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伞下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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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正阳殿,走过通往宫门口的长道时,天上开始飘起了微雨,如青丝般细却很是绵密,三两步的时间,已浸湿了衣衫,朦胧了双眼。
即便如此,却丝毫没有打乱顾笙的脚步,令他失去仪态,一步一步,不急不缓。哪怕雨水淌了满面,依旧是沉静地注视着前方,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甫一踏出宫门,一抹浓烈的红色身影在眼底跳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在这寒凉的雨天里,顾笙心间生出丝丝暖意。看着苏蛮明媚的笑容,顾笙也不禁被她所感染,会心一笑。
“你怎么来了?”
大掌自然地覆在苏蛮握着伞柄的手上,想来已经等得很久了,手有些冰凉,眉峰一凝。顾笙缓缓低下头,连着轻哈了几口热气,再用指腹摩挲。
苏蛮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笙垂首时,温柔的眉眼,感受着自己的手在顾笙的揉搓渐渐回暖,双颊之上浮现两团红云,甜蜜一笑。
良久,顾笙抬起头,看向她,目光缱绻。
“还冷吗?”
苏蛮没有说话,红着脸,红唇微抿,摇了摇头。见苏蛮娇羞的模样,顾笙看她的眼神愈发宠溺,语气也愈发温软。
“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就想离你近些,心安。”
昂着头,白净的面庞上莹着一层浅浅的红晕,顾笙触到苏蛮那双盛着满绵绵的情意,潋滟动人的眸子,心已悄然地化作一滩春水。
“走吧,我们回家。”
顾笙笑了笑,接过苏蛮手中的油伞。苏蛮也忍不住冲他笑,双手环住他的手臂,二人紧紧靠在一起。在这烟雨蒙蒙的天地里,青衫冷峻,红衣刺眼,却生生被二人之间流动的暧昧温情,融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咳!咳!咳!”
不知从哪儿,突然传来的一道剧烈的咳嗽声,也不知是多少年的肺痨病,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给咳了出来。
“周安言,你又犯的什么毛病啊?”
苏蛮柳眉轻挑,斜睨着装模作样的周安言,一脸骄矜。周安言目光如炬,恨恨地注视于今日红裙艳艳,小鸟依人地依偎在顾笙身侧的苏蛮,满脸的娇纵,心底的酸水就“咕咚咕咚”地直往外冒。
没有答苏蛮的话,鼻孔冲着苏蛮,高傲地抬起自己优美的下颌线,冷哼一声。至于顾笙,连看一眼都是不屑的,愤然甩袖朝宫内走去。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风棠见他如此,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立刻照葫芦画瓢。不过,似乎是为了区别于周安言,他还特地小跑到顾笙和苏蛮面前。
双手叉腰站定后,凝神聚气,势头甚是强劲。
满眼的嫌弃,口水都喷到了苏蛮的脸上。
“哼!”
末了还附赠了一个鬼脸。
苏蛮几乎是看傻了,被他们主仆二人迷一般的动作,弄得头脑发昏,可怜兮兮地偏过头望向顾笙,发现他正笑盈盈地盯着自己。
“你们怎么认识的?”
听见顾笙问自己,苏蛮想都没想就答。
“孔明灯就是他教我放的,不过,他不是好人。”
顾笙看着面前嬉笑怒骂都写在脸上的苏蛮,不禁莞尔,笑道。
“那以后离他远些。”
“好,都听你的。”
苏蛮笑得眉眼弯弯,不停地点头,乖巧的像是一只讨欢的猫儿,这样孩子气的苏蛮。
顾笙瞧着,心下一动,温凉的眸子里,丝丝缕缕的情丝,悄然涌动。苏蛮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勾唇轻笑,杏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嗯?”
轻踮起脚尖,双眸一闭,仰着头把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凑到顾笙的唇边。
又黑又密的睫羽根根分明,唇角笑意深深,凹陷的梨涡甜的醉人。顾笙见她这般没皮没脸的行径,心神荡漾,缓缓低下头,二人冰凉的唇瓣碰在一起时,苏蛮美眸倏张。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震惊,直勾勾地盯着正闭着眼睛,亲的一脸认真的顾笙。似乎是发觉了苏蛮的分心,顾笙手已悄然地伸至苏蛮的腰间,向前一带,便将她紧紧箍在了怀里。
蒙蒙的细雨,落在伞面之上,顺着伞骨滑下,“滴答,滴答”清脆动人。路过的行人,匆匆瞥一眼,便当是两人在耳语,到底是不知伞下的旖旎缱绻。
......
风棠在悠长笔直的宫道上,跑了许久,溅起的泥水弄污了衣衫,终于在尽头追上了周安言。不过好像不能用追上,周安言一袭暗红色的朝服站的笔挺,独自撑着油伞貌似在等人。
“他们说什么了?”
风棠刚跑至他跟前,连气儿都还没理顺,周安言张口就问到。风棠瞪着迷惑的大眼睛,嘟囔了一句。
“小的怎么会知道?”
周安言白眼一翻,没心情同他绕圈子,抬脚就朝风棠踹去。
“老子还不知道你?这么久才跟上来,快点说!”
基本是练出来了,风棠闪身躲过,可却忽略了今日这烦人的雨天,一水的泥点子悉数落在了风棠的衣衫上。
眼神幽怨地看向始作俑者,说道。
“苏姑娘说她感激你带她放孔明灯,但她不认为你是个好人。”
“什么!我不是好人?”
风棠说前半句时,周安言还忍不住心中窃喜,心想苏蛮那丫头还几分良心,可到了后半句,直接抓狂了,尖锐地质问。
风棠不明白周安言失控的点到底在哪里,他是燕州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子,连如此正派的朝服都能被他穿出一副风流无状的姿态,可以想象他的风评有多么不堪。
“公子,你好像很在意苏姑娘的看法啊?”
“谁在意?谁!谁!”
风棠低声的询问,简直像是扯了老虎屁股上的毛,周安言直接炸了,平日里总是含情的桃花眸怒火中烧,宛若要吃人。
见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风棠心里明了了七八分,垂着脑袋,暗自撇撇嘴,不禁对周安言生出几分同情。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谁能想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周二公子,最终会栽在一个有夫之妇手上。
可悲啊!可叹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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