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太后，他们二人私相授受已然是犯了宫规，若不加以惩戒恐难服众！”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我南朝民风开化，那七夕宫宴便是先祖为适龄男女寻找钟意之人所开创，本就应当畅所欲言，若是都按皇后娘娘所说，七夕宫宴存在的意义何在？”

        “你——”

        “难道皇后娘娘是在质疑先祖所定规矩吗？”贤妃平日看上去不温不火，此时一番话倒是说得皇后哑口无言。

        皇后理了理头鬓的珠钗，说道：“我自没有质疑先祖规矩的意思，只是众人皆知，朝安在七夕宫宴之上，当众宣表，她若嫁入九王府，则不允许九殿下纳妾，小九是皇子，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头等大事，难不成你要让皇额娘也应了朝安这个吗？”

        “我听说皇后娘娘有意将自己的侄女许给九殿下，可是既然九殿下与朝安二人两情相悦，皇后娘娘又何苦拆散这段姻缘。”

        秦绻有些诧异，因她父亲的缘故，贤妃一向不喜欢她，此时竟愿意为她开口。

        “素冉是本宫的侄女，又是当今右相之女，论家室才貌样样拔尖，本宫也是为了九殿下的将来思虑。”

        “皇后娘娘可真是垂范六宫，九殿下生母早逝，皇后娘娘对九殿下，竟比太子还亲切几分呢”贤妃这话就是明晃晃地嘲讽了。

        今天这出戏演到这其实已经很明了，纵使太后已经明了是谁策划的这出戏，但皇后毕竟是白家的女儿，太后再怎么生气却也不得不顾及皇后的颜面。

        “好了”太后开口，皇后和贤妃也不再争辩“既如此，朝安，哀家便为你赐婚，也算成全你的心意。”

        “朝安多谢太后。”

        “不过”太后话音一转，秦绻虚起眼。

        “皇后既有此心意，哀家也便准了你与右相次女一同入府，你二人不分尊卑，你可有异议？”

        听到太后的话，顾淮南蓦地抬起眼，他还记得在七夕宫宴上，秦绻一袭红衣娇艳明媚，她当着众人对自己说日后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她的夫君，何等的……高傲。

        他以为她不会答应。

        “朝安，叩谢太后恩典。”

        那抹艳红跪在她人脚边，宫宴之上的傲骨被生生折了下去。

        顾淮南只觉得这一幕刺眼得很。

        ——

        寿安宫外，秦绻独自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襄王。

        襄王今天被算计，心情已然是不好，此时在秦绻面前自然也维持不住好脸色。

        “何事？”

        “我是来跟殿下谈合作的。”

        “你已经得偿所愿，还有什么好跟我合作的？”襄王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人，他总觉得自七夕宫宴后，秦绻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今日结果并非我所愿。”

        襄王回想起七夕宫宴时，秦绻说的那番匪夷所思的话术。

        “难不成你？”

        秦绻没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已经代替了回答。

        “你想让我帮你？”

        “自然不是，这点小事何须殿下出手。”

        “那你此番又是为何？”

        “我是来帮你的，襄王殿下。”秦绻站在树下，日光透过枝叶，斑驳的光影让襄王看不清此时秦绻的神情。

        “我听闻贤妃娘娘身患顽疾，久治不愈。”秦绻缓缓开口“若我说，贤妃娘娘得病我或许有办法医治呢？”

        襄王神色一凛，面色不善地盯着秦绻。

        “为何？”他与秦绻不睦已久，为何秦绻今日竟主动提出要帮他。

        “今日之事以殿下的聪慧，想必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是谁要借你的手陷害与我”秦绻继续说道“如今朝堂之上，太子联合右相一手遮天，你空有陛下的宠爱，若来日太子登基，以太子的脾性，你想你未来的日子又会如何？”

        “为何选我？”襄王是不理解的，秦绻借着定北侯遗孤这个身份，又有太后的庇护，本□□华富贵一生，又为何要将自己陷入这场泥潭中。

        “太子心胸狭隘，来日登基必不会放过九殿下，我不想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我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让殿下离那个位子更进一步。”

        秦绻语气轻缓，眼底却又多了几分让他看不懂的意味在里面。

        “殿下若相信我，三日之后我会入宫拜访贤妃娘娘。”

        那一袭红衣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微风吹落红玉海棠的花瓣，平日里开得嚣张鲜艳的植株此时竟不如那一抹消失在视线中的红衣来的艳丽。

        ——

        “殿下，朝安郡主自寿安宫出来后，与襄王密谈许久。”一位不起眼的小太监跪在地上，朝着面前银质面具的男子恭敬地说着。

        “去查一下她平时里接触的人，有没有与我相像的人”顾淮南抬起手，却只摸到银质面具的冰冷“找到后，杀了他。”

        他很清楚，他与秦绻在七夕宫宴之前毫无牵扯，秦绻这种人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对他掏心掏肺，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他或许与另一个人相似，秦绻把对那个人的感情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或许那个人已经死了，又或许那个人还在这个世上，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那一抹艳色落在眼底，抿散了眼底的阴霾。

        顾淮南挥退了小太监，看着那一抹艳色愈来愈近，朱红的颜色似乎携着与生俱来的温度，顾淮南抿了抿唇，回想起了那片温软落在自己唇瓣的温度。

        “在等我？”

        秦绻站在马车旁朝他伸出手，顾淮南视线定在那双时刻含着笑意的水眸上，脑海里想起今日这人跪在太后脚边的模样。

        动作比大脑早一步作出指令，拉住她的手将她带上了马车。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顾淮南，冷哼一声，独自坐在了角落里。

        秦绻看他这副模样像极了被惹恼以后亮出爪子的猫，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秦绻正了神色：“我在想，白素冉可是整个京都有名的才女，你要是娶了她可要让多少人红了眼。”

        秦绻这话就带了阴阳怪气的意味了。

        “你愿意让我娶她？”

        “这有什么不愿的，白素冉可是右相的女儿，我可惜的是你若是愿意摘了这张面具，京都多少好女儿都得抢着嫁你。”

        顾淮南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愿意搭理她。

        好嘛，生气了。

        “骗你的，我说过了，我不会让别的女人染指你分毫。”

        顾淮南转过头，隔着那张银质面具，秦绻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想怎么做？”

        “只要她主动要求解除婚约，我就是你唯一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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