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第二百四十五章筑城（六）

亥时末，隔壁的门“咚咚咚——”被敲响了，阿福的笑脸出现在门口：“掌柜的，刚才有伙计来报，说是铺子里的一批货，因为天气的原因，现在才到，因为数额巨大，需要掌柜的亲自去看看！”这是提前说好的借口，这个时候王掌柜就应该撤走，将空间彻底留给二奶奶和齐大人。

        王掌柜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二奶奶的琴旁陶醉地打着拍子唱和的齐大人，又把眼光落在二奶奶身上，她还是那样的温温婉婉，烛光在她的身上摇曳着，让她看起来有一些些的朦胧，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就被她这种人淡如菊的气质吸引，他利用她是真的，可是内心深处对她有几分真情也是真的，可惜他发现的太晚了……

        见王掌柜迟迟不回应，阿福提醒地问了一句：“掌柜的？”

        门口的动静惊醒了沉醉中的齐大人，他转头询问：“王书吏，这是？……”

        王掌柜一咬牙，示意阿福等一下，他带着满脸歉意的笑容走过去：“齐大人，您看真不凑巧，铺子里有点急事，我得回去看看，只能失陪了。这曲正好，酒正酣，不如让雅茹陪着大人将酒宴进行到底，您看……”

        齐大人心中一喜，面上却作为难色：“这不太好吧！不如，我们就此结束，各自回家罢，唉！好宴不长久啊！”

        王掌柜连连赔不是：“是小的过错，扰了大人的雅兴！小的们难得偶遇大人一次，怎能不让大人尽兴呢？铺子里确实有急事，小的也是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大人体恤下情，一定能理解小的。一会儿，让雅茹替小的多多赔罪，多喝几杯。”

        齐大人这才装着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本官也不是不体谅人的上官，你去忙吧！我们弹完这曲也就散了。”

        王掌柜感激涕零：“谢大人体恤！我听闻大人爱书，前几日偶得一珍本，这书放我这里也是明珠蒙尘，只有在大人哪里才算是‘宝剑配英雄’，望大人笑纳！”说着掏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用力地按了按。

        齐大人会意，笑着将王掌柜送到门口：“那王书吏早点回去把事儿处理好，明儿来衙门把相关的手续办一下，我让阿贵在衙门口等你！”

        王掌柜千恩万谢地跟着阿福去地字丁号雅间去了。他在地字丁号雅间耽搁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便和阿福一起离开了醉仙居。

        子时的大街上冷冷清清，只偶尔有几个人匆匆走过。王掌柜觉得自己的心和这街道一样冷清。他问道：“阿福，你说我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我要是好好培养大哥儿，让他将来金榜题名，我们老王家是不是也可以改换门庭了？”他想着二奶奶看他的眼神中含着的讥讽，叹了一口气——如今，雅茹肯定是恨死他了，她此刻大概已经是齐大人的人了，他从此以后得供着她了。

        阿福心里也很凄惶，不知道那帮苗人怎么拿走掌柜身上的钱。刚才出门的时候，他看到那个苗人了，也暗示了他掌柜身上的钱在何处，也不知道那些苗人会不会遵守约定，明天把解药给他？

        听到王掌柜的话，他无奈地一笑：“老爷，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幸好这次没有白费功夫，上次咱们花了几千两银子，不过是见了齐大人一面，至少这次咱们成功了不是吗？”

        王掌柜闻言振作起精神来：“你说的对，凡事都得往前看，我如今已经是书吏了，万一将来有机会，没准还能捞个一官半职……你……你们是谁？”王掌柜惊慌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蒙面人，结结巴巴地问。

        阿福把心一横，挡在王掌柜的前面：“这是大街，你们……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崔柱一笑：“你这随从倒挺忠心，你说强盗眼里有没有王法？”一边说一边和芡实左右包抄，轻松地将王掌柜二人包在中间，芡实一个砍/刀/手打在阿福的脖项间，阿福闷哼一声倒下了。

        王掌柜惊恐地推着阿福：“阿福……阿福……你们把他怎么了？”

        崔柱抓住王掌柜的脖领子把他提起来：“放心，他只是晕过去了，没死。我们现在可以好好地说话了吧！王掌柜？”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谁！啊……我记起来了，你们说话的口音……你们是苗人！”王掌柜一边挣扎一边说。

        “看您说的，我们要找您借点钱花花，那不得把您的情况摸个一清二楚啊！”崔柱一边说一边从王掌柜的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芡实，芡实打开一看，一共一万五千两银子的银票，公子果然没有猜错，他冲着崔柱点点头。

        崔柱捏开王掌柜的嘴巴，往里面塞了一个药丸，强迫他咽了下去。王掌柜吓得拼命想呕，却呕不出来：“你……你们给我吃的什么……你们钱也拿了，还想干什么……”

        崔柱笑着说：“当然是给您吃的毒药啊！强/盗难道还会给您吃什么包治百病的保命丸？刚才那钱是替杨掌柜拿的，您还没有拿您的买/命/钱和封口费呢！我不得先防着您跑嘛！”

        “什么杨掌柜李掌柜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我的钱都在你手里，还有一部分，你们肯定也知道了，我送齐大人了！”王掌柜眼神有些躲闪。

        “看看！王掌柜这就不坦诚了吧！您不会这么快就把您的岳丈给忘了吧！您岳丈最后那根人参怎么回事，不需要我再提醒了吧！哦，对了，我们寨子里几年前来了个瘸腿汉人叫杨成，他叫我们替他问候您呢！”

        “杨成？他……他果然没死！”王掌柜跌坐在地上，喃喃地说，“我就知道他迟早会坏我的事儿……你们，要多少？”

        “既然王掌柜想起来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那就再拿二万吧！一万五千两是买您的命和封口，剩下的五千两我们给杨兄弟捎回去，毕竟他腿脚不方便，生活过的也不容易啊！”崔柱爽快地说。

        王掌柜心里一惊，这是他剩下所有的积蓄了，这些人是知道呢还是随意狮子大开口？他哀求道：“好汉，你们也知道今晚我送了齐大人一万两，你们刚刚又拿走了一万五千两，我现在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啊？我家里就只有一万两银子了，我都给你们，只求好汉们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崔柱摇摇头：“王掌柜，我们苗人虽直，但不傻啊！我们既然能说出杨成了，您大概有多少银子我们能不知道？您别忘了，杨成在杨记粮行干了多少年，他可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就算是叛/乱那阵子生意不好，您至少也能轻松地拿出这些银子来。我们可不是赶尽杀绝之辈，我们还给您留着青山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说是不是？”

        王掌柜不说话了，他知道蒙面人说的是实话，拿出这些银子之后，不影响王记粮行的运转，他知道这次是躲不掉了，只好颓然地点点头。崔柱提起王掌柜，替他拍了拍灰：“王掌柜您不妨按按您的百汇穴，看看疼不疼？”

        王掌柜按了一下，疼的“哎呦”了一声。崔柱满意地点点头：“时间也不早了，王掌柜快去快回，我可不保证这药时间久了，解药效果好不好，万一留下点后遗症什么的就不好了！”

        王掌柜就要迈步往家走，崔柱在后面悠悠地说：“王掌柜，您家到这里两刻钟打个来回绰绰有余。两刻钟之后，如果我们见不到您，就把您这随从送给齐夫人，告诉她，您送了一个和齐大人的青梅竹马有八/九分相似的美人给齐大人，齐大人现在就在醉仙居天字甲号雅间里快活呢！您可得好好掂量掂量，您的王记粮行承不承受的起齐夫人的怒气！不妨告诉您，上回带着齐大人去喝花酒的大人脸上至今还留着一道印子呢！所以，王掌柜千万不要走错了路啊！”

        王掌柜踉跄了一下，匆匆忙忙往家赶去，躲在暗处的季掌柜悄悄地跟了上去。待王掌柜走远，崔柱踢了踢阿福：“起来吧！地上挺凉的！你放心，你主子不会怀疑到你的！”阿福站起来讪笑着说：“多谢好汉！”这些好汉还真是说话算话，那他就有救了！

        再说这边，阿贵等王掌柜他们走了两刻钟之后也离开了醉仙居，他按照原来的安排去禀报了齐夫人，然后再折回醉仙居去等齐大人。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左右看看，整个街道上空无一人，不由地动起了心思：如果他偷偷地去衙门找几个人护送大人回家，那大人收的那笔钱不就能保住了吗？到时候苗人也不能怪他，事出意外嘛！

        于是，他转个身往衙门的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就吓得站住了：前方不远处，刚才那个暴脾气的蒙面人手拿着匕/首，斜靠在街边的柱子上，正冲着他比划呢！

        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麻溜地拐向醉仙居的方向去了：妈呀！这些苗人神出鬼没的，太吓人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他们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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