在为你担心。”素心闻言一下子羞红了脸。

　　素心的脸红，念之看在眼里，心下明了。念之与素心虽不如亲生姐妹那般朝夕相处，但毕竟是闺阁姐妹，念之之前就隐隐觉得素心姐姐倾心于昭王，只是一直未得到证实。如今素心姐姐的娇羞情态，看来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素心姐姐倾心于昭王也并不奇怪。

　　昭王，论血统身份、相貌气度、文治武功、样样都是无可挑剔，几乎是大宣朝完美男子的模板。

　　京城里有多少世家小姐、名门贵女都倾心于他，还曾听说有世家小姐因为思念昭王不得见而病倒的。

　　“姐姐”，念之又往前迈了一步，更加贴近素心，轻声说，“我刚提了一句，姐姐就这般脸红，莫不是倾心于殿下了？”

　　忙娇嗔着否认，使得念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好啦我的好姐姐。以你我之条件，入选进王府本就是意料之中。你又何必如此急色否认？”念之为素心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接着说“天寒地冻的，姐姐一向畏寒，还是早些回府吧。离终选还有十五日，姐姐可千万保养好身子。”

　　确实，素心也同样是个美人，但最美之处并非容貌，而是身段纤细瘦弱，纤腰盈盈不足一握，颇有弱柳扶风之资，楚楚动人惹人爱怜。和念之清冷高贵、大气典雅的出尘气质是不一样的。

　　难怪念之要担心素心畏寒受冻，面对如此一个纤弱美人，谁能不生出一股爱怜之意呢？

　　“嗯，妹妹也善自珍重。我们十五日后见。愿我们往后还能一起作伴。”素心点点头，伸出手捏了一下念之的手，转身上了马车。

　　“哪有~”素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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