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8

夜翼忧郁地说：“这并不公平。”

        红罗宾开始后悔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在看见杰森的那一刻就立马掐断频道，这样也不会有一只哀怨的大蓝鸟在耳机里抱怨杰森到底拒绝过他的邀请多少次。

        god！他根本不想知道！……起码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杰森斜瞥红罗宾一眼，猜到十有八九耳机频道里有人在嘀嘀咕咕，不是达米安就是迪克——嗯，从表情来看肯定是迪克无疑了，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替我向他问好——”

        红罗宾抱臂站在屋檐上，披风和制服都是防水的材质，让他避免了浑身冰凉地在雨里奔波几个小时，但潮湿的空气仍然会顺着缝隙钻进皮肤里，而露在外面的黑色短发也湿漉漉紧贴着头皮。闻言他多米诺面具下的眼睛一翻，终于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符合年纪的埋怨：“你完全可以自己跟他说。”

        那不就没完了么。

        杰森径直跳过这个选项。他很乐意多围观一会红罗宾强行按捺情绪波动的僵硬的脸，为此他可以再多淋几场雨，但显然他再无良围观下去，记仇的鸟宝宝肯定会在心里狠狠给他记上一笔，那就不太划算了。

        “行了，小红，”他颇为遗憾地说，“我可没兴趣表演雨中曲，你跟大蓝鸟继续连线吧。”

        ……毫无疑问迪克是唐，杰森是凯西，那么我最适合的角色应该是科斯莫？

        红罗宾一瞬间思维发散，一个能歌善舞人美心善的大明星红头罩……e有点恶心。他爽快丢下一句晚点见，看见杰森已经背过去赶路闻言只是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权当他听进去了，黑色披风在空中一拂，消失在视野内。

        红罗宾留意到夜翼那边已经有阵没有参与对话，频道里只有对方稍微加重的呼吸声。

        他不觉得意外。布鲁海文作为哥谭的姐妹城市，夜晚的混乱程度也是有过之无不及，他也该继续巡逻了。

        另一边，布鲁海文。夜翼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屏幕中一身小丑浮夸装扮的男人把什么东西递给另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分不清性别特征的人，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眉头紧皱：“……好吧。红罗宾，我这边找到了小丑的踪迹，他的手下似乎和神秘人做了什么交易。我把监控录像传过来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刻意隐藏。

        夜翼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眼睛里带着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怒火，心想，真够恶劣的。

        如果在蝙蝠侠及罗宾们中间排一个“最不想听见的某个词”的榜单，那么小丑一定是红得发光名列冠首。红罗宾有点牙疼，尽管他不想说早有预感。

        小丑再次越狱后就在哥谭销声匿迹，安静得不正常，上个月杰森捎来情报后悬着的那半只靴子终于落地。可那并不代表是什么好消息，因为他们还没有摸清小丑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毫无疑问，那跟杰森有关……他小声骂了句会被尽责管家侧目的脏话，踩着屋顶迅速追向了杰森先前离开的方向。

        他第二次追上杰森，这次不用提醒对方，黑发蓝眼的高大青年已经听见了他急促的脚步声，兴致缺缺又不可奈何地停下，开口抱怨：“到底还有什么事……难不成是我漏说了一句晚安？”

        红罗宾咽了口口水，事实上他真的完全、彻底地不想对杰森说小丑相关的事，但蝙蝠侠和尖酸刻薄的恶魔崽子显然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更适合传话的迪克一提及此神情暗淡的样子让他喉头都在发紧，最后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杰森，你得来蝙蝠洞一趟。小丑的事情有下文了。”

        但他不喜欢这一幕。

        先前眼睛里的些许笑意消失了，复杂的情绪沉淀为更深的颜色，他面部表情紧绷着，红罗宾很清楚那是警惕与烦躁的信号，这一刻，对面这人又恢复了红头罩最常见的模样。

        ……他真的不喜欢这一幕。

        红罗宾没有再问对方状态还好么这种愚蠢的问题，轻轻地开口：“需要载你一程么？”

        他狠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不用。”

        -

        一路风驰电掣飙到蝙蝠洞之后，蝙蝠侠和罗宾遇上了点小麻烦还没有回来，提姆撕掉面具坐到电脑面前处理刚发过来的那段监控录像，他在阿福的提醒下接过干毛巾在头上敷衍地擦了几下，在画面显现之后双手就在键盘上扎根了，仍由毛巾搭在头上。

        而杰森甚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对上了英国管家的眼神。

        杰森：“………”

        杰森：“晚上好，阿福。”

        阿福不为所动地笑了笑：“真难得，杰森少爷。我还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见到这一幕呢。”

        杰森能对任何人露出他标志性的嘲讽冷笑，用尖锐的言语刺伤对方——他像是与生俱来拥有这项本领，但是唯独面对阿福时，他总是呐呐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管家用英国人的含蓄嘲讽不轻不重说了几句之后，把人赶进了浴室冲澡，换了一套新衣服。杰森速战速决出来后，阿福已经回到蝙蝠洞，他猜老蝙蝠和恶魔崽子估计已经在蝙蝠洞里分析视频了，这个念头让他的脚步越发的沉重。

        他路过落地窗。

        雨势转大，玻璃窗上攀爬着扭曲雨痕，他在雨水和隐隐的灯光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事实上，杰森从来不喜欢下雨。犯罪巷的雨天潮湿恶臭，下水道返潮；飘雨时跳跃在哥谭高楼之间带起的风冰冷刺骨，他一个晚上能骂八百遍前任罗宾的短裤制服审美；泡过那该死的拉萨路之池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雨声都会给他带来不同程度的幻听……这该死的天气就够他|妈吝啬的没给他留下过一点正面情绪。

        这也只是一瞬间，杰森很快从情绪中抽离，向蝙蝠洞走去。

        正如他猜的那样，人已经到齐了。他走进去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投来了目光，即使他并不是很想要这种关注。整个蝙蝠洞里除了他和阿福以外的人都是一身义警制服打扮，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却因为一身家居服显得气质柔软而威慑不足。

        达米安咂舌，倒是没说什么，率先移开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在视频上，指挥提姆把画面放大。提姆忍了忍，没对他发号施令的行为发表意见，依言调整清晰度。达米安看了半响，说：“是刺客联盟手下的人。”

        他有点失望，这只能说明他们的计划快要实行了。双方的接触越来越频繁，甚至有恃无恐地丢出线索，不太像是典型的小丑作风。

        上次杰森带来消息后他们探寻了一番，发现至少还有一个第三方势力在其中浑水摸鱼。至今为止他们还没能成功抓住那个神秘第三方的尾巴，对方像是知道下一步动作一般，每每在找到线索的前一刻悠哉收拾痕迹跑路，只能大致得出对方是外来势力且排斥超级能力的结论。这显然是刻意的行为已经彻底惹怒了蝙蝠侠。

        哥谭的黑暗骑士需要保持理智。

        蝙蝠侠能做到，但是布鲁斯·韦恩做不到。他自从知道刺客联盟跟小丑有合作的可能后，一把无形的火焰就在时刻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戴上面具后他尚且能够克制住这种痛楚照常行事，但更多时候他几乎被焦虑折磨得几乎无法入眠。

        上一次他听见这个消息时，小丑带走了杰森，这种不详的联想让他暴怒，甚至他想把杰森强行扣在韦恩大宅一段时间，却被狠狠驳回了。

        这是他们不欢而散后的第一次见面。

        尽管他的想法并没有改变，但是在阿福不赞同的目光下，布鲁斯沉默了一下，问：“情况有变么？”

        又是这样。杰森张了张嘴，讽刺的话不用想都已经滚到了嘴边，但他奇异般的没被勾起什么火气，也就语气平平地回答：“除了两个世界流速差变小了以外，没发现有什么异动。那个世界的犯罪率很高，混水摸鱼的人不在少数，很难排查出规律。”

        一时间蝙蝠洞很安静。

        连提姆都停止了敲打键盘，借着屏幕反光来观察杰森的表情。而最小的那个已经正大光明反坐过来，左眼写着狐疑，右眼写着吃错药否。

        妈的，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杰森面无表情地想，没好气地一人一眼瞪回去。

        无论是以哪个身份，杰森和布鲁斯的个性都很难支撑一场和平的对话，布鲁斯甚至都忘了上一次如此平静地谈话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还穿着罗宾制服时么？

        这一瞬间他开始怀疑起了对面是否是清醒状态下的杰森本人。

        虽然那怀疑只是一闪而过，但杰森突然心领神会，琢磨一下差点被气得跳脚：“我！就！是！本！人！该死的！你就不能一秒钟哪怕一秒钟停止你那该死的疑心病么！！”

        阿福出声提醒：“语言，杰森少爷。”

        然后他看了眼还想再说什么的蝙蝠侠，什么也没说，露出一个说不上是欣慰还是什么的笑容：“我上去拿些夜宵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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