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七娘

花车游行又如何？被送进教坊司又如何？只要唐云瑶还是唐云瑶，那么照样还是帝姬的风姿。

        面对百姓的言语措辞，唐云瑶照样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怒色，不过都是些听了故事就判断了一个人的好坏罢了，错的又不是他们，有何须和他们一般见识呢？

        直到人群之中出现一位衣衫褴褛带着斗笠的道人时，唐云瑶的眼中才出现了柔情之色，扶住了马车的门框，眼神半分也不愿意从他的身上挪开。

        欣喜、担忧、不舍，夹杂了浓烈的爱意看着，那一双眼眸之中有说不尽的话，嘴角轻起欲言又止，有话要说却不能说。

        哪怕斗笠下的男子连正眼也不敢瞧着她，唐云瑶却依旧挪动不了自己的视线，瞥了一眼前方的严御，唐云瑶还是伸手做出让他离开的手势，唇瓣中无声的说着：“走。”

        割舍不掉又如何，现在唐云瑶的样子若是被严御发现的话，薛孤便再也逃不掉了，忍受着内心的煎熬，放下迷恋的眼神，不敢有半分越矩的行为。

        虽然薛孤一直跟着队伍再走，可始终不敢抬眼瞧一瞧唐云瑶，那个为了他沦落的女子。老百姓的闲言碎语让薛孤的帽檐拉的更加低，似乎想要将自己整个掩盖住。

        到达教坊司门口时，唐云瑶回望了一下人群，再也看不见薛孤的身影了，满眼的失落让唐云瑶整个人都低沉了不少。

        直到这最后薛孤连送唐云瑶到教坊司门口的勇气都没有了，唐云瑶真的很失望，可却又欣慰他逃过了严御的抓捕，还平安的活着。

        “在看你的如意郎君吗？失望吗？你瞧瞧这么大的阵仗他都不敢出来看你一眼，简直就是懦夫。”严御看着唐云瑶失望的眼神在寻找那一个身影，不免开始嘲讽起来，“你为了他都沦落成现在的模样了，他都不敢出来看你一眼，不敢来救你，他值得你的喜欢吗？他配吗？”

        唐云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恶狠狠的看了严御一眼，并没有回答任何的问题，端庄优雅的一步步踏入了教坊司的大门。

        “哟，这还真是个可人啊！劳烦严都知走这一趟了。”说话的人穿着得体，年纪怕是有丝丝上下，有些妇人的臃肿姿态，脸上却细嫩白净，看来平日的保养还是不错的。

        语气平和好不拖拉，没有半分勾栏女子的气息，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贵气，如此能和严御说上话，还能穿着华贵的人必然就是这教坊司的坊主了。

        那双手伸出来想要触碰在唐云瑶的脸上，却被严御截住挡了回去，“她可不是一般的人，你最好是别碰。”

        “怎么？都送到我这教坊司来了，还得给她立贞节牌坊吗？严都知可别忘了这教坊司是何地方，便是皇族贵胄到了我这教坊司，那也得给我守着教坊司的规矩，照样是供人消遣的。”

        坊主这话倒是霸气，一点也不给严御的面子，那派头看起来比严御还要强不少，让严御哑口无言。

        “总之她并非一般人，在你这教坊司那也必须是头牌。”严御不反驳坊主的话，但是那一副官腔真的让人看了就很不舒服。

        坊主的手再一次触碰到了唐云瑶的脸上，唐云瑶下意思的躲避了一分，拉起唐云瑶的手看了看，“确认是极品，作为头牌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过嘛这头牌的价值高低还的看这为姑娘自己了。这若是初夜还在的话，自然是个好的身价。”

        坊主一挥手便上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抓住了唐云瑶的胳膊，让唐云瑶无法动弹。

        “你们这是作甚？青坊主”严御也不带客气的，握住了腰间的配刀，语气都强硬了不少，若是在场的人敢动一下，那严御肯定敢拔刀相向。

        “严都知无需这般紧张，这不过就是入教坊司的一点规矩罢了！要不了她的命。”青坊主有些看不起严御的样子，这人是自己送进来的，还要管她做什么，简直就是可笑。

        “她可是当今的和顺帝姬，便是凭着这样的名头做你教坊司的头牌那也是绰绰有余，无需用你那些破烂的法子验证什么。”严御放开了手中的到，将五大三粗的人手从唐云瑶的身上挪开。

        青坊主看了看唐云瑶那一副高傲的姿态，还有身段和脸蛋，“我说呢？寻常人家的女子哪有这般的气质，细皮嫩肉跟调出来的花一样。不过我这教坊司那可不是寻常的地方，既然来了，那便没有什么不同。”

        青坊主的眼神落在了严御的身上，“烦劳严都知亲自送来，这人已经送到了，严都知请回吧！能不能坐上这教坊司头牌的交椅，那还得看她今夜的献身价如何？若严都知也想要的话，那便别错过了如此的机会。”

        严御被青坊主的逐客令赶走，临走的时候还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唐云瑶，在她的耳边轻语了一句：“你现下求我，我便救你出苦海。”

        哪怕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唐云瑶也始终没有开口，跟着青坊主的脚步踏上了二楼。

        房间应该是连夜整理出来的，很多的地方都有瑕疵，就连铜镜也是歪的，帐子上面还有灰尘，看来打扫的人并没有用心，根本没有把唐云瑶放在眼中。

        “这房间我不住”并不是说这样的房间唐云瑶看不上，其实比起来在皇城司中，这已经好了不少了，只是这样看不起自己的行为，唐云瑶不愿意忍受。

        若是现在就这么逆来顺受的话，那以后在教坊司的日子那还怎么过呢？岂不是都要踩自己一头吗？

        “到了这里可别觉得你还是一个帝姬，给你的房间已经算是好的了，你若不住就去柴房带着。”青坊主完全没有惯着唐云瑶的打算，想要给唐云瑶一个下马威。

        唐云瑶却转身走了两步停了下来，淡漠的问了一句“柴房在何处？”

        这样的举动就让青坊主看不明白了，“宁可住柴房不住这里，你到底如何想的？”

        唐云瑶走到梳妆台的前面用手摸了一下，指尖全是灰尘，捂住口鼻用手一拍，那帐幔上落下的全是尘土。掀开被子一看那上面还有污浊的印记，简直就不堪入目。

        回头看着青坊主，“我是到了教坊司为妓没错，却也不受这般的羞辱，睡他人滚过的塌，用别人不要的东西，我唐云瑶做不到。”

        “这股子傲慢的劲儿，倒是如同当年的我一般，只不过这可不是寻常的地方，日子久了，你这气焰未必是好事。”青坊主虽然说着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既然不喜欢这儿，便换个地方吧！”

        青坊主将唐云瑶带到了另外的一个房间，这里敞亮还有一个小小的露台，说不上好，却显得幽禁不少，能瞧见外面的护城河亦能瞧见最繁华的街景。摆放的东西虽然老旧了一些，却干净整洁，墙上挂着一副画，年头有些久了，看着模糊了不少，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那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此处住过的是上一位丽人便是名动天下的柳翠娘，只是可惜了最后落得个吊死的下场，自那以后便没有人敢住这间房，你若有胆识便在这里住着，只望你有她的名声却不是她那般的结局。”

        哪怕青坊主说了在多，唐云瑶却也只是看着窗外说了一句：“多谢坊主。”

        青坊主摇了摇头，低头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又忍住没有说，将墙上的美人像拿了下来，“我一会儿差个丫头给你，你若是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或是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能叫她去做。”

        “我不需要”唐云瑶回头看向了青坊主，在宫中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己的贴身丫头被严御收买，她又怎么会沦落成现在的样子。可别在给自己身边放什么人了，唐云瑶一个也信不过。

        “你会需要的”青坊主很是肯定的告诉唐云瑶，“放心这里的丫头与外面的不一样，会伺候好你的。”

        “我自己可以”唐云瑶依旧很坚定自己的话，她不要任何人在身边。

        青坊主微微一笑，“日后你便是教坊司的人了，希望你能忘掉你的过去，从新生活，这以前的名字便就别用了，换一个吧！”

        “到了你这儿便是风字排头了，你又是第七个姑娘，便叫风七娘吧！能不能做这风字头的头牌，还是瞧你自己的本事。”青坊主走到了门口才回头提醒了一句，“只有头牌在这教坊司才有资格提要求，否则只能听我的安排。”

        唐云瑶在窗边站着，一站就是一个下午，直到一个小丫头推门进来将一身粉嫩嫩的衣裙放在了桌面上，唐云瑶才回过了头来。

        小丫头很有礼貌，毕恭毕敬的行礼喊了一声“姑娘。”

        唐云瑶走到了小丫头的面前，看着这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根本不忍心赶她离开，满脸写着都是害怕，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一二岁的模样，若不是家里有难处又怎么会送到这种地方呢？

        勾起桌上衣裙看了一眼，唐云瑶的眼中写满的全都是嫌弃，“拿去换一身吧！我不喜欢。”

        “是，姑娘。”

        看着小丫头走到了门口，唐云瑶叫住了她，“你可有名字？”

        “梅儿”

        这个名字不算讨厌，刚好唐云瑶喜欢的便是冬日独开的梅花，“换身素色点的，这颜色鲜嫩了些。”

        梅儿正好想着自己该换什么样的衣裙，得到了唐云瑶的提点，开心的转头离开，曾经的唐云瑶脸上也有这般的笑容，可如今再也找不到了。

        唐云瑶晃神的一瞬间却听见了脚步声，还疑惑着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快，这一抬头看见的却是不速之客。

        “我这不欢迎外人”唐云瑶并不友好的语气出口，眼神中不是敌意而是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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