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鬼眼迷雾

“昆仑很远么？”四人点着灯慢慢往南走，芦玲儿突然开口。

        “昆仑山与我们天山是不是很近？”乌桑问道。

        “的确不远，昆仑在西南，天山在西北。”少年看着玲儿，“怎么了，你想去昆仑么？”

        玲儿的确很想去看看“我们若是从京都出发，要走多久才可以到昆仑呢？”

        “普通人至少要一个月，不过你若是自己去，是找不到山门的。”少年不知道玲儿为什么对昆仑好奇。

        昆仑是仙山，凡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那若是从天山走呢，会不会近一些？”乌桑问道。

        “不会，虽然天山昆仑都在西边，但是从天山走全是山路，要更久。”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对昆仑如此好奇，但还是耐心解释。

        晶晶突然开口：“天山和昆仑相连，为什么天山没有修仙者？”

        张肃感觉自己成了带小孩的母亲，需要耐心的给孩童解答问题。

        “天山没有灵脉，也不够高，以往也没有仙人在那里修行，自然不是仙山，但是天山有其独特的意义，对于凡人来讲，天山是北漠众多游牧民族的信仰，是北漠的淡水来源。”

        “众多游牧民族？”芦玲儿问道，北漠不是一个国家？

        “嗯，我们北漠地域广阔，多半都是游牧民族，有上百个不同的部落，我们乌族是上百个部落里最大的，所以其他部落多少会听我们的安排，我们所有的部落都把天山视为母亲。”乌桑解释。

        “原来你们只是北漠的一个部落啊。”胡晶晶也震惊道，看来大雍的人都以为北漠像大雍一样是一个国家，一个王。其实北漠只是片广阔地域的称呼，这里生活着自由自在的众多游牧民族。

        “是呀，北漠沙漠草原分布不均，我们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所以就有很多不同的部落，按照各自的规律移动生活。只是在面对周边国家的时候，其他部落选举了我们乌族为代表。”

        玲儿感觉自己学到了不少这个世界的地理知识，但是却跑了题，她其实是想去昆仑看看张肃生活的地方。

        “那旎岚门其实是属于南疆对吧，并不属于大雍。”胡晶晶继续开始提问。

        “严格来说的确是属于南疆，南疆全国都是修士，他们不愿意和邻国掺和。邻国也不会去惹他们。南疆王把自己的国土封了起来，南疆人很少会来外面。旎岚门刚好在边境上，虽然属于南疆，但南疆并不管他们。”少年补充道“就像昆仑虽然在大雍，但是大雍的官府也不会管一样。”

        “所以我们大雍的百姓其实很少有人知道昆仑，大家只知道世界上有道士并不知道有修士。”芦玲儿也被带偏，继续问道。

        “嗯，似乎是一种很奇妙的平衡，修仙人了解普通人的生活，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妖怪的生活才是正常的。”

        “所以你才不让我声张胡青的事？”玲儿想起那个死在镜湖的书生。

        “是。”

        张肃自己下山历练的时候，师兄们会把大妖说成普通狐怪安抚百姓。

        “就算要说，也会说成是普通的精怪作祟，不会把真正的情况告知，他们基本都看不到妖怪，事情解决了，日子又太平了，也不会去较真。”

        芦玲儿想起上辈子的自己，想起轮回神乾六，其实这两辈子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有神有妖，只是上辈子的自己活在了一个看似开放实则封闭的透明盒子里。

        “那我们岂不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乌桑突然说到。

        “小公主，你这句话不应该在看到我变回狐狸的时候就说出口嘛？”胡晶晶不知道为什么乌桑知道自己是狐妖不吃惊，知道昆仑却如此吃惊。

        “哎呀，毕竟狐妖更贴近我们的生活嘛，仙人太远啦。”玲儿拍了拍胡晶晶安慰道。

        胡晶晶：呜呜，玲儿主动摸我了。

        少年停下脚步。

        “前面就要到鬼市了，这是魔草斗篷，你俩先换上。”少年从怀里又拿出一个乾坤袋，取出黑色斗篷。

        胡晶晶也拿出两块手帕分给玲儿和乌桑。

        “这上面有我的气息，你们带在身上，别人会以为你们和我一样是狐妖。”

        狐妖很少招惹其他妖怪，关键时刻最会脚底抹油，所以基本没有仇家，去鬼市也很安全。

        张肃也穿好魔草斗篷，那斗篷上身以后瞬间消失不见，丝毫看不出身上有一个黑色的枯草斗篷的痕迹，他提着灯笼，迈向前方迷雾。

        “跟好，万不可分心。”

        三个女子跟在张肃身后，迷雾浓白。

        胡晶晶小时候是被娘亲抱着走的，一步踏入，周围全是繁花似锦，草地上散发出柔软的凉意，她最爱在这样的地方打滚，她想从娘亲怀里跳下来的时候却被娘亲叮嘱：“阿晶，别乱动，你看到的都是假的，若是被迷住，会被吃掉哦。”

        小狐妖听了便安安稳稳的缩在娘亲怀里，头也埋了进去，不敢再到处乱看。

        在从营地出发前，张肃就给她们讲了这迷雾，在这迷雾里就会看到幻境，千万不能沉溺其中。否则灵魂就会被鬼眼吞噬。

        每个鬼市都有这样的迷雾，但很少有人会被吞噬。

        若是过眼繁华，欣赏一番便好。用命来换片刻虚幻，乳臭未干的小狐妖都不肯的。

        玲儿想过，自己看到的十有八九是前世的事情，也许是穆渊可以重见天日，也许是自己重新接纳小小的穆宁。

        一步踏入，眼前景色就从白色迷雾变成了一片冒着热气的湖，水面沸腾翻涌。有一个身穿白衣红袍的男子在草地上打坐，男子身边散发出柔和的红色光芒。红光映在岸边的芦苇上，美丽至极。

        远处林间上方有五彩流光的鸟群阵阵飞起。

        芦玲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景象，只是看那打坐的仙人有些眼熟，这里或许是仙境？

        随着玲儿的脚步渐渐走近，阵阵幽香扑鼻，那香味她从来没有闻过，有点像兰花香，却又比兰花要馥郁妖冶。

        “走，跟着我的声音。”

        张肃放出神识意识到玲儿的脚步变得缓慢，便出声喊道。

        少年去过很多鬼市，每次看到的画面都一样，已经看腻了。

        一个与自己模样相仿的人在渡劫，最后成功升神，他觉得这没什么有趣的，也从来没有被吸引过。

        耳边突然传来张肃的声音，眼前的幻想立刻变得有些模糊。玲儿回过神来，跟着张肃的声音走。

        一出迷雾阵，乌桑和晶晶都在讨论自己看到的景象。

        张肃盯着玲儿：“看到了什么，差点被迷住。”

        “是我从未见过的。”玲儿听到晶晶和乌桑讲的都是童年时期的回忆，自己看到的却是陌生的景象。“沸腾的湖水边，有一个白衣红袍的仙人在打坐。”

        是岱舆仙山，白衣红袍应是自己看到的渡劫仙人没错了。

        为什么？芦玲儿的幻境和自己的一样。

        少年第一次从鬼眼迷雾出来的时候，就跟自己的师父描述过那片幻境。

        “那有一片很奇怪的湖，湖水沸腾。下雪了，一片白色，湖水干涸，黄烟滚滚升起，又变幻出各种色彩。”

        “那是岱舆仙山独有的沸渊。岱舆又名浮析，已经在上万年前就陨落了。”白清真人已经有七百岁，是昆仑剑修第一人，早就修得不老仙身。

        他闭关两百余年却一直无突破瓶颈，便决定重新步入凡尘练心，他从昆仑外门弟子里挑了张肃，作为自己的亲传弟子。

        那时候张肃刚被师兄们从旎岚附近寻了回来，错过了内门长老收徒的大选，却被白清真人选中，成了昆仑剑宗第一人的开门弟子。

        “你能看到上古仙境，定是与岱舆有缘。这是好事，令遥定要勤加修行才好。”

        白清真人想起善长占卜的木溪仙子曾在自己下山前来看过自己，当时木溪意味深长的说自己收了个不得了的徒弟，却又不说破到底是为何，如今看来，自己怕是收了哪个岱舆仙人的遗魂。

        “是，令遥谨遵师父教诲。”令遥是白清真人赐给他的道名。

        少年看着眼前的少女，想起自己在昆仑翻到的关于岱舆的古书。

        ”岱舆东有大渊，水沸不止，入冬干涸，黄烟滚滚，直喷数丈，颜色变换无穷。应该就是你看到的沸湖。”

        “那个白衣红袍的仙人呢？”少女问道。

        山上盛产一种仙草，叶白细长，开红花，其光华可以遥射到月亮上。全身浓香，传百里，故而得名遥香草。其果食之延年益寿。或许，正是那个白衣红袍的仙人吧。

        少年并没有把这些告诉少女，只是看着少女说：“你能看到，既是有缘。”

        ……所以呢？芦玲儿一头雾水。

        “前面就是鬼市，记得寻找鲛心鳞。有事用联络符找我。”少年身后满是白色迷雾。

        三个女子点了点头，张肃便率先走向前方热闹的集市。

        身后的迷雾里出来了不少人，也往前面的集市走去。

        “刚刚那个胖子是猪妖，脾气暴躁不讲理。这里的妖怪都不好惹，我们要低调。”晶晶放低声音对玲儿和乌桑说。

        乌桑看着前面和普通人无异的胖男人，心想难道只有妖精才能认出妖精么？

        鬼市其实很热闹，比凡间的灯会还要热闹，只是这里的灯笼亮度很低，空气里还有些浓雾。

        在集市中央，有一半悬浮的高楼，那个高楼是整个集市最亮的地方，散发着红光。

        “那里我们可去不起，那就是鬼楼。”晶晶看玲儿和乌桑都盯着鬼楼看，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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