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虎和犊

学生时代总有些传言和八卦，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例如谁和谁打了架，摇了几个人，谁和谁谈恋爱躲在厕所亲嘴……

        典型一般般地多，各个班都有混“社会”的，想来年纪也都不大，却总觉得在学坏这件事情上很酷，这样的观念和风气也不知道怎么会流行。

        穿着紧身裤校服垮拉的挂在身上，充当精神小伙的人，嘴里没一个好字眼，阳灿总是鄙夷相待的。

        教导主任还专门整治了几个班的这种现象，定时抽查校服穿戴和仪容仪表。

        有的人穿得土的掉渣，嘴里骂着脏话，也有的人努力向上，自带金光。

        而祁航已然成为了年级里比较扎眼的一类人，成了不少外班的人的口中的八卦聊资。

        “你见过二班那个戴眼镜长得挺高的一个帅哥吗？”

        “谁啊？叫啥名啊？”

        “呼，祁航，是长得挺帅的，回头我去要个联系方式聊聊。”

        那人嘴里往外吐烟圈，白色烟雾在厕所隔间萦绕。

        阳灿憋了口气，迅速打开厕所门锁，径直略过面前的两个抽烟的矮个子社会小妹去洗手。

        等她走后，两个女生又凑在一块比划着，齐刘海的说:“刚刚那女的好像是二班的吧？”

        穿破洞牛仔的女生回:“好像是。”

        走出厕所的阳灿，终于憋不住，呛出了声，刚刚差点没忍住。

        心里还暗暗吐槽着班里的那个她们口中的帅哥。

        被超妹看上了，真有他的。

        回到教室后就和艾佳吐槽刚刚在厕所里的事情。

        “祁航吗？还挺有眼光，我也觉得他挺帅的。”艾佳的声音颇大，还有些兴奋地拍桌子。

        她的同桌程成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觉，忽然抬起了头，转过头看着正聊得正欢的俩人。

        “谁？”程成问她们。

        艾佳伸手按着他的头转会了方向，“没谁，关你屁事，睡觉！”

        其实程成听清了，于是这节课下课就去祁航那儿晃。

        他像是做贼一样，靠着祁航的肩，压低了声音说话。“我跟你说，祁航，外班的有不少女生喜欢你。”

        祁航觉得莫名其妙:“嗯？你今天脑子是月球做的吗？好多坑。”说完还装作关心的模样，双手捧住程成的后脑勺，恶意的使了劲。

        程成翻了个白眼，“我听到阳灿夸你长得帅，说外班那几个女的有眼光。”

        祁航用手指挠了挠鼻子，忽然点他名字，

        “程成。”

        “诶，咋了。”

        “你傻叉还是我傻叉？老子坐后排都听见了是艾佳夸的，我长得帅我有自知之明，你要心里不痛快就离我远点。”

        程成摆出一副小爷看不起你的表情，连眉毛都在表示不满，祁航倒还是一副无所谓又欠揍的模样，眼神还挑衅着他。

        我帅我自知，你蠢还无知。

        ＊

        今天祁航值日，下午放学吃饭时间要留下来和卫生值周小组一起打扫卫生。

        阳灿让唐敬皓带了面包当晚饭垫着，自己作为组长，必须等到卫生委员来检查签字才能离开。

        祁航擦完黑板就去了小卖部，回来的时候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两只手半插在裤兜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阳灿正在擦窗台，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她瞥了他一眼问:“晚饭就吃糖？”

        “你管我？”祁航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摆了摆手，接着说:“我就爱吃甜的。”冲着阳灿笑了笑。

        得，

        这么欠揍，

        牙全烂了得了。

        阳灿从凳子上跳下来，把抹布挂在一边，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往角落靠后门的座位走去。

        祁航正坐在自己桌上，腿上放着一本课外杂志。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阳灿。

        她没说话，只是略过他将放在后门的扫帚摆放整齐。

        “请问祁航同学在吗？”一个甜美的女声打破了教室里原有的安静。

        祁航转过了头，正要回应，却看见阳灿抓着扫帚就迎了上去，挡在女生的面前，并且毫不客气的对着门外的她说:“有事儿？”

        女生刚要说话，便注意到了旁侧坐在桌上单腿晃着的祁航，顿时眼睛像镶了光一样，急切地说:“帅哥，我叫陈星，是楼下七班的，加个□□好友聊聊呗。”

        祁航微眯着眼，还没反应过来这个陌生女孩的话，阳灿已经举起扫帚往陈星面前横着一挡，开口道:“陈星是吧？今晚我们政治晚自习呢，要不要我跟魏老师谈谈？”

        陈星看着面前这个轻昂着头带着挑衅意味的人有些不爽，“你谁啊，管那么宽，又没问你。”说完还不屑的“嘁”了一声，移开了眼。

        阳灿轻舔了下唇，闷笑一声，一字一顿的说:“陈星同学，你好，我是二班班长阳灿。”然后弯起唇做了一个假笑的表情。

        陈星明显愣住了，心里顿时有些慌乱，变了笑脸讨好道:“姐姐我开玩笑的，别告诉老魏啊，千万别啊，下次请你喝奶茶！”说完便灰溜溜地跑开了。

        嘁，也没多少能耐嘛。

        等人走后，祁航这才终于开了口:“你挡我桃花儿了。”

        阳灿刚松了口气，弦又绷紧了，转过头很不满的盯着祁航说:“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她是个坏学生，是在厕所偷偷抽烟的那种混混妹子，今天下午上个厕所差点没给我呛死。”

        祁航忍不住笑出声，看向了窗外，带着懒散的腔调问:“所以你这算什么行为？”

        “护犊子。”阳灿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口，倒也没觉得哪里奇怪。

        祁航:“……”

        空气都安静了，阳灿都没下文。

        “嗤。”他笑了一声，离阳灿靠近了些，就这么看着她，默不作声，两只眼睛想是要把她盯出两个窟窿来。

        祁航心想:好啊，我是犊子？哈，犊子不怕虎还真就这么一回事。

        你虎你牛逼。

        阳灿看着地板砖眨了眨眼，有些失焦，好像终于发觉吃哪里不对劲，反手捂着嘴，偷看了他一眼，支支吾吾道:“笑，笑什么笑？说你是犊子，你还笑。”

        “走了。”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落下，留给她的只是一个背影。

        阳灿松了口气，有些懊恼刚才不经过大脑说出的话。

        ＊

        第二周星期三的体育课，也就是女生们的噩梦，很快就来了。

        祁航作为体育委员，在班上催促着，女生们在教室里磨蹭着，照着镜子涂防晒，阳灿斜挎着书包靠在门边等艾佳。

        “灿灿，要不你陪我跑，及格了下星期再补考好不好？”艾佳摇着阳灿的胳膊哀求道。

        “给我爬远点。”阳灿扒开贴在肩膀上的脑袋，“那就等你补考的时候陪你跑。”

        “嗯不嘛，少跑一次少遭一次罪，灿灿……”

        阳灿听着肉麻死了，“那你今天装病，下个星期跑。”

        艾佳噘着嘴:“好像说的也是，万一补考没过，还得再跑啊？”

        阳灿白了她一眼，“有我在，拽都给你拽到终点去。”

        集合后，男生自由活动，女生跟着体育老师去了800米起点。

        先是体育老师带着做热身活动。

        “紧张吗？”陈静怡用手碰了碰阳灿，阳灿像是听到了玩笑话一样，“我？怎么可能，我能甩你大半圈信不信？”

        陈静怡笑了笑，打趣道:“去年都甩了我半圈，也不知道你吃什么长的。”

        阳灿昂起头哼哼了两声，“上帝赋予的。”

        操场一圈300米，那么跑800需要三过终点。阳灿上身穿着一件宽松纯白t，配着灰色休闲裤，站在起跑线上，做预备跑姿势。

        随着吹哨声，阳灿抢到第一道，开始就加速，打算后期再慢慢耗。

        虽然这不是正确的方法，但是她很喜欢把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的感觉，这样别人的焦点只会聚集在最前面的那个。

        过第二个弯道的时候，她已经可以侧眼看到只有陈静怡离自己比较近，其他人都被甩了三分之一。

        胜负欲已经得到了满足，现在是超越自己的极限。

        陈静怡跟阳灿关系挺好的，在一个寝室里小打小闹，成绩也很好，下课总是会在一起讨论题。

        渐渐的，陈静怡体力开始不支，后期全靠这毅力摆动着手臂往前跑，与阳灿的距离也开始拉大。

        对于阳灿来说，800开头靠自己爆发力，第二圈才匀速。班里的男生都来看热闹，朱明宇在一旁吹着口哨，“灿姐牛逼！”

        阳灿侧头弯着唇笑了，笑的肆意又张扬。而后又看向前方，调整着呼吸。

        风扫过她额前的碎发，烈日下奔跑的身影。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热烈又青春。

        祁航捧着篮球站在终点，看见她最后一圈已经超了第二名大半圈。

        “诶诶，800不是靠耐力么，他妈火山看起来全程冲啊！”宋铭超手臂搭在傅斯年的肩上，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才叫火山爆发。”祁航也有点惊讶，用手附在额头上遮挡阳光，微眯着眼，直直的看着阳灿的方向。

        最后一个直道100米，阳灿看着终点围了很多人，用手示意他们让开，然后加快了速度。

        最后冲过了线，差点摔。

        她的腿现在软的要命，喉咙干涩发苦，原本嫩白的脸颊在她停下那一刻涨红了起来，细汗从额间流下。

        她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艹，火山你刚好三分钟诶！吃啥长的？这么能跑。”宋铭超从人堆里挤出来向阳灿招呼着。

        阳灿嗤笑一声，直起腰，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一点也不掩饰，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然而脸上的笑意再退不下去。

        刷新记录了，她很高兴。

        艾佳兴奋地冲过来抱住她，“灿灿！”

        阳灿很热，身上黏黏的，然后嫌弃的把艾佳推开，“莫挨我，热死了都。”

        看着一个个女生瘫坐在地上，体育老师大声斥道:“站起来走一走，不要坐，明天早上爬都爬不起来。”

        阳灿拽起了陈静怡，陈静怡现在眼神呆呆的，盯着阳灿的脸喃喃道:“你太快了，追都追不上。”

        阳灿被她这幅样子整笑了，“我现在不就在你面前么？”

        陈静怡被逗笑了，“嘿嘿，那我抓住你了。”

        而后，班里的女生三三两两结伴去了小卖部。

        阳灿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双手撑在大理石台上，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太爽了，今天算是过了把瘾。

        去年初一那会儿阳灿第一次体测跑800用了3分34，算是一个不错的成绩。

        可惜的是在运动会前脚受伤了，1500米的项目也弃赛了。

        今年不出意外的话，出一次风头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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