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杀了那家伙

晨，不知暮之所终，草木两度荣枯。

        我终于再次收到白湘镇族里的加急信件，要我火速赶回白湘镇，有要事要安排。

        白羽做事很是麻溜，提前一天下午便收拾好了行李，打算过一夜，天明就出发。

        而那一夜，我也认为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结，便在大家都睡着后，从柴房摸出了那把磨了很久的柴刀，走进黑树林里。

        那夜，夜色十分深幽，跟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很像。我寻着记忆里的路走去，找了大半夜，终于找到了那个山洞。依旧是熟悉的黑，也依旧是熟悉的寒。

        我坐在洞口想了很久，可怕地发现我竟然有些想不起宇文安的样子。如果宇文安长大了，会不会还跟我长得一样？如果是，那到底是我长得像假小子呢，还是他娘炮了？

        问题，无解。

        我胡思乱想了会儿，终究没有忘掉此行的目的。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捡起一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丢进了洞里。

        我是个很直接的人，不喜欢兵法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更不喜欢偷袭。

        所以，我打算跟那头黑熊正面杠。

        黑熊从洞里爬出来，一声怒吼，整个树林为之颤抖。

        这一次，我没有尖叫，也压根没有被吓住。

        许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我视死如归地拿着柴刀扑向它，一头栽进了它的怀里，避开它的爪子和利齿，死死抱住它，对着它的脖子便是一口，咬了满嘴毛，柴刀在它肚子上划了一刀，却丝毫没有划伤它，挺遗憾的。

        紧接着，我被巨大的晃动甩到了地上，黑熊扑来，树林里突然跳出个人，将我一把拽到旁边，险险躲过一劫。已有些年少风流模样的慕天宁竟然出现在这里。他提着长剑，刺了黑熊一剑，黑熊吃痛，往后退了两步。

        我从地上爬起来，拉住他，从他手里借过那柄剑，道：“别插手。”

        那是我这两年里第一次开口说话，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嗓子有些接不上力气，声音有些生涩，但我知道，他听到了，脸上的神情颇为诧异。

        我顾不上他的反应，忍着剧痛再次提剑朝黑熊扑去，就像平时憋着的那口气、找白羽掐架时的那股气势一般，也如夜半挑灯，非要比慕天宁多看一页书的固执一般，白羽说我是个一根筋，认准了的死理，谁也改变不了，可怕的很。

        却然，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孤身一人，与一头黑熊拼命厮杀，最后竟然将黑熊熬死了，不得不说，的确可怕的很。

        我不记得当时与那家伙缠打了多久，只记得打到最后，热乎乎、腥甜的血液浸泡了我一身，分不清是那头熊的，还是我自己的，我只记得，当我躺在黑熊的尸体旁边，看着将明的天色时，突然哭得声嘶力竭。

        我的父皇、我的母后、我的兄长，在他们死后的第三年，我终于为他们狠狠地哭了一场。

        慕天宁将我抱在怀里，让我脑袋枕着他的腿，不断地抚摸我的头，像抚摸一头受伤的小兽一般，不停地告诉我，没事了，没事了……

        “宇文安，我叫宇文安。”

        离开神医谷时，我如是告诉慕天宁。

        是了，从神医谷回来后，我便就只能是宇文安，我的二叔被三叔下毒害死，三叔在过度兴奋的情形下，旧伤发作，一命呜呼，二叔的旧臣为了报仇，一把火烧了三叔的家……于是陈朝皇室，便只剩个宇文安。

        当时，我也依稀猜得出，白氏一族定然也在其中做了些什么，否则，那个位子也无法如此顺顺当当地落入了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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