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武师

长青博穿好衣服走出房门，门口早有下人守着，他仰着脖子抬眼看了天空，灰蒙蒙一片，老天像是不可惜似的老往地上洒水，他洗完澡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叹了口气抬手示意旁边的下人把伞给他：“走吧，和我去一趟医馆。”

        接过伞后，两人顶着风雨出了长府的大门，沿着长府大门面前的这条路一直走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长青博自己创办的医馆了。这座医馆装饰得很普通，和其他医馆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只有那块长青博的武师父母亲自题名的牌匾，上面写着：长府医馆。

        来到医馆门口，大门敞开，长青博看到里面除了自己的一个助手外，里面果然还坐着两个人，一个齐耳短发，皮肤黝黑，肉眼可见略微隆起的肌肉，脱衣显肉，穿衣显瘦的类型，手指骨结分明，骨骼发育良好，一般这样的人大概率是武师，武师练武的基础就是有奇精骨骼。而另一个人看上去倒是白净，整齐的梳着头发，带着一顶学生的发冠，一看就是那个大户人家正在读书的子弟。

        有点肌肉的男子见到有人进来，赶忙上前迎了上去，施了个见面礼：“在下严无归，是临沧县知县府上的武师，敢问阁下可是长府少爷长青博？”

        长青博回了个礼：“正是在下。我也是长府医馆的大夫，下午的时候山上采药，刚刚回来，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得知了长青博身份，严无归急忙转身指着自己身后的少年道：“这是我们知县大人的爱子，因为下午贪玩和同窗去打了蹴鞠，结果不慎摔伤，脚腕红肿严重，带回府中之后我等不敢轻举妄动，偏偏少爷受伤没多久就下雨了，很多大夫不肯出诊，我只好带他到了离府上最近的医馆了。烦请大夫看看。”

        长青博点点头，看向知县大人的爱子，结果小少爷被说得小脸一红，忍不住埋怨道：“严大哥，你直接说我受伤不就行了，干嘛把前因后果都说一遍，这下我不想让爹知道都要传到他耳朵里了。”

        长青博笑道：“医馆里的人不会乱说，小少爷可以放心。”

        听了这话，小少爷才终于展开笑颜，对着长青博施礼谢道：“多谢大夫。我看大夫年纪轻轻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我俩既然年纪相仿，在下姓原，名寐，号夙兴，长大哥唤我夙兴就可以了。”

        长青博听了这话，看他乖巧白净的样子原本就有几分好感，这下更多了几分亲近，他笑道：“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其实我比你大很多，你叫我长大哥也行，叫我长大叔也可以。”

        这话把原寐逗笑了：“不不不，我觉得从大哥升级成大叔有点感觉不太好，显老，还是叫大哥吧。”说完脸色开始变得正经：“长大哥，快帮我看看吧，我爹去隔壁县城拜访老朋友几天，估计明天后天就回来了，要是让他知道我不好好读书贪玩还受了伤，我晚上要被跪祠堂的。”

        长青博笑了，他把手里的伞递给下人之后就撸起了袖子，走到原寐的面前蹲下身子给他检查伤势。看到脚髁处红肿，整个左脚有不自然角度的翻转，伸出手抚摸着原寐的左脚，探知骨头的位置是否合理，望闻问切一番后，长青博两只手并用，在原寐看来，长青博给他按摩的手法很特殊，但是感觉有点痛又有点舒服，不过他还是知道大夫治疗期间患者还是尽量不要打扰，所以他忍住了自己心里的好奇。等到长青博按摩完了，原寐这才忍不住问道：“长大哥，我是不是还是要跪祠堂啊？”

        长青博起身道：“跪就不一定了，看知县大人的心情。不过你的脚有点红肿，轻微骨折，我刚刚给你调整了一下，待会我给你固定一下左脚，后面两个月不要随意走动，好好休息就可以痊愈。我顺便给你开点活血化瘀的药物，下次再贪玩可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受伤跑来我的医馆了。”

        听到这话，原寐顿时拉胯着一张脸，把脸埋在严无归的怀里懊恼道：“完了，这跪不跪祠堂都是早晚的问题，等我爹回来要嫌弃死我了，这下连长大哥你也嫌弃我，呜呜呜我没脸活着了。”

        长青博被这个内心情感过于丰富的小少爷彻底逗乐了，他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太过放肆开怀，惹得其他人也掩嘴偷笑。等笑得差不多了，长青博对视上原寐怨念的眼神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伤好之后，可以随时来长府或者医馆这边来，我随时欢迎，如果你受伤过来，那我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懂吗？”

        原寐撇了嘴，故作冷漠道：“哦，懂了。长大哥你就是嫌弃我。”

        这下长青博无奈了，他无奈地看向了严无归，严无归摊开了手同样回了个无奈地眼神。

        来到药柜前面，长青博谢谢了药单交给医馆的助手，而后配置了一些药膏涂抹在原寐的脚髁上，再用木板帮他固定好了之后，嘱咐道：“木板晚上睡觉不乱动的话可以拆下来，药膏我配置几副给你，等到红肿消失就不需要敷了，轻微骨折可以自行痊愈，后面两个月好好休息吧。”

        原寐看上去好像被要修养两个月的消息打击到了，无精打采道：“哦，知道了。”

        长青博没有理会他的情绪，对着严无归问道：“阁下是一名武师，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

        严无归：“大夫可以直接叫我无归，方便点，想问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长青博指了指医馆里原寐后面一个拉上帘子的小房间道，请借一步说话。

        严无归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医馆里面那个隐蔽的空间。原寐疑惑看着两人，对着医馆里的其他人问道：“那个房间是干嘛的？这两人还悄悄话。”

        “那个房间是给一些过夜病人住的。”除此之外没有多余其他回答。原寐撇了嘴，算是知道为什么长青博说医馆里的人不会乱说话了，这医馆的人除了长青博都是一脸冷酷的表情一看就是不爱说话的。

        来到房间里的两人，严无归找了一张床坐下，长青博则是拉来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此时长青博开口道：“无归是武师，我听闻王朝的武师都由天都府调动，无归除了保护夙兴的安全，可曾去降妖除魔？”

        严无归笑道：“降妖灭妖是肯定的，毕竟现在世道不太平，有时候出现妖怪杀人，人手又不够，我这种平时看家护院的也要上战场的。不过说实话，原府不止我一个武师，原知县为了保护少爷的安全，通常会在府里安排两个武师，以防需要援助的时候可以有人留下保护少爷。我这几年来也参与了不少灭妖活动，也算颇有心得。”

        长青博若有所思点点头：“云南山多，这几年也时常听闻妖怪屠杀村子的事件，敢问这些妖怪都在哪里出没居多？”严无归想都没多想，笑着说：“你都说云南山多，利用自然环境进行伏击一贯是这些妖怪的特点。这些妖怪很狡猾，喜欢利用地理优势进行伏击，优先攻击那些偏远的地区，人烟稀少加上交通不便，人们就不会尽快关注这些地方。

        等到把那里的人吃得差不多了他们才会寻找下一个攻击目标。所以现在为了尽快发现这些妖怪，我们都会去找到这些偏远的地区在那里设下阵法，只要感应到妖气还同卫就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及时派出人手消灭。”

        长青博若有所思：“也就是说现在云南周边的村庄基本都设下了阵法，那么云鼎山和莫连谷那边呢？那边可有人烟？”

        严无归想了想：“那两边离人群太远，而且山与山之间连接地太紧密，很难有耕地，至于莫连谷，那个地方沼泽很多，这两处不具备人类长期生存的条件，所以常年不见有人居住，长大夫问这两个地方做什么？”

        长青博笑着解释：“我时常需要上山采药，这两个地方比较好找，如果没有妖怪我就放心了。那你剿灭那么多妖怪，最常见的都有什么妖怪？”

        严无归仔细思考了一下：“一般虎，狐狸，豹子，狮子，鸟类，蛇类这几种最常见。”

        长青博假装不经意问了一下：“全是野生的，没有家养的吗？比如猫啊，狗啊，狼啊之类的？”

        严无归：“长大夫说笑了，狼怎么算是家养的，猫啊狗啊狼啊我就还真没见过。”

        “不好意思是我糊涂了，所以那些妖怪是只要见到人就吃吗？他们都怎么交流的？”

        严无归点头：“我就没见过不吃人的妖怪，就算现在不吃也会把人类圈养起来囤积吃的，老的小的一概都会先吃掉，青壮年会留到最后。交流嘛，妖怪不会说人话，但是他们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可以相互交流。”说完看了一眼长青博，意味深长：“长大夫还要问什么吗？”

        长青博摆摆手：“没什么了，只是我不想自己父母回来一问三不知那我就很尴尬了，多谢无归解惑。”

        严无归站起身来：“不客气不客气，这些问题也很普通算不上帮忙，长大夫要是上山发现妖怪的踪迹一定要和还同卫说一声，妖怪心狠手辣，不把人的性命当回事，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不然可能会没命。”

        这话说得长青博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他面上淡定回答：“我父母也是武师，我自然不会抱侥幸心理，不过我还是很少碰见武师，看来你们都很忙啊。”

        “是挺忙的，既然长大夫没有问题了，那我就出去了。”说完，严无归拉开了帘子出了房间，留下长青博一个人独自想着什么，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袖子，隔着布料摸着自己的锦囊。

        原寐看到严无归出来，表情就很意外道：“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长大叔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呢。”

        严无归被逗笑了：“表面叫人家长大哥，背地里叫人家长大叔，你这小孩什么时候这么双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他既然私底下问我，那我也不能和你透露。”

        “谁叫他要你说话就不理我，哼。还有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快要及冠了。”

        没多久长青博就出来了，原寐看到长青博出来，眼睛里仿佛有光笑道：“长大哥，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长青博点点头，严无归也不揭穿他双标的事实，只是对着长青博说道，长大夫，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了。

        “抓好药了吗？”长青博问下人，下人回答：“已经抓好了，原少爷也已经付了诊金，二位可以回去了。”

        严无归听完，在原寐面前蹲下来，示意要背他回去，原寐突然一瞬间感觉受到了侮辱，咋咋呼呼喊道：“我的腿还没残废到连路都走不了好吗？”喊完就要起身站起来，被长青博眼疾手快地按了下去，呵斥一声“安静”，原寐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长青博对着医馆里的助手道，拿两个拐杖来。

        随后助手拿来了两个拐杖递给了严无归。“这两个拐杖算是暂时送你们了，伤好了记得回来还我。”长青博随后训斥原寐：“都说自己要及冠了怎么脾气来的这么快，像个小孩子一样，想成熟一点也要等伤好些懂了吗？”

        原寐一脸生无可恋道：“哦，知道了。”

        严无归接过拐杖，再次道了谢，这才背着原寐离开了，步伐飞快却又不失频率。看得长青博心里有点羡慕：“武人的体格果然不一般。”

        在严无归背上的原寐还在失意当中，猛然惊醒道：“他知道了我快要及冠了，那我前面一句背地里喊他长大叔他是不是也听见了？”

        这一问差点让严无归脚下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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