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执著

鸠山尾雄的情感变化很有意思，无论喜怒哀乐仿佛都是被别人牵着走一样。比如面对练僻，他会本能的感到恐惧，因为过去对这个人的认识，以及这个人对他身边的“亲人”所作的一切都让他不停的在失去中挣扎；又比如对于夏尔？安德烈？德姆维尔，这个一直存在于暗处的谜之操纵者，鸠山就对他十分的感激。

那么鸠山尾雄自己的感情呢？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他自己的感情又是怎么样的呢？不知道，因为他不在乎。现如今，他所在乎的东西都捏在别人的手里，所以与其说鸠山尾雄忽略感情，倒不如说他早已丧失了控制情感的主动权。

就好像现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鸠山尾雄的情感还比较稳定。可当练僻施了一点小伎俩，让铜尸承担了金尸的攻击后，鸠山的反应马上就变了。这种反应的源头，来源于他清楚一直以来发生在周遭的一切，但他就是没法改变，或者强行的不去改变。

铜尸的变故固然让鸠山尾雄不知所措，但真正打垮他的是后面那滚出来的那个圆咕隆咚的球体。

那是一颗人头。一颗绝对会让鸠山尾雄看的痛心疾首的人头。

银尸的人头。

全场因为这颗人头的出现而被震慑住了，别说鸠山尾雄和金尸愣住了，就连练僻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之所以会这样，原因倒和前者不同，因为他朝掷出这颗人头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白依。

白依以救助克里斯为首要任务，而银尸对于其的穷追不舍也让她不得不施于重手。当她把克里斯安顿好之后再度回到刚才的作战地点时，那里果然只剩下了银尸的些许残骸。

在鸠山尾雄所炼就的四具尸体中，只有银尸有别于其他。她并非是纯攻击属性，而是带有一种不同的特性，这个特性就是当银尸以高速移动时，她可以弹开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所有攻击。

当然，前提是她不能有一刻的停止。白依就是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结果了她，并拾起了她的首级。

没人知道白依为什么会将银尸的头颅带到鸠山尾雄的面前，也许她早已通过与练僻的心灵感应知道了当下的局面；也或许，她只是忍不住找一个理由来看一眼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白……”就在鸠山尾雄泣不成声之际，练僻却欲言又止的叫喊着白依。白依头也不回的离开，而练僻却也没有追上去。

猛然间，一阵杀气从练僻的背后如利箭般直射向白依，练僻想都没想，一个跨步截住“杀气”，并与之硬碰硬的过了二十招。

杀气的真身其实是金尸，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个杀掉自己妹妹的人。不用多想，在临界市有能力做到这点而又有理由做到这点的，练僻和白依这两人绝对首当其冲。

金尸的攻击不可谓不快，但练僻的反应更快。如今，他的行动都恍如一道黑影，过去在身法上的欠缺早已荡然无存。乔尔？韦斯特所提供的侠盗会身法的确帮助了练僻不少，就在马不停蹄的往临界市赶的过程中，他就现学现卖开始改进了自己的轻功步伐。眼下虽然没有完全成型，但和过去比起来却要好上不知道千倍万倍了。

截住金尸，当练僻再度回头时白依已不见了踪影，顿时练僻心沉了一大截。就在其心不在焉之际，金尸一个擒拿将其重重的摔在地上。

深深的凹陷感觉都要将整个楼层砸穿了，可练僻并不感到怎么疼。和鸠山尾雄一样，他的情感也正被其他因素所牵动着。

金尸出其不意，可练僻也绝非省油的灯。只见他猛抬起双腿，以手代脚，倒立回旋踢向对方。

“你猜得没错，通古斯异教圈的确不是真相的全部。”不知为何，坐在一边的鸠山尾雄突然说道。“通古斯异教圈只是个开始，真正的目的是创造灵魂熔炉。”起初，练僻以为对方只是在干扰自己，但实际上鸠山尾雄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灵魂……什么？”练僻边问边和金尸你来我往的对决。

“灵魂熔炉。”

“据我所知那可不是人类拥有的东西。”眼下要尽快摆脱金尸，而鸠山尾雄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所以练僻姑且先顺着他。

“但夏尔让他成真了。”

“谁？”

“夏尔？安德烈？德姆维尔。”

“……”练僻沉默了，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家伙。“他造这东西到底干什么？”

“他要干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夏尔答应过，只要我们帮助他完成灵魂熔炉，他就可以将我们死去的所爱复活。“

“复活……”听到这两个字，练僻一下想到了荷鲁斯王冠，那同样不是凡人所拥有的东西。

“难怪。”鸠山尾雄的话内容虽然离奇，但又不似诡辩，遂练僻继续问道，“你想复活谁？”

“我的家人。”鸠山尾雄悲痛的说道，“就是一直以来为我战斗的那些人。”一边说，他一边紧紧抱住银尸的头颅。

虽然没有和银尸交过手，但此时的练僻也已隐隐了解了大概。“他们，早已不是人了对吧。”因为交过手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在和什么对战，至少不是人。

“是的。”鸠山尾雄把炼尸的情况大致和练僻讲了一下。

“尸体？这始终和活人不一样，为了所爱的人，你想给予他们完整的生命，对吗？”练僻说着，一手向鸠山尾雄伸去。虽然同样心情不好，但练僻知道自己还有要事在身，所以早点擒住鸠山，就能早点结束战斗，他真的不想再打了。

“是的，为了所爱的人。”奇怪的是鸠山也不躲闪，而金尸却像牛皮糖一样阻碍着练僻的攻势。

“应该的。”

“嗯？”练僻的话让鸠山尾雄一怔。

“你所作一切的初衷我并没有理由驳斥，因为如果换成我我也很难不像你一样。可问题是，我毕竟不是你，即使我了解你的执著，我也不能放任你为了复活你的所爱而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

“人活在世始终很难摆脱对爱的执著。”练僻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说来说去，你仍旧没有说通古斯异教圈和灵魂熔炉之间的关系啊。”就像之前认为的那样，鸠山尾雄本质并不坏。就好似现在练僻越来越能断定他所说内容的真实性，可同时另一种不好的预感也随之而来。

“通古斯异教圈是作为灵魂熔炉形成的前提而存在的。过去你所看见的我们收集灵魂的种种行为其实并非直接为了发动灵魂熔炉，而是为了发动通古斯异教圈。由于灵魂熔炉的启动所需要的灵魂数量太过庞大，所以单靠过去那种收集灵魂的方法，光倚赖我们这几个人，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创造出灵魂熔炉，所以……”

“你们早就想到光靠人力无法搜集足够数量的灵魂来发动灵魂熔炉，所以退而求其次找到了一个不需要多少灵魂，却能制造更多灵魂的捷径。也就是发动通古斯异教圈，从而形成一次全市型的毁灭来达到所需的灵魂供给。”

“是的，所以通古斯异教圈和灵魂熔炉是绑定了的，发动通古斯异教圈后，灵魂熔炉随即启动。更有意思的是，作为超大型魔法阵，他们都建立在六个基础点之上。而要瓦解这些‘点’需要这些‘点’的缔造者甘愿付出生命，否则任何的外来攻击只会强行启动通古斯异教圈。没错，这样当然会让之后创造灵魂熔炉的过程大打折扣，可对于临界市来说，灾难并没有减少，相反只会让那些无辜的人，死的更不值得。”

太棒了！再也没有比这更被动的事情了。

事实就像一层面纱一样，好不容易找到的通古斯异教圈只为其撕开了半边面纱。先不管那个叫夏尔的人是谁，由于身处建筑当中，而且尚有那些被击倒的雇佣兵及鸠山尾雄在内，所以一直以来练僻都不敢过分使用力量。可现有的力量却又无法击败金尸，甚至连单纯的摆脱都做不到。再加上鸠山尾雄的话语将注意力分散，练僻开始觉得事情的走向已经偏离了掌控。

“你前面说这些‘点’的缔造者……什么意思？”

“不同的‘点’是我们每个不同的人画上去的，不错，我也是其中的缔造者之一。不是有句俗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吗？只要我不愿意，哪怕你现在杀了我，魔法阵也不会解除。所以我说你来不及了，并非危言耸听，而现在的我也完全不需要再拖延时间了。”

“那只要你愿意就好了吗？”练僻顿觉不妙，再次朝鸠山尾雄攻去。可不知怎么的，他攻的越急越无法摆脱金尸。对方的实力仍未见底！

“当然不仅仅是如此，除了我自愿解除‘点’之外，解除‘点’的另一个条件就是缔造者的生命。你觉得什么人会缔造了它，又用性命去了结它呢？”

的确，这种吃饱了撑的事情一般人是不会做的。

我把魔法阵的基础点画在墙上，然后除非我自己用生命作为代价将其解除，否则别无他法。还真是不可逆呢！

“既然这样，你现在应该庆祝啊，干嘛一脸哭丧。反正都要复活的，现在死不死没什么区别吧。”练僻咬牙愤愤的说道。自从去过小木屋后，他发现自己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得多，如今连最后的机会恐怕都保不住了。

“哎……”谁知，鸠山尾雄依旧悲苦的叹气。

“你不会还不确定这灵魂熔炉到底是否能创造成功吧？”练僻讥讽的问，“嘿，这就有意思了，你就为了如此渺小的希望就……万一失败，你炼的那些尸体可就白死了。”

“如果失败，我一定会找你报仇，还有作为一个父亲，一个长辈，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给予我家人最好的。我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你可以说我自私，但我只想复活我的家人。什么名利钱财我都不要，我只想一家团圆。你总说临界市里的那些人无辜，没错，你说的对。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把灵魂熔炉这神迹交到他们的手里，他们会怎么做？恐怕还不如我来的高尚吧……”鸠山尾雄说着，抬手看着腕表，“我前面说的话你可以一句都不信，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所以就和之前说的一样，结局已经注定，但至少你还可以做个明白鬼。”

说完，只见金尸一个重击摆脱练僻，来到了鸠山尾雄的身边，而鸠山尾雄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装置并快速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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