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阳光，沙滩，美酒。

        章庆阳开着他的爱车在赛道上疯狂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体力不济，决定和他的好表弟一起静静的享受一下太平洋的海风，顺便聊一下八卦。

        最近城里最大的八卦上一个叫黄自行的男人，和章庆阳一样是大院里的二代，比章庆阳大两岁，和章庆阳说不上熟，但也是从小就认识。在大院的同辈人里说不上出众，但出去随便怎么混也是人人羡慕嫉妒的对象，金字塔尖尖上出生，金字塔尖尖上长大，不出意外也会在金字塔尖尖上死去。

        享受而平顺的一生，本该是黄自行的定论，死后也没有多少人会过多的关注，但是谁也没想到这个人毫无预兆的在一个月前出柜了。牵着一个男人被他爸打出门，跪在院子里整整一夜，又被赶出了大院。一个星期前，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自杀未遂，被送去城郊的疗养院，他爸的三个勤务兵二十四小时看着以避免他再次自杀。

        “你知道不？他和那男的跪他家院子里的那个晚上，正好是成辉的生日，包了一层楼，百来号人等着，结果成辉愣是放了鸽子！那怎么办，谁让成家就在黄自行他家隔壁，他带个男人大剌剌的跪院子里不要他爸脸面，成辉不能不给他爸脸面，只能躲家里不出门。你黄家出什么事，别管我知道不知道，我没看见是不是？黄叔叔，我给你留面子了吧？”

        章庆阳不停说不停摇头，秦华点头，说：”嗯，成辉算是厚道的。”

        “而且最奇葩的地方是什么你知道么？”章庆阳说着从躺椅上坐直了，没等秦华回答他，接着说：”据说黄自行还是’下面’那个！”

        “下！面！”章庆阳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你懂什么意思？”

        “懂。”秦华笑着点点头。

        “你说他图什么啊？一大老爷们，被人那啥啥的，还要死要活的，我跟你说，现在不比以前，这样的人真不少，单我知道的咱大院里的至少有四五个，但是人都是上面的，随便玩一玩，谁会跟他一样，这也太膈应了。”章庆阳咧着嘴像是几百年前的人不理解为什么太阳会被天狗吃了一样。

        “这个问题你可能还是得问他本人。”秦华说。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章庆阳，然后秦华自己也笑了。

        这是一个被聊了一个月的大八卦，当然没那么快就聊完。章庆阳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接着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吗？”

        “为什么？”

        “他妈给了他那男的两百万，那男的第二天就跟一女的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然后直接去机场飞走了，连声招呼都没跟他打。”章庆阳竖起两个手指，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华，一脸不可思议，说：”就两百万，那个男的就把黄自行给甩了，难怪黄自行自杀了。我跟你说，等黄自行走出来了，不用他出手，哥几个就弄死那男的，什么东西！”

        “你这是不懂人间疾苦。”秦华认真的说：”对于一般人来说，两百万挺多的了。”

        章庆阳给了调皮的秦华一脚。

        这天，秦华问章庆阳：”你恐同吗？”

        “不算吧，我也知道这事也不是能选择的，但就是这事太操|蛋了，为这破事搞得全家都抬不起头来，被人指点，至于吗？”

        “如人饮水吧。”

        “如人饮水是没错，可是人不能太自私了，反正我觉得我如果有这毛病，我就是憋死也不会让人知道。”

        “那种人对女人硬不起来，迟早会被人知道的。”

        “那我就不结婚呗，取|精代|孕个儿子，最多被人说是和尚，也比黄自行现在好吧。”

        “你强！”

        “不是啊，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我跟黄自行不一样啊，我是老章家八代单传……也许还不止八代。我如果带个男的回家，我勒个去，先是我爸打，再是爷爷打，然后两个人一起双打，接着我妈和你妈一定一天三顿的用眼泪刷我，银行卡一锁，职给我停了，就算我能挺住，那男的能挺住吗？不可能嘛！如果真是我喜欢的，我何必让他跟我遭这个罪；如果是不喜欢的，我又何必费这个劲啊。”

        说完话，章庆阳发现秦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看着他，还看着他。

        “你看啥？”章庆阳问。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幼稚的，没想到挺懂事的，以前看错了，现在多看看。”秦华说。

        章庆阳毫不犹豫的给了秦华一脚：”滚！说谁幼稚呢！我是你哥！懂事这词是你能对我说的吗？”

        秦华抬腿躲过去，然后给章庆阳建议：”你可以找个厉害的就行了。”

        “哪有那么多厉害的，世界上还是傻逼多。”章庆阳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然后觉得不对了，又给了秦华一脚：”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被你绕晕了。我才没那毛病，女的多好，我干嘛找男的啊！”

        赵雨来在那个破山村呆了三天，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东兴的周三高层例会，例会的上半段吴家山尽量的用不要太过嚣张的语气陈述他高效率的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拿下在华夏的一年版权，并憧憬着这个节目会给东兴带来的利润和名声。

        例会的中途，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却第一时间被丢到了吴家山的面前。

        根据禁娱令，总局决定控制选秀节目的数量，仅发放四张选秀节目牌照，有计划的电视台可以在一个星期内递上申请，半个月后，总局将公布中标节目。

        ps：条例实施第一年，将不向非国|有电视台发放牌照。

        这个条例意味着吴家山刚刚签下来的版权成了一打废纸，几千万的版权费全部打了水漂。

        吴家山面如死灰中，坐在桌尾的赵雨来懒洋洋的说：”啧啧，这是东兴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亏损吧，吴台还是赶紧通知董事会吧，不然到时候大家都被迁怒就不好了。”说着话赵雨来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往外走了：”我觉得今天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开会了，都得回去想想怎么把自己撇干净，还得防着到时候被咬。我没读过什么书，得多想想，先走了。”

        等到吴家山从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里回过神来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只有他一个人了。静谧的环境里，吴家山回想他从私家侦探的手里拿到赵雨来建议吴家思拿下的录音，回想他第一次在例会上提出要拿下版权时赵雨来丝毫不意外的样子和看起来狗急跳墙一样的”反对”，回想他在例会上拍板承担一切损失和引咎辞职的宣言。

        再想想这样重要的一个条例之前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忽然就颁布了，到底是真的毫无预兆，还是有人赵雨来早就知道了，只不过让所有人都瞒着吴家山的？

        吴家山终于领悟，这压根就是赵雨来的一个陷阱，一个为了把他赶出东兴而为他量身定制的陷阱！

        然并卵，木已成舟，几千万莫名其妙的亏损让吴家山毫无退路，东兴他是绝对没法呆了。

        搞定了吴家山，赵雨来的心情很不错，接到沈青的电话晚上去洗脚的时候也就欣然同意了。

        沈青，当年的菜鸟娱记，如今却已经是圈子里名声赫赫，让明星深恶痛绝的狗仔工作室老板了。他和赵雨来都不记得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因为很多年前他和赵雨来都忙得手脚不沾地，整天被骂的像狗一样，在夹缝中努力求生。等到他们发现「哎哟，这个人很有意思，挺对胃口！」的时候，他们已经是熟得只用一个眼神就可以齐心协力坑死人的关系了。

        赵雨来去的路上赶上一个擦碰事故，一辆吉利熊猫变道，雨燕被来得及躲，擦上吉利熊猫的门了。走保险不超过五百块的事故，这俩在晚高峰的三环硬生生占了两条车道，堵了赵雨来两公里，堵完一看表，都过了约定时间一个小时了。气得赵雨来毫不犹豫给110打了电话。

        “我这可是跟国际友人去签上千万的合同，被这两个白痴给耽误得迟到了，这叫恶意阻扰华夏市场经济发展罪，你知道吗？还有，你知道这边堵了多少车吗？少说上千辆！时间就是金钱，回头我就上网统计一下其他车主的损失，你们如果不狠狠处理这两白痴，回头跟你们张局喝酒的时候我非投诉你们，你叫什么名字，今天负责这块的交警叫什么名字，赶紧告诉我，我先记着！”

        这种事确实可气，但是关110啥事啊？！赵雨来可不管，他就是一无赖！

        等到赵雨来坐到洗脚城店椅子上时，沈青和吴驰脚早就洗完了，已经加了项目在捏背了。

        吴驰看看墙上的钟，说：”迟到一个半小时，老规矩，五分钟一两二锅头，雨来你今天晚上就等着横着回家吧。”

        沈青也幸灾乐祸的笑着说：”还有我们俩捏背的帐也给结了！”说完一脸不满意的样子扭扭肩，说：”我跟吴驰最烦的就是这些洗脚城巧立名目搞得些乱七八糟的消费项目了，什么泰式手法，套餐价488。烦！还不如我妈家楼下理发店的老头弄的舒服，十年前十块一次，现在二十块一次。”

        说完沈青必须补上一句：”不过既然是你雨来请客，什么488的我也就不在意，凑合着消受了。”

        这话说得简直无耻得连吴驰都受不了，笑的完全停不下来，赵雨来就是个无赖，也就沈青这样的地痞能着赵雨来面前刷出不要脸的底线来。

        帮沈青和吴驰捏背的男孩和女孩也知道沈青在挤兑赵雨来，也低着头小声的笑。

        赵雨来嫌弃的扬手冲着沈青摆摆：”行了，488乘2是吧，我出了，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听了这话，沈青的手马上伸过来了：”一千块，先把钱拿来，免得过会儿快两斤的二锅头喝了你耍酒疯不认账了。”

        赵雨来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把沈青的手给打红了：”我读书少你别骗我，488乘2也不到1000！”

        而就在沈青捂着手嚎叫的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男孩子推门进来了，低着头说：”您好，我说二十五号技师小秦，今天由我为您服务。”

        赵雨来顿时也不管沈青了，无语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孩，说：”抬头！”

        男孩抬起头，露出有点羞涩的笑，说：”赵哥好，真巧。”

        毫无疑问，这个男孩就是秦华。

        这已经是赵雨来第二次被秦华堵上了。

        “我说，怎么哪都有你啊！”

        “我在这上班，赶巧了。”

        说这话的时候秦华一脸的无辜，就好像真的一样。

        赵雨来呲出一口白牙，一脸凶悍，说：”乖，说实话。”

        “我……”秦华好像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说：”我看见沈青哥发微博说有人迟到，要罚酒，配图是洗脚城，我想沈青哥是赵哥的朋友，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你怎么知道沈青跟我说朋友？”

        “很久以前有条新闻上说过。”

        “那么多洗脚城，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用沈青哥图去悬赏了，花了五十块钱，马上就有人告诉我了。”

        “那你是怎么变成这里的技师的？”

        “我跟原本那个技师说今天说赵哥的生日，我是赵哥的弟弟，想给赵哥一个惊喜。”

        话说到这里，赵雨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有那么一丁点印象在六七年前好像是有某个小网站分析沈青这个狗仔头目关系网时候提了一下他，但那个新闻真是淹没在网络里连个泡都没冒，居然也被秦华给翻出来了。

        然而不等赵雨来说话，沈青蹭的爬起来，一把抓住秦华，兴奋的说：”人才啊！小秦啊，沈哥跟你说，跟着赵雨来混没意思，你来跟沈哥混吧，沈哥保证半年内成为娱乐圈的新一代狗王，那些明星看见你跟看见爷爷一样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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