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桃花糖

春节过后，阳灿除了陪哥哥走亲访友送礼收红包，其余时间都窝在家里写作业看电视。

        这个寒假很快就结束了。

        开学第一天，来到教室的同学们都互相道一声新年好，然后开始几个星期不见的唠嗑模式。

        天气已经转暖，校园里的桃树都冒出小小的花芽，不起眼，但可以开始期待春天了。

        还是和平常一样，阳灿领着几个男生去领教材，奇怪的是，祁航的位置是空的，听班主任说是生病请假了。

        阳灿心里多少有些遗憾的，少了一次共处的机会更关心的是他的病情，自从除夕夜之后，两人就没有联系。她并不想表现得太过于关注他，只能看到他偶尔在班群里冒个泡。

        祁航这个人鲜少发动态，空间里只有很早以前分享的一首英文歌。

        直到第二周星期一早会的时候，阳灿才看到他站在队列最后一排，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戴着医用口罩，没什么精神，旁人跟他搭话也不怎么理睬，只是随意的站姿，缩紧了袖子。明明已经生病才好，也不知道请个假待在教室里，看似也没有认真听，从一开始都不曾抬过眼看台上。

        下课的时候，阳灿想去旁听一下他的情况，那人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没和任何人有交流，周边再吵闹也全然不动。

        连着询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在这期间这堆朋友祁航谁也没提过，平时照样会回一些消息，但一直没提过自己生病的事情。

        好在他的病已经好了，就是缺少睡眠，过了一段时间就没人关心这件事了。

        气温回升得很快，桃花竞相开放，春风一吹，朵朵花苞羞红了脸绽开笑颜。花园里的各色花也开始争艳，像是个小小世界，童话里花仙子的乐园。

        阳灿傍晚偷偷去摘了一枝桃花，插在笔筒里，看着令人心情愉悦。

        艾佳转过头的时候，一眼就被桃花吸引了，夸了一番就开始数落杨灿，

        “什么时候去摘的，都不带我？”

        阳灿说:“自己去呗，我偷摸着去的。”

        “哟，桃花啊。”

        阳灿闻声抬眼，欠揍的宋铭超开始犯贱，两只手指拨弄着花瓣。

        阳灿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没好气的说:“把你的脏手拿开。”

        宋铭超嘁了一声，说:“花哪有这么娇气，好端端的你摘它干什么？”

        阳灿烦了他一眼，说:“好看。”

        “喔，你想招桃花？”

        阳灿伸手去狠掐他的腰，后者惨叫一声退开了几步，刚好踩到路过的祁航的脚。

        祁航嘴里小声地冒了句脏话，单手推开面前的人，侧过脸就对上阳灿的视线，后者很快错开目光。

        “阳灿，我送你几个桃花怎么样？”宋铭超扬声道。

        阳灿瞪了他一眼，说:“无聊。”

        她低头的一瞬间，好像听到了很低的笑声，像是气音。

        不确定，但不敢再抬头。

        —

        隔了一个星期，文艺委员去开了会，大致是讲了五四文艺晚会的事情，这一次活动很大型，会有记者到访，还有无人机全程直播，在商场各大屏幕都可以观看。每个班必须出一个节目，经过初选后参加正式表演。

        自习课同学们讨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还有搞怪出馊主意的，王丽娟对此事并不想多管，只看学生们自己的意愿。

        有提出跳舞的，但班里真正有舞蹈功底的也只有文艺委员。最后不知是谁说出来的表演话剧，大家的兴趣一下就提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支招。

        阳灿坐在讲台上扶着额，感觉甚是头大。

        江城一中又名江城外国语中学，学校特色是英语，阳灿想演一出英语话剧也不错。

        英语成绩好的学生主演，差一点的就群演。

        经过刘璐和英语老师协商过后，选择了童话故事《灰姑娘》，虽然故事情节比较老套，剧情也是家喻户晓，但是班里一对小情侣不正合阳灿心意吗。

        当阳灿在班里举荐艾佳和程成两人演主角的时候，起哄声此起彼伏，吃瓜群众表示很不错。

        好不容易说动了艾佳，程成也就点头同意了。男女主刚定下，朱明宇开始搞事了，

        “灿姐，你那么凶，就演后妈吧？”话音刚落，哄笑声一片，阳灿脸色一沉，怼道:“你那么蠢，要演坏姐姐么？”

        唐敬皓又接话道:“你尖钻刻薄多符合后妈这个坏女人人设啊？”

        阳灿转过脸盯着他，说:“咋的，凭你俩的德行凑一对演姐妹花呗？”

        “再说了，我觉得仙女教母我也可以演。”

        班里一阵爆笑声，宋铭超笑的直拍桌子。

        朱明宇噘了噘嘴，捂着嘴跟同桌说:“看到没，不要脸还蛇蝎心肠，尖钻刻薄。”

        没曾想，同桌立马举手告发他刚才说的话，阳灿几步走下讲台，揪着他的耳朵，随着一声惨叫，朱明宇差点扑通跪在地上。

        最后，在艾佳的劝说下，阳灿还是死活不同意坚持当导演。而在大家伙的强烈建议下，朱明宇和唐敬皓真的要参演“搞笑”姐妹花。

        陈静怡演仙女教母，刘璐演后妈，宋铭超和祁航被迫当上马夫。

        隔了几天，文艺委员连同刘璐一起将剧本打印了出来，英文翻译都有，已经算是些简单的句型的单词，不仅要背还要演，确实很花功夫。

        周五放学的时候，话剧组人员聚集在园中园排练。

        祁航和宋铭超悠闲地坐在长椅上看他们表演，看累了还眯一会儿眼，反正两人台词加起来也才三句，也没什么好练的。

        艾佳面对着程成，始终有些放不开，台词说着说着就开始结巴，要么就是笑场。

        “朱明宇你滚边上去，我看见你这张脸就想笑。”艾佳不满道。

        朱明宇一脸莫名其妙，打着哈哈挤在了祁航和宋铭超座位中间。

        阳灿拿着台词本，指导他们的动作和表情。

        由于演员多次笑场以及群众演员不配合的情况，阳灿算是骂骂咧咧排完了整场话剧，话说太多了，口干舌燥得很。

        “去，买两瓶水。”阳灿掏出十块钱递给朱明宇。

        后者不满意了，“凭什么？”

        “你闲的，一块钱跑路费。”

        “得嘞！”朱明宇精神一下子就来了，蹭起来就跑，祁航见状也跟着走了，“一起。”

        没过一会儿，两人提着一袋子矿泉水跑了回来，些许是跑热了，祁航放下水就开始脱外套，搭在长椅背上。

        两人分发水，阳灿接过去拧，打滑，拧不开，手上有汗液。于是她将手在衣服上摩擦，祁航站在她旁边，瞧见了便顺手抢过了水，拧松，再递给她。

        “谢谢。”阳灿道完谢就咕噜咕噜地喝着水。

        祁航微垂着眼，手里握着矿泉水，食指有意无意敲着水瓶盖。

        接下来的排练很顺利，最后一道难关就是背台词了，这包袱对于两位主角来说也不会太重。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一伙人才各自结伴回家。

        ＊

        初选那天是四月中旬，阴天气温并不高。下午两点，参演话剧的演员们在教室里换表演服，穿戴过程并不繁琐，在原本短袖短裤的基础上套上拉上拉链即可。

        灰姑娘的服装是可以设计过的，肩上有两个纽扣，当仙女教母施法的时候，艾佳只需要原地转圈，两手扣开纽扣，公主裙纱就会散下来，袖口处有亮片可以撒出来。

        换完衣服后在走廊大厅排队化妆。

        艾佳的妈妈被请来充当他们的化妆师，她给艾佳化的妆并不浓，只是淡妆，脸上贴了两片脏污的贴纸，粘性不强，可以轻松撕掉。

        阳灿凑拢了去看艾母给刘璐化妆，迟钝的开口:“阿姨这会不会化得太浓了，像俩熊猫眼。”

        艾母笑出了声，翻开手机的图片给阳灿看看对比，阳灿对比之后，小声嘀咕:“好像还不够浓。”

        阳灿观摩了一会儿就走开了，回头就看见朱明宇和唐敬皓两人在互相整理衣领，画面简直不要太好笑，有裙撑的缘故，走起路来裙子上下晃动，两人的身形看起来异常滑稽。

        阳灿诶了一声，两人齐回头，两张妖艳红润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顿时阳灿瞪大了眼睛，差点忍不住跪地上笑。

        她捧着肚子弯腰大笑着，“救命啊，你们怎么能这么丑！”

        谁知，两位“姐姐”还默契的摆出妖娆的姿势，唐敬皓翘起兰花指说:“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

        “呕——”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心想:这人哪个班的啊，这么恶心。

        —

        两点半要去操场集合，阳灿将外套松垮的在腰上圈着。拿着台词本给每一个演员提醒注意事项。

        陈静怡还蹲在一旁背台词，阳灿走过去一同蹲下，安慰她别紧张。

        祁航穿着一身燕尾服靠在台阶处的墙边，看着台上其他班的表演，手里拿着帽子给自己扇风。

        头发被发胶固定过，那件燕尾服很称他的身形，有点西方贵族那股味，倒看着不像马车夫。这可能就是与生俱来的优越吧，另一边的宋铭超看着才像老实朴素的马车夫。

        阳灿不知是被什么心思触动了，三步一回头地走过去，站在他的左侧，祁航偏头瞥了她一眼，摆正了站姿，面对着她站着。

        阳灿踩着比他高一级的台阶，微仰着头对他说:“蹭个风。”

        祁航没说话，转回了视线，继续扇着风。

        阳灿站在原处，心跳的声音有些失控，偷偷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故作镇定的样子，说:“好好演哈。”顺手拍了拍他的肩，像是鼓励的样子。

        话毕，刚刚被拍过的肩膀开始上下抽搐，传来一阵闷笑声，那人用手指了指自己，说:“我，就两句词。”

        祁航挑着眉毛，阳灿有些尴尬，用胳膊肘杵他，道:“表情动作难道不得好好演吗？”而后假装心烦，啧了一声，两步跳下台阶找别人去了。

        轮到他们班的时候，阳灿站在评委老师的身后，偷瞄他们的选票记录。

        话剧一切都如排练的那样，没有出现意外情况，最后程成和艾佳跳完一支舞后，他只是轻轻圈搂着她，完美谢幕。

        台下响起欢呼声和喝彩声，阳灿猫着腰偷看评委的表情，应当是很满意，提笔在节目名字后面打了勾。

        阳灿暗自欣喜，立马跑向刚下台的演员们，边跑边跳，“过了，肯定过了！”

        最后学生会来发了字条，让被选上的节目积极准备，被选上的节目会张贴在公示栏。

        初二二班《灰姑娘》的节目如愿出现在了公示栏上。

        王丽娟得知这一消息后，高兴的不得了，一人奖励了一袋糖，阳灿从办公室走出来，抱着一堆糖分发。

        阳灿不喜甜食，问他们谁还要多的，话音刚落，手里举起的那袋糖就被祁航抢了去，“谢谢啊。”

        阳灿回头去看他，那人已经拆开一颗糖丢进嘴里，腮帮子鼓鼓，有些可爱。

        也好，反正也是想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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