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一天的最后，秦华还是拿着存了赵雨来手机号的手机心满意足的下了车，一脸虚汗的冲向酒店借厕所去了。

        事后赵雨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把手机号给了一只小鸭子，就算这只小鸭子曾经让他很爽，并且看起来纯情的就不像做鸭的，但也还是一只小鸭子！

        但是怎么办呢，秦华一副你不给我手机号我就是拉你车上也不下车的样子。赵雨来实在没办法想象假如他的副驾驶被拉一堆屎他该怎么办，拿去车行洗他都觉得丢人！难道他要为了一泡屎把车子给丢了吗？这也太土豪了。

        第二天，赵雨来接到秦华的电话。

        “赵哥，是我，小秦。”

        “忙着呢，没空！”

        电话直接被挂了。

        两个小时后，赵雨来又接到秦华的电话。

        “赵哥，我小秦，还忙吗？”

        “有话快说。”

        “您今晚有空吗？”

        “有空就怎么样，草你？”

        “……是。”

        “有空，就是懒得草你，草别人去了，别打了！听见没！”

        电话又被挂了。

        两分钟后，赵雨来接到一条短信：您草我好不好，我有做身体检查的，绝对没病，您让我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雨来没搭理。

        两分钟后，赵雨来又收到一条短信：我加您微信了，您通过一下行吗。

        赵雨来端着面蹲在某个山村的小溪边，把手机放一边！他就不明白了，短信这种几乎没人用的东西怎么还没被历史所淘汰。

        然后，他发现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子正站在边上看着他，衣服还算干净，但明显不合身，应该是捡的，头发也算干净，但长得不像话，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

        一个企图把自己收拾干净点的流浪儿。知道把自己收拾的干净点，应该不是从小就流浪的，应该是被抛弃，或者是有什么其他原因离家出走的。

        赵雨来早上见过他，远远的站在围观剧组拍戏的人群里面，眼巴巴的。

        看了看碗里的面，赵雨来有点嫌弃的递给男孩：“拿去吃吧。”

        “谢谢。”男孩小声的道谢后马上狼吞虎咽起来，不到两分钟，一海碗的面连汤都不剩一滴了。

        赵雨来还是蹲在小溪边上，点了支烟，漫不经心的说：“在这破村子里呆着有什么意思，去城里怎么都有餐馆缺洗碗擦桌子的，总不会饿肚子。”

        “我从来没有见过拍电影的，就是想看看，剧组走了我就去城里。”男孩说：“跟着剧组也不会饿肚子，很多人觉得饭盒不好吃，可以捡他们吃剩的。今天他们做面，都吃完了，没人丢，我才饿肚子。”

        赵雨来也嫌弃剧组的饭盒，所以今天一来就把道具的两个小姑娘踢去找村民借灶煮面吃。骨头汤，手擀面，每个人还有几块腊肉几根青菜，在家可能不怎么稀罕，但跟剧组日常的饭盒比起来简直是米其林三星的套餐。

        所以敢情这小屁孩饿肚子还是因为他赵雨来给剧组改善伙食？！

        “识字吗？”

        “初中毕业了。”

        说着话男孩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初中毕业证。

        “知识分子啊，这东西我都没有。”赵雨来对男孩说：“你去他们那找一个一米七五，头发长得跟女人一样，一看就是个傻逼，姓顾的叔叔，就说赵哥让他把你收拾一下，安排你去试女主角的弟弟。”

        男孩被赵雨来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有点砸晕了，愣了一下后高兴的跳了起来。

        “别高兴，还不一定是你，还有一个男孩子也试那个角。”赵雨来笑着说。

        男孩好不容易平静点，赶紧说：“我一定努力，不给赵哥丢人。”

        “傻逼，关我屁事。”赵雨来说。

        如果边上还有第三个人的话，会发现赵雨来前所未有的温和，连傻逼两个字都说的特别温柔。

        当然，温柔什么的绝对是假象。

        当天晚上，赵雨来拉开被男孩敲开的门，看着男孩跟他说：“赵哥，顾哥说没订我的房，让我过来跟您挤一下。”

        刚洗完澡，只穿了条大裤衩的赵雨来毫不犹豫的踹开顾强的门，揍得顾强疯狂逃窜。

        当天晚上，微博上一个叫娱乐圈小强的小号发了条微博：再次被老板揍得不敢回家，永远不能成功讨老板欢心的我有辞职的冲动。

        曾经有一位工作二十多年的资深娱记说：“曾记得当年圈子也是很文明的，但好像就是从赵雨来得势以后，就变得特别暴力。”

        然而也就是这个晚上，在章家的大宅子里，用过晚饭的秦华跟他舅舅章方军和爷爷章平中在书房里从国|防谈到金融，从华夏谈到米国，一发不可收拾。

        作为一个刚过二十岁生日的小辈，和章方军，章平中这种活了大半辈子，在中|央权力圈里沉浸了大半辈子的老人聊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多数小辈甚至跟章方军平辈的人在他们面前都只有被教育的份。

        但是秦华从来不是大多数，他甚至不是少数人，他是一个人，生而不同的一个人。至少全世界可能都没有第二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可以平静的跟自己身居高位的舅舅和外祖说：”菲兹也是y大毕业，同系的学长，去年他就任商务部长后还曾经回y大演讲。获得他的同意后，我将我一篇关于华夏与米国未来贸易走向的论文通过email发给他后，他邀请我参加了他女儿十五岁的生日派对。在我看来菲兹先生对华夏的态度虽然多少受到米国政|坛大环境的影响，但他个人对华夏还是很友好的。实际上，他为人非常nice，如果他能有机会和舅舅见面的话，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

        然后……

        “虽然还没有跟菲兹具体提出过，但是假如舅舅想和他见面的话，他应该会非常乐意，如果舅舅有意愿的话，我可以安排一下。”

        菲兹是米国新上任的商务部长，聊到全球经济总也越不过的一个人。章方军和章平中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只是随口一提这个人，可以带出秦华这样一番话来。随意的就像他说的是「我今天中午吃了一份不错的糖醋排骨」。

        华夏也是换届在即，与菲兹的关系如果处理的好，能成为章家的筹码之一。

        又是半个小时后，秦华从书房出来，书房里的章方军和章平中高兴的同时痛苦万分，痛苦秦华怎么就不姓章呢！

        痛苦的不只是章方军和章平中，章庆阳也很痛苦，他作为章方军的亲儿子在里面从头陪坐到尾，真的是陪，一句话都没有插上，他知道他又被自己亲爹亲爷爷嫌弃了。

        一走出书房的门，章庆阳尽力维持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下了。

        但是——

        “庆阳哥，听说弄了辆兰博基尼？”

        章庆阳一点都不想搭理秦华，当什么都没听见。

        “还说限量版？全球只发行了十辆？”

        没听见！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到底是谁把这个人放进来的，等他章庆阳当家作主了一定要在门口挂块牌子，上面写「秦华与狗不得入内」。

        “听说启动到一百只用四秒！”

        不行，章庆阳觉得他自己已经被秦华挤兑了这么多年也就算了，不能让他的车也被侮辱！他停下脚步，看着秦华严肃的说：”不是四秒！说三秒半！”

        “哇！好厉害！快带我去看看，现在还早，我们可以去兜两圈！”秦华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等章庆阳回答，径直就往车库走。

        章庆阳好想带秦华去车库，狠狠炫耀一下他的宝贝爱车，但是，他不得不拉住了秦华：”不行。”

        “为什么？”秦华看起来很疑惑，那种「表哥我这样爱你你居然不带我跟你的爱车一起玩你这样我好桑心好难过」的表情看着章庆阳。

        章庆阳觉得可能是因为秦华比他小，又刚从学校毕业，所以每次单独聊天的时候，秦华看起来总是特别的纯洁无害，无辜的总让章庆阳觉得自己好像欺负他了。几乎不假思索的，章庆阳甚至有点着急的解释：”不是不带你玩，只是我爸怕影响不好，所以不让我开出门，他本来不想给我买的，说太招摇，我答应买了只是看，绝对不开，他才答应买的。”

        一辆全球限量十辆的跑车，买回来只能放车库里当模型看，在很多人看来这真是有钱烧的慌，但秦华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舅舅这样也太小心，太过分了。”

        给全球任何一个做儿子的人一个吐槽自己爸爸的机会，任何一个人都能嘴巴不停讲上几个小时，何况上章庆阳这种「宝宝苦但宝宝没地儿说的」。

        秦华耐心的坐在章庆阳房间的沙发上听章庆阳吐槽了半个小时不带重复的，并时不时的用各种语调表示自己的感同身受。然后——

        “实在不想打断你，但是海鹰已经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了。”

        “怎么了？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章庆阳问。

        “我在太平洋上弄了个岛，岛上地方不小，但贫瘠的很，也没花多少钱就搞定了，不过用来度假还行，主要是私密性比较好，后来觉得整天不是别墅就是海滩有点无聊，就修了一条五公里的街道赛道，一条八公里的山路赛道，现在飞过去，正好在飞机上睡一觉，明天早上到，忘记跟你说了，最近我刚把海鹰上的床垫给换了……”

        没等秦华说完，章庆阳就跪了：”华儿啊！你就是我亲弟弟啊，爹亲娘亲都没有华儿你亲啊！”

        章庆阳看着他心爱的小兰缓缓开上海鹰，然后躺在海鹰刚换的床垫上，在两万英尺的高空中俯瞰华夏，听着秦华坐在对面，揉着眉头说”庆阳哥，我真是挺累的。”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就算他高兴的向爸爸汇报自己会背乘法表的时候，秦华已经会解函数了，他挺着胸膛背七言绝句的时候，秦华已经把出师表倒背如流了，他因为考上重点高中而洋洋得意的时候，秦华在发愁四间常青藤的全额奖学金到底拿哪家的比较好，他拿着学士证拍毕业照的时候，秦华拿着两个硕士证书也中拍毕业照。

        就算秦华的存在导致他被他爸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三天一小嫌弃，五天一顿骂。

        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秦华更好的人吗？嫉妒秦华的章庆阳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

        －

        另一边，收拾完顾强后一觉睡到天光的赵雨来拿过手机，看到一条短信：赵哥，我昨天晚上手机坏了，接不到电话，你有没有给我打电话？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它坏了。

        赵雨来嫌弃的差点把他新换的苹果给丢了。

        谁！来！把！这！只！烦！人！的！小！鸭！子！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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