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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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荷育同漓王刘皋一路寻访、问了些人,又自己摸着路去,到了晚上方才找到督事崔忱的家。
那屋子就差换个茅草顶了,旧砖蔽瓦,连门都透风。
“请问,此处是崔大人的家吗?”
刘皋上前去,朝里头呼唤。
没多久,一个小童出来,道:“二位壮士,我家先生重病,实在起不来了,请壮士进去,有何事与他说便是。”
刘皋回头看了荷育一眼,二人谢过小童,由他带路,往屋里去了。
里头院子一面正堂,两边厢房,挡头就是半面墙开了门,连四合都算不上。
这房子盖得颇有些蛮族风韵。
“我家先生在这里。”小童推开厢房门,二人见了里头,甚么台子柜子,一概没有,就是地上铺了个褥子,上头窝着一个人。
他们进去,那个人便抬起头来。
满面憔容,愁意横生。
这就是崔忱。
荷育正正跽坐下来,看着崔忱。
崔忱勉强坐起来、道:“二位来此,是不是有甚么要同我知会的,若是那呈昆候之事,可以先去那头写了记下,待我回京同陛下报去……”
说到这里,他便开始咳嗽,怎么也停不下来。
荷育默默低头。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淮安府,早成了只进不出之地,城门卫兵是呈昆侯的人,要想出去,怎么也得排查个三四十遍,普通百姓尚且难以出逃,更何况是崔忱这样的“督事”呢。
他定然是怎么也跑不出去的。
荷育掏出钦差的御令,双手奉到崔忱面前。
“崔大人,我们来迟了。”
崔忱见了那御令,赶忙坐起身来,瞳子震颤,半晌无言。
“崔大人,我们来,是想问你,淮安府兵权之事。”刘皋道。
崔忱缓过神来,急切地喘着气道:“我就知道,朝廷不会抛弃我们的。”
他铆足劲儿,爬起来,到旁边的箱子之中,拿出一半兵符,道:“当年我来这里,就是被派来管控兵权,兵符一半在我手里,一半在太守手里。可是太守为了讨好呈昆侯,将兵符直接给了呈昆侯,呈昆侯又买通了几个将领,随随便便就控制了府兵,又私养了千余家将,终究是崔某无能……”
“兵养在哪里?”刘皋问道。
崔忱道:“呈昆侯侯府的家兵就养在侯府外的小校场之中,淮安府的府兵,养在城北的大校场。”
“嗯……”刘皋抬起眼来,同荷育道:“我们带了几个人?”
荷育道:“加上你我一共五个,他们三个……”
“除了包怀鑫,都是你营里的?”荷育话没说完,刘皋又抢着问道。
荷育道:“是。”
“足够了。”刘皋撩起衣摆就要起身,“走吧,收兵权去。”
荷育拽住刘皋,一脸茫然地问他:“怎么收?”
“那还用说,抢兵符呗,”刘皋笑道:“既然有两半兵符,他们将领必然是听呈昆侯那一半的话咯,只要夺了那半兵符,不就回收兵权了吗。”
“若是你那……钦差御令都不抵用,那兵符能有用吗?”荷育道,“多问几句再走也不妨。”
刘皋被他拉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荷育问崔忱道:“请问崔大人……”
话未说完,就听崔忱道:“听说漓王殿下……深受大玄百将追捧,不论有没有兵符,必然都能有法子,将兵权收回。如果二位,能借漓王殿下名号一用,那必然能够顺遂。”
刘皋心里想着:你以为我是秦皇,他们是阴兵吗?我想召就召的,他们要瞧不上我,我也是没什么法子的,你现在给我扣这样一个大帽子,要是到时候我没办法,岂不是把脸全丢尽了。
荷育默默转头,看了刘皋一眼,与崔忱道:“漓王殿下远在京城,这里也只能靠我们两个没什么用的。”
刘皋听他这么说,忽然反应过来,顺势接道:“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指望崔大人多扶持了。”
崔忱眼泪汪汪地作揖,哽咽道:“陛下能派人来查看淮安之事,臣已经感激涕零了,怎敢奢求亲王殿下前来……”
他一开始还矜持得很,只是梨花带雨那般哭泣,现在倒是像水坝溃了,哭得稀里哗啦,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
刘皋无言以对……
“别哭了,”刘皋开口道,“崔大人,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那淮安府兵军营之中,军衔最高的是谁?”
崔忱恍惚,“军衔最高的,并不知道。只知道谁权势最大——一个姓钱的人,我也不清楚那人究竟叫什么,好像是个常常跟在石亘身边的人,像他的侍卫一般,现在整个军营,几乎都听他的。”
姓钱……
“那咱们就走吧。”刘皋与荷育讲。
荷育看了看刘皋,转头与崔忱拱手道:“崔大人,告辞了。”
刘皋见了门口的小童,又多嘱咐了几句,方才离开。
荷育同刘皋对上眼色,方才崔忱提到漓王,实在可疑。现如今,他们也没法儿知道这崔忱究竟是何等心思,从进了淮安府,查百姓冤屈之时开始,一切都顺着他们心中的疑点偏倒,似乎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呈昆侯石亘,这不仅叫狄荷育起了疑心,就是刘皋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要么,就是这石亘这的坏到了头,也不想藏住自己做的那些坏事,咬定皇上不敢把他怎么样;要么,就是有人听见了风声,在刻意引导他们,将罪名,全部扣在石亘头上。
刘皋道:“还算你机灵,不过,经此一役,也不知道淮安府兵是否能顺利收回。”
荷育点点头,“只靠我们五个人实在是难以抵挡几千的府兵,若是他们铁了心,只听石亘的话,那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说不定到时候,死在侯府都无人知晓。”
刘皋思索了许久,也没有言语。
另一头,钟离携正同柳琳琅说着话。
“我舅父曾经救过的一个人,他姓宋,名清,字疏风。”
柳琳琅怔住,道:“宋疏风?等等,莫不是一个高高大大,长得特别正派的人?”
钟离携思索了片刻,“琳琅你知道?”
柳琳琅点头,“当日云稍令就是他拿下的。”
“什么?”钟离携惊道:“还有这等事情?”
“究竟怎么回事?”柳琳琅一脸茫然。
钟离携在那里喃喃自语,柳琳琅问道:“怎么回事?”
“他是谁你知道吗?”钟离携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柳琳琅气道:“关子都让你卖完了,也不见狗嘴里吐出象牙来。”
“若真的是他拿的云稍令,那而今的情势,恐怕比我们想的更难了,这潭浑水究竟有多深……”
“懒得听你在这里废话,”柳琳琅道:“你就告诉我,你说你去寻个人,护着江眠玉,具体是要干嘛。”
钟离携微微抬眸,并不接他的话,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问道:“琳琅可知,为何人们会‘置疑’?”
“这还用说?”柳琳琅刚说出这四个字,看钟离携一脸认真样,便又仔细思考起来,他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之所以置疑,不相信别人,是因为人们的心知本就不相通,就是相通,也不会完全一致。”钟离携低头,“你说同情灾民,大约觉得他们无家可归,无田可耕,无衣可穿;可若是换个人,他或许便同情灾民生在受灾之处了。都是同情,也总是不一样的。”
柳琳琅稍稍蹙眉,“你能不能直说啊?我是什么性情你不知道?搁这绕绕绕,绕这么多圈得结论,我真想看看你和江眠玉说话,谁先把谁绕死。”
钟离携笑道:“眠玉贤弟,与琳琅不同。”
“嘿!”柳琳琅气急败坏,“你还得意上了,钟离公持,你有什么话,最好现在一字一句给我说明白了,否则……”
钟离携抬眸看着,柳琳琅从席上跳起来,蹿在他眼前。钟离携便也不动,只继续说道:“宋疏风,没有亲身体会过他父辈过的日子,没有他父亲同那个人的情感牵纠,所以,他置疑了。”
柳琳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哪个人?”
钟离携道:“眠玉贤弟现如今,身边的那个人。”
“食梅统领?”柳琳琅惊道:“这宋疏风同食梅统领又有何干系?”
“你到底对前朝之事是多不熟悉?”钟离携叹了口气,道:“懒得和你解释了,说话费劲。总之,此事交给我便是了。定能叫眠玉贤弟全身而退,说不定还能帮狄少提督一个忙。”
“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别遭什么事情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好不容易从冯姐姐的事情里走出来,现在又要自赴险境,要不是我还得守在京城……”
“得了得了,”钟离携抓了一块茶点塞他嘴里,笑道:“不劳柳少将军费心了,草民自有打算。”
柳琳琅赶快兑着水把茶点咽下去,捉了钟离携的袖子,道:“钟离公持,你先跟我把话说清楚好不好?到时候要真有不测我也知道怎么救你们。”
柳琳琅看着钟离携的眼睛,问道:“那个宋疏风,你要去找他作甚么?”
钟离携道:“说来话长,如若遭遇不测,你也无力救我,若是狄少提督,还有分毫可能。”
“别讲这些有的没的,”柳琳琅越发警觉,钟离携从进门到现在,关于食梅的事情,和他究竟要去作甚么,就没跟自己讲一句深挖的话,都是些空言空语,一到深处,便止了。
“持哥儿,你先跟我说说,宋疏风的事。”柳琳琅道。
钟离携拿起水壶,往茶壶里加水,又阖上盖,这才抬起眸来,道:“宋目你总知道吧。”
柳琳琅蹙眉,“宋澈之?”
钟离携忽而笑了,“我还以为少将军甚么前朝旧事都不见不闻的。宋澈之这样偏门的人物,你竟然知道。”
“好歹怎么说,柳家也是前朝降臣。”柳琳琅道:“说句不好听的,宋大官人一门,可要比柳家干净清白。”
钟离携给他倒茶,说:“只是抉择不同罢了。宋澈之本是先帝安插在杨阔身边的奸细,最终却与先帝反目,虽不是向着齐国,却也是叛了先帝一遭。被下令通缉,一家老小就一个活了下来,就是他家幼子,当时刚刚出生。想来,也比我们年长个七八岁。”
柳琳琅忽而反应过来,“莫非,你说的这个宋家的幼子就是宋疏风?”
“正是,”钟离携点头,“舅父当年救了他一命,他一直记着这段恩情,并且给了我舅父一支簪子作信物,可是舅父至死无后,便将簪子给了我,叫我承了这段恩。”
柳琳琅心道:虽说钟离公持有本事,可是他承他舅父给的好处还不多吗?谁不知道,他舅父是当年的湘王殿下,皇帝随随便便卖个恩情就能叫他做丞相,这回有个恩情在,不知道又当如何翻覆一回。
“宋疏风是食梅的人?”柳琳琅突然疑惑道:“他怎么和食梅也扯上了关系?”
钟离携道:“我前些日子,整理默语的遗物,有了些猜测,如若我猜的不错,这位食梅统领,就是咱们先帝的所谓‘五弟’慕容煦。”
柳琳琅一怔。
宋疏风是宋目之子。
他从前听父亲讲过那段久远的故事,父亲知道的也不全,只说个大概,可是要照这样说的话,那食梅这个组织,竟比之前眠玉说的更要棘手。
先辈的仇怨,后辈无法理解,只想要这太平长久下去。
可是这次的事情,扯到前朝灭国时的恩恩怨怨,又哪里那么容易说得清楚。
“所以,宋疏风也是食梅中人?”柳琳琅问。
“是,他被我舅父救起之后,在湘王府藏了十余年,舅父处事圆滑,又是开国功臣,旁人也不能针对。后来他见了父亲遗书,便离开王府,去找了一个人,从前听我舅父说起,我也不知他身世,从未疑心过。后来得知舅父过世,他还回来看过,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大概是在暗处……后来又发生了种种事情,我当时都不太清楚究竟,但是默语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她的家世复杂你也是知道的,和她待在一起,我便逐渐瞧清楚了许多事情。”
钟离携抿了一口茶,又说:
“宋清经常写信给我,说湘王殿下是他在世间唯一能信的人,我既是湘王最亲的后辈,况且我们儿时就相识,他也只能信我了。可是后来、大约是两年多前,他也不与我再通信了,不知道因为什么。最后一封信,就是说他无法理解他父亲的选择,他所熟知的‘五叔’,据他所说,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柳琳琅将那素簪子拿起来瞧,上头只是刻了几个字:“问君安”。
“他想离开食梅?”柳琳琅又问。
“是。”钟离携道:“借现在,我辞官在家,也好去见他一面。如若眠玉贤弟去淮安是因为要料理食梅,那就正好了。”
“好个屁,你还是别去了,”柳琳琅越听他说话越觉得不靠谱,“你又不会武功,去淮安就为了找那个姓宋的,叫他护着眠玉?他出不出手且不说,倒白白将你牵扯倒这浑水中来。”
“我必须亲自去找他,否则他谁也不会相信。至于去找他、也不全为了眠玉贤弟。有些事情、我同贤弟一般想得一个答案。”钟离携摆了茶杯,“眠玉贤弟,现在也不知道走到了哪一步。”
“你在作什么武侠梦?”柳琳琅怒了,“钟离携,你以为你到了淮安,就能找到宋疏风,就能同江眠玉一起,借狄荷育和漓王殿下之手,扳倒食梅?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想过怎么办?你是不是有病!我以为你聪明得很,没想到你就是个同江眠玉一样的蠢货,什么都没有计划好,就赶着去送死了!”
钟离携摇摇头,“这么说吧,琳琅,或许如你所见,我只是个做梦的傻子,可是我心中有疑,就是做梦也无法安生。非得去亲眼见见。”
他抬眼看着柳琳琅,又说:“琳琅、一统乱局之后的残破江山,并非是那么容易修缮的,而今京城之中的繁华只不过是一通障眼的假象。我而今只是闲人一个、遵循本心去看看这假象之外的山河……若是有一日大玄的皇城被攻破了,我也知晓自己是否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柳琳琅急了,站起身来就要去拽钟离携的领子。
钟离携赶忙向后躲,“琳琅,别急,我此行,还要去找一位。”
柳琳琅板着脸道:“何人?”
“镜阁阁主、卫廷春。”
柳琳琅听罢,稍稍抬眸,道:“卫廷春……他可是十寒之首,那样的暴虐奸诈之人,你去找他作甚?”
“还是托湘王殿下的福,他也欠了湘王殿下一桩人情。我去找他,问我想知道的事。”钟离携笑道:“不消担心,我打听过,他早已不杀人了。”
柳琳琅本来想说什么,又强把话咽了回去,甩开手,向屋外走去。
“琳琅。”
柳琳琅站在门边,回头道:“你执意如此,便走吧,我也帮不上你。”
钟离携听了这话,长叹了一口气。
柳琳琅出了郁园,看着天上,杨花漫天……这个春天过得实在太不舒坦了。
回到了家,秋蔹正站在门口。见了柳琳琅过来,笑道:“柳叔,怎么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莫不是丞相大人欺负你?那便让侄儿去教训他一顿。”
柳琳琅无心同他玩笑,一脸正经地问道:“仲芜啊,这都黄昏了,可吃晚饭了?”
秋蔹上去便捉了他的手,拖进门去,“就等柳叔回来,不然难道让我的好叔叔吃残羹剩饭?”
柳琳琅还是笑了,“就是你在这偷巧,你又晓得我不在丞相府吃、不去郁园吃了回来?”
“切,管你吃了没吃的,”秋蔹道:“今天是我哥、璞儿姑娘和洛姑娘一同下厨做的饭菜,可比其他那些妈妈婶子做的好吃多了,大家都说,必等你回来,否则今天就是饿死也不吃。”
“油嘴滑舌的小仲芜。”柳琳琅被他带到院子里去,看见秋择,洛雪柔,璞儿都在那头坐着,见他过来,转头笑看着他。
柳琳琅忽而觉得安稳极了,尝过饭菜,月已初出。璞儿回柳琳琅屋里去收拾东西,柳琳琅却还不回去。
秋择问他道:“柳师叔,今日去郁园,可是有什么令你担忧之事?”
柳琳琅思索了许久,默默点点头。
秋蔹凑了过来,问道:“什么事?打架杀人放火?不用柳叔给钱,我可以借镖局的兄弟,保证给你解忧除患!”
秋择把他从柳琳琅脸上拽开,道:“阿蔹别闹,若是能同你说,丞相大人还需叫了柳师叔去郁园讲话?”
洛雪柔在一旁笑道:“这可不一定,若是什么入不得朝堂的事,江湖之中,潮流暗涌,指不定确实就能解决,若是被质问于公堂,大不了便是担下来,就是担下来,他江南镖局的秋蔹、又同柳家羽林将军第、能扯上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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