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认个错不行吗？

信鸽上是薛孤报平安的，仅仅只是报平安，在也没有多出任何的一个字，可对于唐云瑶来说却十分的宝贵。

        打开一个小匣子，将纸条放了进去，这里面全是薛孤传来的信件，每一张都完好无缺。

        提笔回信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待君平安归。”

        “姑娘，难得的一次书信，你便就写这几个字，便不多写一些吗？”梅儿是看不明白了，这和没有写有什么区别呢？

        “他与哥哥在战场，若是写的多了暴露消息，对他们作战不利，便是简简单单他也明白我这其中的意思。就算有心之人截取了，也看不出什么来。”

        其实这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唐云瑶根本不知道该写什么。总是觉得她和薛孤之间的距离遥远了，爱没有消失，却也陌生了不少。

        “姑娘，外面好热闹，我们去瞧瞧吧！”梅儿在窗边看到了外面热闹的景象，根本不估计唐云瑶愿意还是不愿意，反正拉着走就是了。

        这教坊司的门口汇集了那可不是一个姑娘，都在等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来，原本以为是哪家娶亲的，可等队伍到了才发现并不是。

        远远就能瞧见一个穿着异域服饰的女子在宽阔的轿撵之上站着，手中拿着琵琶，优美绝伦，看得那些男子口水都快淹没长长的队伍了。

        这来的方向是皇宫的方向，问了一下时间，唐云瑶才赫然想起，今日是皇上的寿辰，想来这便是今日进宫献艺的女子了，能这般声势浩大的从皇宫出来，必然是得到了赞许和恩赐的。

        “姑娘，这是何许人也？如何这般大的排场？”梅儿来教坊司时间也是不短了，却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若说是以前的唐云瑶出行，那也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教坊司官伎”

        唐云瑶的回答让梅儿听不明白了，这不还是和这里教坊司的女子一样吗？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她就可以有这样大的排场呢？

        看到梅儿一脸的疑惑，唐云瑶瞧着那轿撵上的女子解释道：“她们所为官伎又成伎人，与卖身的官妓不同，她们乃能歌善舞者，以舞、乐、歌而闻名，只卖艺。”

        唐云瑶的眼神看向了梅儿，指引着梅儿看那女子手中的琵琶，“手握琵琶，便是身为乐籍者，世人皆是横抱琵琶，她却竖弾琵琶半遮面，如此新颖，自然能得皇上喜爱，赐予殊荣，也算不上什么。”

        “可姑娘不也是卖艺不卖身，又有何区别呢？”梅儿还是一脸的不明白，看着唐云瑶求解答。

        “我所处的教坊司与她所处之教坊司不可同言而论，我所为之官妓那是伺候人的意思，便是在这能做到只卖艺，那也是贱籍中最为低贱，若有人强行要我的身子，便是坊主也说不上话。而她便不同，五更起三更睡，她只要练好自己的一技之长便能有万千人的追捧，便是朝中一品官员见了那也需是以礼相待。说的通俗一些她有着从良的机会，而我绝无可能。”

        看着梅儿那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唐云瑶摇了摇头，“算了，我与你说这么多作甚，你又不明白。”

        在看看其他姑娘脸上流露出的羡慕的目光，还真的是一字之差，千差万别。身为官伎者别人还能尊称一声娘子，可什么官妓者，却连姑娘这两个字都不是所有人能担待得起的。

        刺配为妓便就永远也没有抬头的机会，而自己的亲父便就一句话将自己送到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可悲、可叹。

        看着唐云瑶进屋，梅儿又跟着进了屋，还在后面喋喋不休的追问着，唐云瑶无奈根本不想再多说什么。

        心中想着自己的身份，便会想起薛孤，难道薛孤真的不会介意自己吗？身处肮脏之地中，便是保住了自己的清白之身，薛孤又真的相信吗？若是亲眼看到自己肩背之上的黥邢烙印，他又能接受吗？

        “梅儿，你去与坊主说说，便说我身子不爽，今日便不接客了。”心中太多的问题困扰着自己，唐云瑶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心思去虚与委蛇。

        “这可不行”梅儿还没有起身，青坊主就已经到了门口了。

        唐云瑶抬头看着青坊主，眼中有疑问，却并没有说话。

        “这会儿来了个客人，你便是身子不爽，也需得见见。”

        看着青坊主的脸上带着笑意，心中便是有十成的把握唐云瑶不会拒绝，那到底会是什么人呢？能让青坊主有这么大的胜算。

        青坊主让开了步伐，走进来的人让唐云瑶意想不到，眼中的喜、怨、恨夹杂着泪水，贝齿咬紧了嘴唇，几欲开口却也颤抖着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喉头哽咽，眼窝中的泪珠不争气的落下，闭上眼擦去脸颊上的泪痕，唐云瑶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微微的俯身揖礼，转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看着外面，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情绪。

        青坊主看着这样的情形，拉着梅儿离开，没有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想要说什么的，却被青坊主一个摇头给打算了。

        “瑶儿”哪怕身后的人传出了熟悉的声音，那么的温柔细腻，带着满满的亏欠，可唐云瑶却并没有要转身的打算。

        许久过后唐云瑶才缓缓的开口：“您是真龙天子，身份尊贵，不该来这烟花之地。”

        “你在记恨朕？”话语之中夹杂了失落，眼神之中也充满了怜惜。

        “不敢”唐云瑶剪短的两个字，显得那么的无情，让皇上的愧疚之心在心中不断的萌生，眼中噙着泪，却不敢落下。

        “若您只是来看看我的笑话，那如今也瞧见了，便回您的皇宫之中吧！晚些我还要接客，您在多少是不方便的。即便您是有心想要恩泽与我，也切莫忘了您与我血脉相同，若出了阁，变是□□了。”

        唐云瑶的口中唯一的尊重大概就是一个“您”字了，从头到尾没有唤一声爹或者父皇，便是连最为疏远的父亲两个字都没有喊出口。

        “你就这般很朕吗？朕居高位，诸多事情身不由己，当日的情况若是朕不那么做，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啊！你便一点也不明白朕吗？”皇上一副又气又急又无奈的样子，左手背放在右手心中拍了拍。

        “往昔明白过，而后便不明白了。在皇城司被关押的日子，受尽酷刑，我的心中想着，那个疼爱我的父亲会证明我的清白放我出去，可我未曾想到等来的是刺配这样的无情。”

        父亲那两个字在唐云瑶的口中已经是难以启齿了，说出来的瞬间便像是万斤的巨石，吞吐了半天。

        “满朝文武都在，朕要你解释，你为何就不能解释呢？你说清楚便什么事情都没了不是吗？”

        唐云瑶转过身带着恨意的看着皇上，“解释？”莫名的唐云瑶便觉得可笑起来，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面对别人的构陷不是想着去查清事实还自己一个清白，而是在等着自己的一个解释，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您是帝王，是最有权威之人，您若是想要知道真相，何须我的解释便是在外人的身上发生此等的事情，您必然也会派遣不亚于两拨的人手去查，可为何落到了我的身上，您便坚信一个外臣的话，从未想过我是您的女儿，从未想过信任我呢？”

        皇上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是自己理亏了，当初也确实过于生气了，也因为自己的面子，还有皇家的尊严，就只听进去了严御的话，可皇上一言，岂有撤回的道理，更何况是在天下人的面前。

        若是赦免了唐云瑶，那不就等于他这个皇帝做错了吗？

        “您若是看够了我的笑话，便请回吧！我不愿见到你。”唐云瑶眼眸中噙着的泪被憋了回去，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微微抬头，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咽到了肚子里面。

        “你就认个错，说一句不该，将逃走的人招认出来，朕就能将你接回宫中，你依旧是锦衣玉食的帝姬，等到开春便能嫁给北郡的太子成为太子妃，这不好吗？”

        唐云瑶笑了，笑的很无力也很失望，原来跑到这勾栏之地来与自己说那么多，便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到了这个时候还觉得错的是她唐云瑶，要的还是她唐云瑶承认错误，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说您怎么有时间想起我这个被发配的女儿，原来是您的宫中没有了可以利用的女儿，所以想要我为您做出牺牲啊！”唐云瑶笑着笑着坐在了梳妆台前，一只手撑起了自己的脑袋，半躺着的样子，加上懒散的姿态，还真的是凄凉。

        “这该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我是风七娘，风尘女子，低贱得用自己的身子换取苟活的贱籍官妓，不是您的女儿，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和顺帝姬，她已经被你杀死了，回不去。”

        “瑶儿”

        皇上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可是唐云瑶不想听了，那些虚假的关心，每一句都让自己恶心，永远只有自身利益的人不管说什么，都是假的。

        唐云瑶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背对着皇上，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请”眼中的果断决绝，是不留一丝情面的。

        看着皇上没有要走的意思，唐云瑶便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梅儿，送客。”

        唐云瑶能这样的无情是皇上没有想到的，带着气愤也带着疑惑，却也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样的话语来，那是自己的女儿，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原本是今日的寿宴看着花魁娘子的乐技想到唐云瑶以前也会费劲心力在寿宴上讨自己欢心，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所以才来的，可终究还是颜面的问题，让有些话无法说出口。

        “瑶儿，认个错便那般难吗？父皇想要你回到身边来，你也不愿意吗？”皇上伸出手想要像小时候一样去抱抱唐云瑶，只是手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半空中，握紧了拳头，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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