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受伤

子衿面色如纸，她原本饱满鲜艳的朱唇顷刻褪了颜色，她嗫嚅道：“这…这不可能。”

        眼前这个人，居然说两百年后大明早已亡国，取而代之的是现在的建州女真部，而他，便是来自那里。

        子衿难以置信地瘫坐在椅中，这样荒诞不经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她不愿意相信，却又无法解释为何面前这个和朱瞻基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人。

        傅恒看着她震惊、恐惧、无措的样子，心中生出隐痛。果然，她心里想着的，是从前的那个人。当她知道自己不是他，便会那样恐惧，她怕他，这个来自后世的异类，是夺走她所爱之人身躯的怨鬼。

        不知过了多久，子衿终于抬首看向他，她的眸光不再慌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定，她开口道：“我就当从未听过，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傅恒不解地看向她道：“你…你不去告发我？”

        子衿却猛然起身，走到他的身边，直视着他琉璃般澄澈的眼眸，傅恒却避开了她的注目。

        他这样的无声的拒绝，让她心中燃起一团烈火，烧光了着她仅存的耐心和理智。

        她信他，却不代表别人也会信他。

        一旦他人知晓，也许会将他视作疯子，如汉王之流，会把他当作攻讦东宫的武器，而笃信祥瑞的陛下，面对曾经的传世之孙，如今却说出大明亡国的不祥之语，又会如何对待他？

        子衿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她抬手掐住他的脖颈，强迫他抬头平视着她，一字一句威胁他道：“若你还想活着回去，就给我守口如瓶，富察…傅恒，你听见了没有！”

        傅恒被她的威压震慑，他不知为何刚才还在惧怕之中的她，此刻变得如此强硬。

        傅恒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若我不答应呢？”

        子衿一怔，她不明白为何他如此执拗，她问道：“你不要命了？”

        傅恒却猛然挣开她的手，质问道：“你在意的，究竟是我的性命，还是朱瞻基的？”

        子衿被他推开，伏在书案上，她震惊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恒心头剧痛，似一把钝刀来回地挫磨，他不敢听一个必输的答案，起身跑出了内殿。

        外殿站着的陈芜和袁琦，看见他跑出来，连忙迎上去道：“殿下，怎么了，这是去哪啊殿下。”

        偌大的紫禁城，没有一处是他的归处。自从来到这的第一日，累积的担忧惊惧统统爆发，他再也不能忍耐，所有的情绪化作眼泪奔涌而出，一颗一颗地从眼眶中滑落，落入口中，皆是苦涩。

        傅恒在练武场停住，他抬手拾起一把剑，陈芜连忙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傅恒举剑挑向架前的绣春刀，寒光划过，刀柄已经稳稳地落在陈芜手中。

        傅恒欺身而上，迎面劈向陈芜，剑气如虹。陈芜连忙抬手格挡，刀剑相撞，巨大的冲力逼得陈芜连连后退。

        陈芜喊道：“殿下！”

        傅恒置若罔闻，一记旋风格，快如闪电，顷刻便至陈芜面前。陈芜避让不及，只得举刀相抗，剑尖刺在刀背上，剑身弯曲到了极致。

        陈芜用力向前一推，剑身回弹，傅恒手腕一转，剑锋扫过陈芜的鬓发，一缕青丝落在剑上，顷刻断成两截。

        袁琦看得呆了，他口中连连唤道：“陈芜小心！”

        陈芜知道殿下动了真怒，若再不拿出本事来，只怕不是削了头发这么简单。

        陈芜站稳了身子，三步向前，垫脚旋身飞起，双手举刀向下一砍，傅恒堪堪避过，双脚落地之处沙土深陷，可见这一刀势大力沉。

        傅恒脚步未停，转到陈芜身后一记坦腹刺，陈芜连忙举刀侧面防守，剑身相撞，嗡鸣阵阵。

        傅恒微微一笑，举剑道：“再来。”

        二人同时向前，迎面相对，刀刃与剑锋划过，带起一阵火花，陈芜刀刃向下，压得剑身偏转，傅恒向下卸力，旋即一招左抡劈剑，陈芜以手支地，旋身躲闪。

        傅恒穷追不舍，连连探刺，陈芜左支右绌，避让不及，终于抓住机会，一记斩刀用了十成十的力量。

        巨大的作用力震飞了傅恒手中剑，陈芜收势不及，刀刃直直劈向傅恒面门。傅恒与陈芜皆是一怔，袁琪在旁失声叫道：殿下！”

        千钧一发之际，傅恒向右侧身，陈芜手腕也向外侧转，绣春刀寒光从傅恒眼前闪过，锋利的刀口重重地落在傅恒的左肩。

        傅恒一声闷哼，左肩被砍出一道长口，鲜血顷刻便染红了他身上的褚色蟒纹曳撒。

        陈芜叫道：“殿下！”袁琦急忙奔过来，傅恒却捂住了肩头道：“我没事。”

        袁琦看着那伤血流不止，大声骂道：“陈芜！你有几个脑袋敢伤了殿下！”

        陈芜心中懊恼不已，连忙跪倒在地，傅恒将他扶起道：“不是你的错。”

        陈芜忙道：“赶紧护送殿下回去，奴婢去找盛太医。”

        傅恒点点头，袁琦便扶着他向行云草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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