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回外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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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一一大清早，苏如清就向韦府递了名帖，准备带上念之和刚刚病愈的韦氏登门拜访。
用过午膳，日头渐渐升至当空，正是一天之中最暖和的时辰。
韦氏在两个丫头的服侍下穿上了厚厚的冬衣冬靴和夹棉披风。
这夹棉披风本就有一层棉花夹在当中，如今这一件，还是伺候韦氏的丫头特意为她赶制的，比寻常的夹棉披风足足多加了两倍的棉，帽檐和领口再镶上一圈白狐皮毛的风毛，整件斗篷又好看又暖和。虽完全没有了绸缎披风的飘逸，但裹在身上严丝合缝的，再把披风上大大的兜帽一戴，当真是一丝冷风都钻不进去，活像裹了一床棉被在身上。
念之仔细确认了母亲穿得保暖无虞之后，才穿上自己的斗篷，搀扶着母亲上了马车，又叮嘱灵芝给母亲烧一个暖烘烘的手炉，腿上也盖上了毯子。
因养伤而久未当值的蕙娘，今日恰巧也是伤愈后头一次伺候念之。以及韦氏身边的灵芝，四位女眷共同乘坐一辆宽敞马车。
苏如清带一名小厮独自乘另一辆马车。车上还放了不少要送去韦府的礼品。
准备妥当，一家人在冬日暖阳下徐徐行向韦府。
马车行至韦府门外，韦家管家和两个小厮已经等在门外，“姑爷好，老爷夫人他们已经在正堂等候，外面天冷，请随我来。”
管家热情地将苏家人迎进府内，剩下两个小厮则帮着牵马车、搬礼品。
在韦府正堂里，韦尚德见到了女儿，韦岳见到小妹，久病初愈的韦氏见到父兄，自然都又是感慨又是开心。久未团聚的一家人坐在一处家长里短聊了许久，大家的情绪才渐渐平缓。
苏如清开口说“今日携夫人及小女登门拜访岳父大人及舅兄，一来是自苏家遭难后，两家许久未走动，加之夫人又患病，韦府上下必定挂怀。如今夫人病愈，来亲自见一见父兄亲人，彼此纾解相思挂怀之意，自然是最好不过。二来前几日小女念之参加昭王选侍之事，多亏岳父大人与舅兄为她费心奔走操持，因此特带小女来拜谢外祖及舅舅、舅母之恩情。”
苏如清话落，念之便轻轻起身立于堂中，先是屈膝向韦尚德、韦岳、李氏三人伏了一礼，“念之多谢外祖、舅舅、舅母援手之恩，若非祖父、舅舅、舅母费心操持，念之此番只怕是无缘参选。加之家中遭难，念之也许久未来给各位长辈磕头请安，还望各位长辈恕罪。”说罢又恭恭敬敬跪下向坐于上座的韦尚德磕了个头。
一套礼数都全了，念之才缓缓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韦尚德微微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外孙女，从小就礼数周全，招人疼爱，也是你们夫妻二人教养得当之故。若是论起品貌才学家世，念之参加选侍，多少是委屈了的。只是无论前路如何，都是这孩子自己的选择，吾等身为亲人长辈者，自当尽力支持。”
韦尚德说罢看了儿媳李氏一眼，李氏会意，转身接过身后侍女手中的两个匣子，笑盈盈走到了念之面前，“这是一套首饰，两套裙衫，是你外祖与我们的一点心意。祝你心愿得偿，后福无量。”
念之忙起身，略微往后退了一步，又向韦尚德、韦岳、李氏伏了礼，说“诸位长辈于念之有恩，应是念之给诸位长辈送礼才是，怎的还能收礼？外祖父与舅舅、舅母的心意，念之心领了，必当不负今日之期许。只是这礼，念之实不敢承受。”
苏如清刚想接着念之的话推辞，韦尚德抬手阻止了他，“只是几样小女儿家的衣衫首饰而已，谈何不敢承受？老夫也不懂这些，都是你舅母为你准备的，三丫头素心那儿也有一份。区区小物，图个祝福的好意头罢了。你既有意参选得胜，还是收下这份心意吧。”
“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外祖给外孙女送两套衣裙，本就是平常小事，不必如此客套，安心收下便是。”韦岳也笑着劝说。
念之见推辞不过，便只好接过了礼盒，“那念之就多谢外祖父，多谢舅舅、舅母。”
苏如清一家一直在韦府用过了晚膳，见天色渐晚才告别了韦家老小打道回府。
在韦府大门口，韦氏刚准备登车，韦岳说“宫内府初选是腊月初五，你们可知道？”
韦氏回答道“知道的，那日上门取名帖的两位内侍已经将各轮选拔的日子都明白告知了。”
“那就好，”韦岳点点头，“初选主要看体貌是否端正、身体是否康健，念之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因此好好在府里休养等待便是。”
大宣皇室选秀，通常分为两种档次。
一种就是正儿八经的选秀，为皇帝选拔高阶嫔妃，或为成年皇子以及近支宗室王爷选拔王妃及侧妃。参选的大多都是一等世家的女子，以及一部分二等世家的嫡出小姐。
这种选秀首先最看重门第家世，德行次之，容貌才学再次之。
但凡能从这类选秀中被选中的，首先自己本身就属于天之骄女那一类，以后也是平步青云，安享天家富贵的主儿。
另一种，就是念之马上要参加的这种，主要为皇帝选拔低阶宫嫔充实后宫，或是给成年皇子和王爷选拔贵主和侍嫔。参选女子多为二等世家的庶出女儿，或是更为普通的官籍女子。
女子即便能从这样的选秀中脱颖而出，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送进皇家的一个物件儿，一个玩意儿，以供主子享乐，赏心悦目为主。至于以后有没有福气得到宠幸、甚至诞下龙子龙孙、过人上人的日子，那得看各人的造化了。
因而此类选秀首先最看重容貌，才学次之，家世德行再次之。
冬日里闭门不出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日子转眼到了腊月初四，京城的天气愈发冷了。
因第二日腊月初五就要参加选侍的初选，修竹苑正在忙碌地为念之准备着。
大病初愈的韦氏也来到修竹苑，虽事事都无需她亲自动手，但她仍然事事都想为女儿亲自操劳。
既然是一场最看重容貌的选秀，自然是要在容貌上多多花费心思的。
“大冷的天儿，再说也快到年节了，穿喜庆些好。”韦氏在念之的众多冬装中翻看着，“可你怎的竟是些素净颜色的衣服？哎呀~这样可不行的。还是从韦府送的那两套里选吧。”
“母亲，您就歇歇吧，只不过初选而已，人家选的是身体康健，体貌端良，这又不是靠衣衫首饰能改变的，您且安心吧。”念之抿唇笑说。
“是呀夫人，若是我们家小姐都算不上这‘身体康健、体貌端良’，不知这世间还有几位小姐能算是呢？”蕙娘也在一旁帮腔。
“别人都喜喜庆庆的一副讨喜模样，就你素净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之相，还怎么和别人比‘端良’，你可要知道，这是选宮嫔，不是选仙子。”
“母亲，您就信女儿的吧，女儿何时做过糊涂之事？”念之一边说，一边朝圆娘蕙娘使眼色，二人会意上前一左一右轻轻搀扶住了夫人，“我让圆娘蕙娘送您回房歇息，您大病初愈，不宜如此操劳。”
“好好好，我不操劳。我操劳也是白费，凡是你有主意的事儿，我说话还能管用？我也犯不上操这个闲心，”韦氏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戳了念之额头一下，笑嗔道，“我也不必你派人送我回去，我自己会走，他们还是留下来伺候你吧，我的小祖宗！”
“母亲~女儿这不是关心您嘛~”念之撒娇说。
韦氏爱怜地抚了抚念之脸颊上的一缕头发，转身走了。
老夫人一走，刚才还规规矩矩的圆娘蕙娘又重新活泼了起来。
圆娘笑着说“其实夫人说的也有道理，小姐本身就气质清雅，若是在如此寒冷的天儿里再穿素色，怕是冷上加冷了。”
“那有何不可？说不定这昭王位殿下就喜欢冷美人儿呢？”蕙娘更是打趣念之道。
“好啊蕙娘，母亲刚回去你就取笑我！我定要禀明了母亲，打你板子才好！”
蕙娘躲到圆娘身后，假装可怜的说“若是要打我板子，谁来给小姐梳发髻呀？圆娘的梳头手艺，可不如我呢！”
“好啦，快别贫了，小姐选衣服要紧。”圆娘把蕙娘从身后拉过来，顺手拿起一套茶白色、裙摆上绣满了大团大团白玉兰的冬装左右端详，“要说好看啊，我觉得小姐穿这茶白色最是好看，只是这样一来和雪色融为一体，反倒看不出来了呢。”
“我方才都说了初选主要是看人，不是看衣裳，大可放心穿自己喜欢的便是。我觉得这套茶白色的挺好，明日就穿它了。”念之下巴一扬，这就拍板决定了。
“可是小姐~”圆娘有点担忧。
“放心，只有穿自己喜欢的适合的，才是最好看的。再说人人都想着冬日要喜庆，年节要喜庆，人人都穿红，穿红反而会被埋没了。我就穿这身儿了！”
“是~小姐。”圆、蕙二人只得应声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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