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寄人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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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华不语只是将那些小物件放入柜子里,又去把弄大师兄送来的新暖炉。
杜若见状,起身笑道:“酥饼我收下了,郁华谢谢你,我与三师兄有约探讨历史,明晨再来瞧你。”
那人笑得爽朗,朝郁华微拱手。
郁华站起来望向他,打了拱,缓缓道:“五师兄慢走,感谢五师兄的惦念。”
杜若走后,郁华不禁想,她是否真该给师尊准备些什么?不若夜里,偷偷溜出去好好想想。
因着如今与封拓参合上了,封拓为了方便她出行给了她一物,如今出国子学容易了些儿,不过还是要废些力气。
夜里郁华换上了国子学内杂役仆工的衣裳,灰抹了脸,从国子学侧门而出,拿着那块封拓所赐的腰牌倒是一切顺利。
就在昨夜,在回暮阳王府的马车上,她有仔细想过。如今她留在长安,她想在这里呆的时日更长,想见到自己的父亲,想打理好一切,或者自私的为了自己能更好的活着,她需要……银子。
她昨夜想过,她要趁着如今与封拓有盟,借他的方便,筹划一些事情。譬如她可以考虑暗地里多做些儿胭脂,小赚点钱。日后若是能筹得银子开一家胭脂铺子也自是好的。自少她得在长安有自己的铺子,有较稳定的收入来源。
那日见那林喜儿的时候她就在想,像她那样的姑娘也好,独立自主,又有自己的一个小铺子,自少将来不会完全倚仗她夫家。
这想法逐渐在郁华心里扩大,也让她越来越觉得这个时候银子是不可不储备的。
她带着斗笠走过街市,看着华灯初上的长安城,从几处铺子走过,那些玉器,文房之物,画轴扇子,她细瞧了下,总觉得这些儿物什太俗,恐入不了师尊的眼。
她心生烦闷,难不成真要她抄几份佛经去?
她走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不时有车马打身边穿过,一丝灰影掠过眼前,她仓皇回头,见一灰衣带着斗笠的人打身边走过。
是他……
今日她回国子学未见步怀沙,听师兄们说步怀沙告假回家了,可是怎么这会儿出现在街市上?
她心生疑惑,又不想被旁人发现了,缓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跟了一路,郁华见那人一路走过好几条街,也许是他心太急了,所以未曾注意到被人给跟上了。
郁华见状也自行壮胆跟得紧了些儿,那人竟是向着城南而去。
城南是长安高官们住的地方,她想步怀沙朝城南走也不必奇怪,毕竟能入太学他定是有些身份的。
可是当瞧清那府宅的位置,瞧清那处侧门前两个红灯笼上不大不小的“梁”字时,郁华呆了好半晌。
步怀沙是梁家的人?怎么可能……这其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按捺不住心头的猜疑,郁华竟是不想就此离去,想要在此处多呆一会儿。
等了许久也不见步怀沙从那处出来,夜里寒冷,郁华即便再能忍的人也有些呆不下去了,她拢了拢衣袍,想着不若离开算了。
没想到这步怀沙竟是梁府的人……
看这形势是住在梁府里头的?
郁华心一惊,转身就要走。
谁料身后响起一声清冷的男声:“站住。”
郁华心跳至嗓子眼,腿一僵,竟有些迈不开。
这个……是步怀沙的声音?
那少年凝着带着斗笠的可疑人,双目冷如冰,“你一路跟着我至此是何目的?你是谁的人?!”
那人箭步似风,就这般来到郁华面前,他手极快,一下子就拿掉郁华的斗笠。
那张满脸惊惧的小脸映入眼帘,昏黄的灯影下,少年眉目轻颤了一瞬。
“是你……”他声音沙哑,犹是柴刀刮竹。俨然他不知一路跟着他的人竟然是这个少年……
步怀沙上前一步死死地抓住郁华的手臂,正要开口质问。
“怀沙啊……”侧门处传来一声苍老沙哑的妇人声喉,郁华一怔,竟是忘记了反驳。
步怀沙也明显神情松动了,他望着侧门处唤了一声:“阿肆,将老夫人扶进房!”
接着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小厮的应答声。
还有几句轻柔的督促声,“老夫人,随阿肆进去,少爷一会儿就进来。”
郁华眸子一眯,这妇人似乎是步怀沙的亲人,步怀沙的亲人怎么会住在梁府里头?
她想着想着才发觉手腕的痛感。挣扎着想要挣脱少年的手,低声呼道:“你弄疼我了!”
步怀沙只是短暂的怔了片刻,手松了些儿,却是一拽上郁华,朝旁处走去。
“喂,姓步的,你要带我去哪里!”
匆匆忙忙走了几条街,郁华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
那人却仿若未闻,拉着她继续往前头走。
“喂,你放开我啊,不然我大叫了!”郁华心底里怕他带着她回国子学,因为她是偷偷溜出来的。
“喂,我不要回国子学,我,我是溜出来的。”
“哼,我早知道。”
终于理她了,虽然语气这般生硬,让她想踹他一脚。
“那你快放开我,还有你和梁府是什么关系啊?!”
“很重要吗?”那人依旧冷声道,步子却渐渐放缓。
“什么?”
“我和梁府是什么关系很重要?”那人美目阴鸷,冷声问道。
“可你姓步,怎地住在梁家?”郁华见他松开她的手,不禁揉了揉发痛的手腕,边问道。
似乎是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道:“适才门后老妇人是我外祖母,梁家二小姐的母亲也是她女儿。”
“什么?!”郁华惊叫,“敢情那梁二小姐不是梁家主母生的……”
“嗯……”步怀沙点点头,眉眼依旧深邃,“外祖母眼不能视物,我与她三年前住近梁府……”
郁华凝着眼前少年,突然明白了什么,脑海里满是一个词:寄人篱下。
也难怪他如此用功刻苦,又如此好强,原来他在梁府寄人篱下的生活了三年,虽如此,从他身上却不见卑微之色。
“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郁华说道,别过脸去,“你也不准将今日碰见我的事告诉别人。”
“哼,你爱说不说。”那少年高傲的下巴扬起,“若想我不将今日遇上你的事告诉师尊,便来求我!”
“你……”郁华猛地望向这少年,真真是可恶至极!她怎么忘了,这人从入国子学起就一直同她作对!
步怀沙瞅着郁华一变再变的脸,心里生了趣味,笑道:“罢了,小爷我今日心情好,带你去一处,跟我来吧!”
说着又拉起郁七的手。
这手……还真是温婉纤细呢……少年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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