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宋骞是我的主人了

宋骞的声音宛若在念庄严的悼词，沙沙的，亦如轻踩秋日街道上的银杏树地毯。
  他没太多时间哀悼。宋骞施施然收回表情，苦笑一下，他的目的是找到UFO的出舱口。现在的他，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外星人直直挺挺地躺着，宋骞不知道它的尸体凉了多久。
  忽然之间，它身上冒出一件东西——或者说原本就已存在。
  那件东西看起来像手镯，和UFO操控台一样，它的状态经历了从透明到半透明、再到完全展示它的本来面目。
  手镯戴在外星人凸起的“拳状手”上，完美卡在它的腕间。
  色泽比宋骞见过的任何金属都要炫目。流光溢彩自手镯迸发而出，映在宋骞的脸上。他被蛊惑了，等清醒过来发现手已经摸到手镯上。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心态就像盗墓贼进了墓穴，褪光墓主身上全部的金银财宝。
  “万一它是操控UFO的法器呢？”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抹掉心虚，宋骞表情理直气壮，“哈利波特离了魔杖什么活儿都干不了。”
  当下最紧急的是自救！
  宋骞严格遵循盗墓摸金“两不一取”的规矩，对外星人的尸体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向他表达了人道主义慰问。
  他屏住呼吸，把手镯摘了下来。
  一种从未遇过的奇异触感。
  看起来明明是金属，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柔软Q弹，似乎能在手里凹成任何造型。
  手镯被恶趣味般的拉成兰州拉面，啪——它又恢复成初始的样子。
  宋骞比了比手腕，明显比外星人的肉疙瘩拳头末端的手腕粗不少。
  他将手镯套在手腕上。本以为会很勒紧，没想到手镯根据他的手腕粗细延展了不少。
  过电般的感觉风暴般朝他袭来。
  “！！！”宋骞的眸子不自觉地睁大，两颗眼球瞬间鼓胀，五脏六腑翻腾不已。
  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在失去知觉前，宋骞想到了一句话：屎壳郎爬茅缸，他离死不远了。
  .
  “宋骞。”
  “醒醒。”
  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声音钻进他的耳蜗，犹如深水炸弹，在他的大脑里开了花。
  “宋骞，”声音大了好几个分贝，“醒醒。”
  意识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宋骞浑浑噩噩睁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荧光，他缓缓抬手看了一眼，他的手也在发着同样的光芒。他像是一只滑稽的巨型cosplay荧光虫，整个身体被荧光穿透，发出古怪的光芒。
  “我死了吗？”他下意识地问道。
  他对生死向来看得开。只要死得不痛苦，还能在阴间收获一份快乐体验，何乐而不为？死亡不是终点，他不是已经顺利到阴间了么？
  “抱歉，你没死。”陌生之音怪礼貌的。
  “嗯？那我在哪里？梦里？”宋骞迷迷瞪瞪的，显然还没摸清楚状况。他习惯性地抬手按住人中，强迫自己呼气吸气。终于，他的视线开始聚焦。
  “我还在UFO里，这不是做梦？！”随着宋骞的起身，他身上的荧光渐渐消失，只剩下双脚和飞船接触的那两块面积。他没有影子，只有亮起的两团荧光。
  “是的，你很清醒，也很健康。”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对宋骞说道。
  “纳尼？！”宋骞吓出一个激灵，一个正常人快被吓成精神病了。外星人会说人话！还是中文？！
  “你到底是谁？！”他支棱起耳朵，想努力听清外星人的回答。
  没有回答。
  “难道你是鬼？！”完了，此刻的他就是滚刀肉，不仅被困在这里，还会在这被鬼折磨到死！
  “唉。”一丝细微的叹息声，轻到宋骞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有没有一种可能，鬼也是‘我们’的一种呢？”那声音说道。
  “你们？”宋骞的CPU快烧干了。
  正当他对未知的“你们”快吓尿的时候，手镯上升起了科技感十足的全息图像。
  全息图像的正中，有一个宋骞无比熟悉的人物。
  “宋骞，你喜欢我的形象吗？”那位人物开口了，声音却还是原先那种淡漠无感的状态。
  “你这样……我更害怕了……”宋骞在尿和不尿的临界点反复横跳。
  全息图像中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死党兼好友：潘泰。
  宋骞之所以费那么大的劲儿折腾上山赚老妈两百块钱，不为别的，就为了晚上和潘泰喝酒撸串。
  全息图像中，潘泰像游戏中出场人物那样，一个华丽地转身，摆出了一个帅炸天的造型。
  195斤肥肉，190斤反骨。潘泰的造型雷到他了。
  宋骞：“……”
  “喜欢吗？”潘泰操着不属于潘泰的声音，微笑地看向宋骞。
  宋骞蹙眉，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反扑一口，人也好外星人也罢，他宋骞一视同仁，“喜欢你妹！！！”
  “抱歉，”潘泰犹疑了一下，“我们星球没有兄弟姐妹的概念，每个生物体都是一个独立的单体。没办法按照您的要求，换成妹妹的形象。”
  “那你随便变一个，”宋骞盯着全息图像腰间抖动的肥肉，眼神简直像要生吃人肉，“变别的，Panda是我朋友，你的声音跟他一点都不像，太没代入感了。”
  绰号熊猫的潘泰咻一下消失了。他戏份不多，连当块背景板都嫌他占地儿。
  “抱歉，从您脑子里只提取了您朋友的形象，并不能提取到他的声音。”话音刚落，全息图像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猫咪。
  “喵呜。”它叫了一声。
  “姜糖？！”震惊倾泻而出。
  姜糖是宋骞小时候养的宠物，一只胖乎乎的褐黄色猫咪，在宋骞被林成风校园凌霸时，姜糖因为肾病去了喵星。双重打击加重了宋骞的抑郁。
  “既然您叫我姜糖，那我就成为它。”姜糖轻盈地转了转身，轻轻摆动大尾巴，“这遇到您之前，我一直为代码031服务。从现在起，宋骞就是我的主人了。”
  代码031？宋骞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具小小的外星尸体上。想必是他了。
  宋骞偏过头，眼神渴求地落在姜糖的身上，他下意识地抬手抚摸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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