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交好

陈心渝柳眉倒竖，好心提醒：“你认真些，诗词要是我不满意可不给你银子，契约书上写明了的！”

        她现在倒是有些不太确定了。

        这话本是她准备给父亲的礼物，原本想着能出版便算个惊喜。

        但现在看来恐怕水平有限只能另辟蹊径。

        希望这看起来有些虚弱的书生是真有本事才好。

        “姑娘放心，在下自然是会竭尽所能做一首令你满意的诗词来的。”

        于染墨接过陈心渝递过来的事物，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一晃三日过去，于染墨将自己锁在房间奋笔疾书。

        他心里还是直犯嘀咕的，毕竟事情莫名有些太顺利，他当真担心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都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比如这个李掌柜没看中稿子不给银子，又或者那陈心渝爽约了。

        他有些恼怒自己不够严谨，应当问出来陈心渝住址自己亲自去寻她才对。

        怎么还约了见面？

        这万一她忘记了，或者去晚了，自己岂不是凉凉？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于染墨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封建社会的残酷与冷漠。

        “听天由命吧……”他收拾书册，一大早便出来门，先去载文书斋交稿子。

        载文书斋的李掌柜开门算是早的，他方才开门，便见到了守候多时的于染墨。

        “于公子，真够早的。”

        于染墨故作镇定，实则紧张的腿都不利索：“在下写了五回，还请李掌柜过目。”

        事实证明，人在绝经中潜力无穷。

        原本以为四回便是了不起，结果硬生生多写了一回。

        “好！于公子稍作，老夫过过稿。”李掌柜也挺重视，见对方开门见山，自然也不说废话。

        这头五回大约是刘关张三结义一直到虎牢关三英战吕布。

        可谓是跌宕起伏，天马行空。

        李掌柜本来坐的还算随意，但当他看到曹孟德献刀时已经渐渐入了迷，当最后看到发矫诏战吕布，整个人兴奋的直拍大腿。

        “好，好！”李掌柜呼了口气，起身对着于染墨深鞠一躬：“于公子，若上次你肯拿此稿前来，老夫无论如何也不敢仅仅二十两的润笔费啊！”

        他脸上带着一抹尊敬：“此乃大成之作！可流芳千古！”

        于染墨悬着的心也落下了。

        “那在下这预支的银子？”他再也搂不住了，急切问道。

        “稍等，老夫去去便回。”李掌柜不客套，回内堂区了银子。

        路上时候他仔细琢磨。

        这于染墨不知什么来头，竟然可以写出如此浑厚生动的故事。

        二十两银子虽多，但这是此人的劳动所得。

        虽说自己预支出来也是份情谊，但此等可谓登堂入室的小说家，不可不结交！

        他似乎遇到难处了，与其等时候锦上添花，不如现在雪中送炭！

        打定主意。

        再出来时手里拿着足足五十两银子。

        “这是？”于染墨愣住了，怎么这么多。

        “于公子，老夫是想与你结个善缘，呵呵，多出来的三十两，算是老夫个人送你解燃眉之急的。”

        李掌柜笑呵呵说道：“这往后，老夫售卖这书册所得，都会给公子一成！”

        这掌柜能处！

        于染墨心里有些感动。

        这样一来，哪怕是陈心渝没来，自己也可以还账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李掌柜闲聊，期间也问了问陈心渝的事情。

        可惜李掌柜也不认得这女子，没办法于染墨只好乖乖静候。

        这时候，人渐渐多了起来，一道倩影姗姗而来，宛若一道最美的风景线。

        “啊，你竟早到了。”陈心渝进来载文书斋打眼便见到了于染墨。

        这几日她满心思都是这书生应承下来的诗文。

        真的是担心此人写不出父母间的爱情。

        “陈姑娘你的话本我仔细看过了，若没猜错姑娘是以本县陈县令与其妻子故事设定写的话本吧？”

        于染墨心情大好，与其欢快：“说实在的，在下也十分敬佩县令大人为亡妻终身不娶的感情。

        这是在下写的诗，姑娘看如何？”

        陈心渝接过纸张，上面了了几句用那奇特好看字体写的文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全诗仅四句，竟有三句采用比喻手法。

        陈心渝文采高明，一时间，竟被这诗看痴了。

        先前两句仿若破空而来，乍看令人不知笔意所在，但读完全诗，却又寓意颇深。

        看过了苍茫大海之后，对涓涓细流再也不会生出眷恋。

        父亲遇到母亲，岂不正如这诗中说的这世上的凡俗女子，又如何能看进眼中？

        生平得一神女，确实再无遗憾！

        只两句诗，却情意炽烈，蕴意深邃。

        “姑娘还满意吗？”于染墨微笑。

        “好……真好……”

        “十两银子，谢姑娘赏识。”

        “你这人……”陈心渝有些气恼，如此情深意切的时刻，怎么偏生有这人为区区钱财大煞风景？

        “给你！简直掉入钱眼中了。”

        她甩给于染墨一个小荷包，里面正好十两银子。

        “多谢姑娘，若无事，在下先行告退。”于染墨也不介怀这陈心渝的无理，他转头对李掌柜说：“李掌柜，那按约定我写完十回再来，回见！”

        ……

        于染墨家，确切说应当是于染文家。

        大哥看着弟弟空无一人的房间惆怅的叹了口气。

        “染墨一早就走了……哎……”

        他轻叹了口气，其实小弟落水那日他便知道了，小弟欠下了巨额银子。

        不过无论于染墨的大哥于染文还是他嫂子陈氏都没有将事情说出来。

        “当家的……染墨，想来有自己的想法吧……”

        不同于于染文老态尽显的模样，陈氏如今正是二十四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她虽然日子清贫，但保养得当，是远近闻名的美妇，即使此刻神色有些凄苦，但也难掩那周身的媚意。

        于染墨这一走，想来是跑了吧。

        只是这般不辞而别，实在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三十两银子是很多，但是一家人，不应该一起共同面对吗？

        这般不辞而别，将这天大的祸事扣到自己一家身上，这是她不能理解亦是心酸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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