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盛世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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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宇文徽,是陈朝洪宣盛世的最后一任帝王,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位被誉为“艺术家”的帝王,他的墨宝即便是在改朝换代的今天,也值万量纹银一幅,往后只会越来越贵,他的楷书自成一派,竟成了书法界的一大流派,习者众多,他在洛都以及其他地方的行宫,所居之处建造的园林,都成了炙手可热的名流集会地……几乎没有人、也不可能有别人,会将陈朝的亡国之灾,归咎到他的身上。
可事实上呢,不想当艺术家的皇帝,委实不是个好账房。
艺术是个顶烧钱的玩意儿。我犹记得小时候我刚记事那会儿,国库里的金银珠宝堆成了山,几乎都是我和宇文安的玩具,以至于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我们玩的是金子和宝石。
等到我即位的时候,国库不但空了,还欠着当时东北方的周国一大笔钱。所以当时被北边的沧国打成那个熊样的时候,我都不肯割地赔款,而是选择亲自带军开打,那都是有原因的。
否则,就算我把我爷爷的字画全都卖了换钱,也养活不起我那一皇宫的人。遑论那时节,各地还天灾人祸个不断,让我一度怀疑我那几个为了争抢皇位而打得头破血流、死相极其惨烈的叔叔们,脑子大概都被门夹了。
爷爷退位后,洪宣盛世告一段落,烂摊子的迹象从他的下一任帝王——我可怜的父皇,陈朝顺宗宇文勤身上,便开始显现出来了。
起初两年,天下没什么祸事,沧国与周国两个属国也安分得很,百姓安居乐业,日子倒还安稳,我和宇文安也在皇宫里天天横着走,毕竟当时专宠皇后的父王,只娶了我母后,偌大的皇宫里只有我和宇文安两个皇二代。
好日子终结在两年后的那场洪灾里。谁也没能料到,庞大的帝国,倾塌竟来得如此仓促。
起初是六月梅雨季,东边连续下了一个月的磅礴大雨,终于冲垮了堤坝,海水倒灌村庄,数百个村庄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国库赈灾不过半月,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十成的灾银经过朝廷官员的手,到了地方官员的手里大约只剩个五成,到了地方经手的小吏手里,大概只剩个三成,最后能到灾民手里的,有一成便算不错。当时朝廷上下分钱分得不开心,灾民领赈灾金也领得不开心,等这股子不开心酝酿到极致时,便有人揭竿起了义,引发局部战争。
等到接下来七月八月的汉中旱灾与蝗灾双面夹击的时候,国库没钱的弊端便彻底显现,直接导致几个叔叔对我父皇这个皇帝当得尤为不满,开始了夺权,史称子午之乱。也便是在那一年,我和宇文安被送离了皇宫,去了母亲白氏一族的故地——白湘镇隐居读书习武。
子午之乱持续了三年,最终以父皇的死亡为一个终结。那一年,我和宇文安十岁,还天天跟在表兄白羽屁股后面捡石头。
那时候白羽还嘲笑我和宇文安,明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偏生一男一女,也不知是女的像假小子,还是男的像娘炮,偏偏看着还都顺眼得很。
他一度被我跟宇文安打得不敢回家。
那时候,我还年少不知愁滋味。总以为天黑了就会天明,下雨了就会天晴。没有人告诉过我,从天黑到黎明的这段路会这般漫长。直到刺客一脚蹬开房门的瞬间,我的梦,才算醒了。或者说,美梦结束,噩梦开始。
天明无望。
白羽带着我跟宇文安彻夜逃命,想穿过白湘镇西边的黑树林去神医谷求助。可是,夜里的黑树林对于三个小孩子来说,过于幽深、也过于危险。刺客是被我们甩开了,但我们也自动跑到了黑熊的窝里,成了送上门的口粮。
当时夜里跑累的我们,逃进了一个山洞,因为实在是太过疲倦,我们摸到了一处毛茸茸稍显暖和的地儿,没想太多,便睡了过去。
直到早上醒来,发现身边的大家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三个人才吓得有些傻。
难怪那么暖和,那么一大团毛茸茸的竟是一头大黑熊,夜里感觉的温暖,此时却让我们觉得毛骨悚然。
我吓得有些脑袋空空,几乎控制不住尖叫,宇文安也被吓得哇一声哭了,却是紧紧地将我护在身后。白羽长我们两岁,显得冷静的多,只是当他想要阻止我们出声的时候,黑熊已经醒了,看到眼前的“口粮”,口水刷刷地淌得到处都是。
当时,我们身上只有三把匕首,抽出来还没有胳膊长。根本没有存活的希望。
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喜欢将我同宇文安搂在怀里,一手抱一个,语重心长地对我俩说:“人,之所以为人,立于天地之间,当有所信念、有所守护。”
那时候,以我和宇文安的智慧,还不大理解何为信念,该守护什么。父亲为了方便我们理解,便举例道:“比如说一个君主的信念,就是守护他的臣民,一个兄长的信念,就是守护他的妹妹。”
少年懵懂时听的一句话,不知何时深种在宇文安的心底,我想,大约宇文安也同我一样,是个脑袋不会转弯的人,所以他只记住了作为一位兄长的信念,却忘了他本该是未来君主的信念。
但凡他的脑袋转一转,再多想一点点,也许也不该有那样的结局。
可要当时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屁孩在面临生死之际,去考虑什么黎明苍生、天下百姓什么的,好像也有些不大现实。
所以,宇文安几乎本能地,突然停住脚,转过身,扑向了黑熊——
践行了他作为兄长守护妹妹的信念。
我唯一的哥哥、孪生哥哥、我生命中比父皇母后还要亲近的人,用他的身体堵住了黑熊的嘴,推开我和白羽,死之前,他冲白羽喊,一定要带阿静逃出去!
白羽终是不负所托,带着我逃到了神医谷的入口处,他晕了过去,我却迟迟怔在那场噩梦里走不出来,失了声音。
我跪在进谷的路口,守着昏迷的白羽,落魄得像是丢了魂的小狗。
直到一辆马车铛铛地行来,许是进谷求医的人,路过这个路口,发现了我们。马车在我们身边停下,车帘掀开,一个颇为和善的声音传来:“小家伙,你们怎么了?”
我茫然地抬头望过去,却是哽塞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就这么楞楞地看过去。
我看到一个长得十分干净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中年男人牵着男孩下了马车走过来,男孩的脸色苍白,似乎有什么隐疾。
“小兄弟你好,我叫慕天宁。”他说。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慕天宁,那时候他以为我是个男孩。是了,在我未长开的年岁里,长得偏像宇文安,尤其当我们都穿着学堂的衣服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两兄弟。那个时候,我没能开口回答,慕天宁便以为我是个哑巴,等到两年后我同他告别,我已经可以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是宇文安。
所以啊,很可笑,慕天宁是我从过去到如今唯一真真切切喜欢过的人,他却一直以为我是个男的,直到他看着我在洛都皇城城墙上被射成个马蜂窝,也不知道我是个女子。对此,我一直觉得挺抱憾的。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老天爷就以这种奇妙的暗示,想要告诉我,我同他始终有缘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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