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疑惑

像是不想打扰她，岳峰安很快收回了目光，望向陈洛英，开口便问：“像今天这样的事，时有发生吗？”

“啊……”可能是有点突然，生性木讷的陈洛英一时没反应过来。定了定神，待明白其意思了，才答道，“客栈刚开的时候，经常遇人挑衅，可能是看见掌柜的是个女人吧……不过后来，掌柜的收拾了几个人，那些人知道掌柜的厉害了，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的意思是说，收拾那些人的是你们掌柜的，而非朱大力？”岳峰安半眯起眼睛。

陈洛英重重点头：“我亲眼看见的，掌柜的功力不凡，往那些人肩膀上一按，那些人就动惮不得，而且看样子还非常痛苦……”

“非常痛苦？”岳峰安喃喃自语，想到刚才那汉子脸色大变，不由地点点头，看来自己没看错，的确是徐琳琳征服了那些人，而非朱大力。由此可见，徐琳琳如今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强。这样的功力，没个十年二十年，是练不出来的；可徐琳琳从失踪到现在，不过三年时间……

看着对面的陈洛英，岳峰安沉吟片刻，便准备开门见山：“你们掌柜的是何等身份，用不着我说。作为一个官家小姐，有如此高强的武功，难道你从未怀疑过吗？”

“徐大姑娘武功如此高超，的确是让人称奇；不过若是有高人相助，如此一飞冲天，或许就不足为奇了。”

“高人？你说的是那个无忧先生？”岳峰安一下子猜中了，除了她，没有旁人，“你见过她？”

陈洛英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是非常遗憾：“如此惊为天人、世间少有的女子，草民福薄，难见尊容。”说罢，闭上眼睛，轻轻地摇摇头，还是如刚才一般。

“惊为天人，难得一见？先生言过其实了吧。”岳峰安冷冷一笑，未放在心上，嘴角轻扬，有些得意地看着对方，道，“你没见过她，我就见过，而且是她亲自上门。说句实话，在我看来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罢了。”

“哦？王爷见过无忧先生？”陈洛英听罢，好像是非常吃惊。待她点点头，又问道，“冒昧地问一句，王爷可还记得那位无忧先生的模样？”

“这个……”面对此问，岳峰安语塞了，因为在他的脑海里，捕捉不到一丝丝那个女人的模样。明明自己和她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明明两个人说了那么多，可现在回忆起来，她在自己记忆中的形象居然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件纤尘不染的白衣。只是白衣的主人不管是抬起头，还是转过身，呈现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一片模糊。

为什么会这样，要知道，自己从小就是过目不忘。见过的人，发生的事，总会印在脑海里，久久不会忘记。

可是这个女人，自己却已经把她的形象忘得一干二净了。

“草民和王爷是一样的。”

突听此话，岳峰安愣了愣，回过神来，果然是那个陈洛英。见他点点头，非常认真、非常严肃的模样，岳峰安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陈洛英深深一拜，开了口：“其实草民刚才说错了，草民也是见过无忧先生的，而且还不止一次。”

“不止一次？”

“不错。三年前，草民被朱大力这些强盗所虏，逼上梁山。走在路上时，他们发现了掌柜的，心生歹意，也强迫她上了山。掌柜的那时候身受重伤，无力反抗，只得委曲求全，和他们上了山。”陈洛英说到这，看了看对方的颜色，还算是淡定，才放了心，敢接着说下去。

“被带上山后，我因为反抗，被关了起来。关了多久，我也不知道，那些人除了每天一次送来吃食，其他的什么也不说。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房门被撞开，掌柜的出现在我面前……”

“是她？”

好像是非常激动，陈洛英重重地点着头：“掌柜的给我松了绑，带我离开。一出去，便看见朱大力那些人跪在掌柜的面前……”

“什么，跪在她面前？”岳峰安几乎是惊掉下巴，这怎么可能？就算陈洛英被关起来，没有时间概念，也不至于过了三年五载吧。才几天的时间，就可以让朱大力那些人对徐琳琳俯首称臣，他是在开玩笑、做梦了吧？

“王爷，草民说的是真的，草民亲眼看见，如有假话天打雷劈啊，王爷……”看到岳峰安的质疑，陈洛英举起手来，诅咒发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人恐怕不是胡说。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可眼下也不是把事情弄清楚的时候：“你别紧张，放松一下，说说接下来的事。”

因着岳峰安的安慰，陈洛英倒是平静下来了，边想边说：“乍一看见，草民也是非常吃惊，难以置信。掌柜的却安慰草民，不要害怕，她的师父武功高强，征服这些个强盗土匪，不费吹灰之力……”

“她的师父？就是那个无忧先生？”

“不错，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只是那天晚上，她没有出现。”陈洛英答道，看了看对方的表情，确认他是相信自己的，才接着说下去，“那天晚上，掌柜的和我说了很多，她的悲惨身世，错信他人，差点一命呜呼，幸亏那个无忧先生救她性命。她还和我说，无忧先生希望我可以将店铺卖给她，给她一个容身之地。”

“你同意了？”

说到此处，陈洛英好不无奈，轻轻地叹了口气：“自从当年，父亲科考中了秀才，我们就弃商从文，读书为生。这些年来，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却是屡试不第，将偌大的家业变卖干净。其时，我被朱大力那些人逼上梁山，究其原因，也是欠债太多。掌柜的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无力拒绝，如果我不答应，朱大力为了钱，就会把我留在寨子里。到时候，不管我本性如何，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个土匪，一辈子就完了啊。”

说到这，抬头看着岳峰安，希望得到同情和支持。却不料，对方一语不发，脸色也是淡淡的，像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陈洛英不禁失望，倒也不敢指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叙述自己的遭遇……

“我们家本来做的是珠宝生意，后来草民弃商从文，为了方便，开了一家书局。只可惜处在这个地方，无人光顾，很快就入不敷出。如今有人提出盘点，而且还同意草民继续留下，无异于草民的重生父母，草民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掌柜的提出要把书局改成客栈……”

“你不同意？”岳峰安微微眯眼。

陈洛英欲言又止，到了最后，仍是一声叹息。

岳峰安冷笑：“你刚才也说了，你把珠宝店改成书局，很快就入不敷出。”此话一出，对方再次低下头，只是叹息。岳峰安并未在意，只是接着说道，“陈先生，并非本王有辱斯文。在本王看来，不管干什么，都讲究个因地制宜，做生意也不例外。如今这个地方，处在官道，来往的都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这些人，你让他们坐下来，安安心心的读书，你觉得可能么？”

陈洛英苦笑：“是啊，经历了这三年的光景，我也是想明白了，这地方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开书局。掌柜的把这里变成客栈，真的是无忧先生目光长远啊。”

“无忧先生？”

“掌柜的主张，不就是无忧先生的意思么？”陈洛英有些莫名，不知岳峰安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有所质疑。

岳峰安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明白，便点点头，接着问道：“客栈开起来了，那个无忧先生也该现身了吧？”

陈洛英颌了颌首：“不错，无忧先生的确来过，可每次来，都是高高在上，距离很远，草民也看不清楚，除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什么也没有。”

“白色的身影？”在自己的印象中，那个无忧先生也是如此。

“先生每次都是晚上才来，身着白衣，站在高处，给我们训话。有一次，天色不错，月明星稀，偶一抬头，竟是让草民看到了她的脸……”

“她长的什么样子？”岳峰安急切地问。

“草民记不清楚了。”陈洛英摇摇头，如此答道。看见对方眉头皱起，好似怀疑，便耐着性子解释道，“草民说的是真的，草民当时的确是看清楚了，可人一走，草民的脑子里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后来，无忧先生又来过几次，可不管草民如何努力、如何用心，都记不清她的脸……”

“记不清？”岳峰安喃喃自语，拧起眉头，思量着什么。

“还有，草民也曾试探过朱大力他们，发现他们似乎也没印象。”

“他们也不知道？”岳峰安再次求证，见陈洛英点点头、满脸无辜，不由地相信了。如此说来，那个无忧先生的确奇怪。尽管还没来得及探问卢太守，他估摸着十有八九答案差不多。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人，或许是与众不同的，“那个徐琳琳呢，她有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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