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旺仔牛奶

九月底的一个夜晚，一场冷空气带来风雨雷电，气温骤降了近十五度。

        连续几天的绵绵细雨，风里开始有了秋天的味道，褪去了夏天的浮躁和炽热。

        艾佳来了例假。

        阳灿陪着她去逛了一趟小卖部，自己却受不住诱惑，买了两板旺仔牛奶。

        回到教室，陈静怡立马眼尖的看上了阳灿手里拿着的两块“红砖”，便大声嚷嚷着要喝。

        祁航坐在陈静怡后面，看着阳灿迎面走了过来，嘴里说着“大款，我也想喝。”

        阳灿先是拆了一板，递给了陈静怡一盒，才接了祁航刚才的话，“要几盒？”

        陈静怡一下子懵了，带着不满的语气问到:“哇，你才给我一盒，你问他要几盒？”

        阳灿睨了她一眼，低头插吸管没作解释。

        祁航撑着下巴看着阳灿，勾起唇角懒懒的开口“我要一板。”

        “……”

        见她不说话，祁航也没觉得尴尬，推了推眼镜说:“开玩笑的。”

        阳灿把那板没拆的旺仔放在他桌上，扬了扬下巴，说道:“喏，给你了。”

        祁航眼神透过一丝惊讶，满脸写着羡慕大款四个字。

        阳灿欣赏着他的表情，而后装作一副认真严谨的模样，双手撑在他的桌子上，缓缓开口:“生日快乐。”

        祁航看着面前的旺仔牛奶，听见这话，瞳孔微微震了一下，抬眼对上阳灿那双坦然清亮的眼眸。

        她没有任何扭捏的作态，反而笑意更甚。

        “谢谢。”

        “甭客气。”

        可能是无意中知道，也可能是有意去打听，但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

        阳灿回到座位，将吸管放在嘴里慢慢地嘬着。

        艾佳把凳子搬到她旁边坐下。

        “听说了吗？祁航托人要一个隔壁班女生的q/q号。”艾佳八卦的凑在阳灿耳边说着。

        “嗯？一班的？听谁说的？”阳灿眉头皱在一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在意。

        “不知道，李嘉乐跟我说的。”

        “哦，谁啊？”

        听到阳灿有兴趣，艾佳立马打开话匣子说:“据说是暑假夏令营认识的，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好像是祁航说会玩四阶魔方的女生一定不简单。”

        阳灿没有接话，艾佳继续叭拉扒拉说了一通。

        上自习课的时候，阳灿还是没忍住，问唐敬皓关于那个女生的事情。

        唐敬皓还笑嘻嘻的说:“那女孩长得可乖了，说话温温柔柔的，长得漂亮成绩还好。”

        阳灿盯着他的表情有些无语，他还撇撇嘴继续说:“哪像你，脾气差得跟头母脑虎似的。”

        “哎哟！”唐敬皓的脑袋被狠狠挨了一下子，然后扭过头小声嘟囔“不如人家还不让人说。”

        阳灿还是只把它当做旁人传的谣言，毕竟风流八卦都是这么传出来的。

        第二天早操的时候，艾佳还特意给阳灿眼神示意那个女生。

        阳灿扭头望过去，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连衣长裙的女生，很漂亮，第一眼就会惊艳。

        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柳眉，秀挺的琼鼻，眼睛泛着迷人的色泽，白皙的皮肤称着桃红色的嘴唇。

        那一刻，阳灿愣住了。

        真的好漂亮，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内心开始动摇，可能自己所以为的谣言是真的。这个女生长得这么漂亮，就算不喜欢也很欣赏吧。

        从那之后阳灿再没问过这件事，只顾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渐渐的，把那些不必要的琐事抛在一边，就不会徒增烦恼了。

        也确实，当人沉下心来认真学习和生活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星期就这么晃过去了。

        王丽娟站在讲台上，提着嗓子说到:“国庆节返校以后，年级统一月考，咱们历史考试范围估计会把二单元考完。”

        台下哀怨声一片，阳灿没多少情绪，开始翻看划的考试范围。对于这次考试，她还是挺有干劲儿的，好胜心是不只在一个方面的。

        这学期添了一门物理，刚开始学，大家兴趣都比较高。初中物理无非就是背公式套公式算结果，阳灿也没觉得有多难。

        可是第一次物理周测班里九十几的起堆堆，自己拿着一张七十九分的试卷发呆。

        心底那股强烈的好胜心又开始作祟，一下课就往办公室跑。

        考试前天晚上，公布考试室和考好的时候，祁航就在阳灿的前一位，两人上学期期末成绩差了零点五分。一个年级二十一，一个年级二十二。

        考试的时候无非就是会关注同学和自己的位置，如果同学坐的近，安全感都会提升。

        监考老师是四班的灭绝师太，也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大。所以进了考场都没人说话，乖乖巧巧的找座位坐下来。

        那个时候考完试，考生们都不会着急回教室，而是在考场和同学对答案。

        祁航恰好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阳灿坐在他前面，考完语文，考场里跟炸锅了一样。

        “诶诶诶，你第五题选的啥？”阳灿已经迫不及待地转过去和祁航对答案。

        “d。”

        “我靠，你绝对错了，我都是直接排除bd，很明显d文章没提吧。”

        “嗯，错就错了呗，反正都是猜的。”祁航没多少情绪，用手托着脸，反正自己又不是文科料，一脸满不在乎。

        “那你作文名取得啥？”阳灿很是兴奋，这次语文肯定稳了，作文类型深得她心。

        “你取的啥？”祁航手指敲着桌面问道。

        “窗外的榆树”

        “？”祁航露出不解的表情。

        “嘿嘿，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寄情于景，借物喻人，先榆树的一年四季，再写赞美语文老师的暖心小故事，熊菠菜肯定被我打动的打高分。”

        看着阳灿那骄傲有自信的笑脸，祁航也跟着笑起来，“看把你能的。”

        “那你呢？”

        “……”

        “？”

        “…感恩老师。”

        ？

        ？？

        ？？？

        “哈哈哈哈哈…”阳灿一下子憋不住，拍着桌子狂笑起来，“好小学生啊，老师让你抄的文摘用哪去了？哈哈哈……”

        祁航听完这话脸一下就沉了，拿着笔敲她的头，“笑什么笑，哪里好笑了，这叫直抒胸臆，懂不懂啊？”

        阳灿从他嘴里听到专业名词越发的觉得好笑，竖起大拇指夸他:“doagoodjob！”

        ＊

        接下来的两天考试都挺顺利的，考完最后一门，都不在教室里待着，全跑操场上野去了。

        当然，是在王丽娟的同意下，阳灿带他们下去的。

        今天天气很好，很适合放松。

        太阳半掩在云层里，有点热，但阻止不了他们放纵的心。

        打篮球的，踢足球的，跑步的，围着圈玩游戏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由。

        吃过晚饭，阳灿拿着一罐西瓜汽水，一个人去了天台。

        那里无人，也很安静。

        风从发间穿过，阳灿用手拢了拢披散的头发，享受着晚风的抚摸。

        抬头望云，云层被落日的余晖烧的滚烫，橘黄色占据了她的视野。

        她把汽水放在石栏上，静静地看着远方，这里能看见江岸边随风摇曳的树。

        太阳落得很快，天色开始分层，渐渐的，世界黯淡了下来。

        阳灿欺身离开，刚转过身，就看到了杵在门口的人。

        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没声音？

        祁航先开了口，“你闲的来天台？”

        阳灿没搭理他的问题，反问道:“那你又来干嘛？”

        “找你。”

        言简意赅，又没头没脑。

        阳灿满脸问号。

        “王老师找我俩。”

        阳灿刚刚心里兴起的海浪一瞬间平息下来。

        “哦，那走吧。”

        阳灿跟他并肩走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阳灿脚步慢下来，抬头望着他问到。

        “我在下面看到了，看着你还挺安静。”

        “……”阳灿也不知道作何回答，就抿着嘴不回话。

        那就是平时太闹挺了呗。

        平时和朋友们待在一起，都是神经大条地嘻嘻哈哈，偶尔一个人的时候，如果还嘻嘻哈哈，那就是真的神经病。

        祁航也没在说话，平静的跟她去了办公室。

        王丽娟已经在等着了，招呼着两人到跟前来“来来来，把这个运动会报名表拿去班里填了，不能弃赛，重在参与。”

        “好。”

        “好。”

        王丽娟接着说:“尽早填完，下个星期一交到体育办公室去。”

        两人点了点头，一同回了教室。

        “明天自习课来安排吧。”阳灿咧着嘴角问道。

        祁航只嗯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又问:“你很高兴？”

        阳灿捏着表格单眼睛亮亮的，“对呀，我今年一定要好好的跑，拿点奖状什么的。”

        祁航用手推了推眼镜，看似有意无意地弯腰凑到她耳边说:“那我拿的肯定比你多。”

        嗓音懒懒的。

        阳灿觉得耳朵被他呼出的气弄得痒痒的，耳根子开始发红。

        推了祁航一把，有点恼，眼神透着嫌弃说道:“每个人单项只能报俩，毛病吧你？”然后扭头小跑着回了座位。

        自习课上。

        阳灿拿着表格走上了讲台，“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讲事情。”

        班里稀稀拉拉的依然有点吵。

        “哐！”讲台猛地被砸了一下，“安静！听不见啊？”阳灿提高了音量喊道。

        末了，教室里瞬间没人吱声了。

        阳灿捏起表格，手指弹了一下，装模做样的开了口:“咳咳，运动会还是半期考试过后举行，现在我念到什么项目，有意参加的就站起来，缺人我就直接点名。”

        祁航也走上了讲台，阳灿问项目，他站在她的旁边弯腰填写报名表。

        过程进行的还算顺利，有些项目人还是没有报满，于是阳灿只能采取强制措施。

        “男子4x100还差一人，嗯……就你。”阳灿下巴指着坐在跟前的程成，你的50米体测成绩那么快就定你了哈。”

        “啊？班长，我腿受伤了。”程成故作疼痛难耐的样子唉声说。

        “哈？那你跑食堂的时候，我可是看你像飞过去的呢。”阳灿装模做样的比划了一下他跑的样子。

        程成撇着嘴，不说话了。

        去年男子1500米长跑比赛是王丽娟钦点的严俊杰去跑的，但跑下来差点把他累死，今年怎么说都不愿意参加了。

        阳灿咬着下唇想着对策，眼光朝祁航看过去，“亲爱的体委，你有点表示呗？”

        随即扯过表格单，赫然看见男子1500米一栏里填上了他的名字。

        阳灿眼神带着不解又很欣慰地抬头看向了他，而他正低头直直盯着自己。

        “去年喊你参加怎么不参加？”

        “不想。”他回答的很直接也很坦然。

        台下一片唏嘘。

        阳灿偏过了头，对着他小声道:“那加油。”

        他听见了。

        少年懒散随意地用鼻音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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