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第二百一十七章查证（一）

寂然饭毕，三人开始商讨如何处置戚钢。

        “柱子哥，季掌柜，盘县是谁去查的帐？”语嫣问。

        “是季大哥去的，我去打听当地的粮价和粮行最近粮食的进出货情况了。”崔柱说。

        “那……一会儿季掌柜去戚家粮行查账，柱子哥你去学堂那边打听打听戚二和戚钢两个儿子的情况，我去会会戚姑娘。咱们晚上回客栈汇合。”语嫣吩咐道。三人便站起来各自去忙，裴铮赶紧跟着语嫣，“我跟着阿嫣。”

        进入房间，语嫣想了想，换了一套略微华贵的天青色裙子，梳了她唯一会梳的简单发型，找了一套蓝宝首饰带上，对着镜子一看，一个黑黑的，容貌中等的富裕人家的姑娘的模样，点点头，很满意。

        等到她从房间出来，正好碰上店小二，他惊得目瞪口呆：王公子啥时候变成王姑娘了？语嫣刚想着该怎么解释，裴铮就在旁边叫她：“阿嫣，走了！”又扭头对小二笑道：“我表妹一向调皮，知道我来这边做生意，非要跟着来，姑妈拗不过她，就只好让她来了。平常打扮成男孩子，是为了路上方便！”

        小二点点头：那这姑娘是够调皮的，我还以为她就是个男孩呢！看来，在家没少女扮男装，啧啧！她父母还真是够惯她的，也不怕将来嫁不……哦，看这表哥看她的眼神，嫁的出去！

        出了客栈门，语嫣假笑着说：“裴兄这么一个风度翩翩的人，做我这个‘邋遢鬼’的表哥，不怕跌份吗？”

        “咦？今天不对啊，阿嫣这是第三次怼我了，往常她不这样啊？”裴铮后知后觉发现语嫣今天特别不客气，疑惑地想。

        想了许久也不明白，索性不再想——嗯，不懂就问四哥，他肯定比我有经验，一会儿回去就写信。于是他微笑着并不回话。语嫣碰了一个软钉子，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同时也暗暗纳闷：自己今天貌似不太宽容啊！怎么变那么小心眼了，要改！遂也不再说话，俩人就这么默默一路到了目的地。

        看到玉茗阁的招牌，语嫣对裴铮说：“裴兄，一会儿进去咱们要装着不认识！”

        “为啥？难道——”我得罪阿嫣得罪到这样严重的地步了？裴铮大惊。

        “怎么？你也想认识戚姑娘？”语嫣斜着眼似笑非笑。

        “哦——明白明白！”裴铮恍然大悟，同时心里喜滋滋的——阿嫣这样在意我对其他姑娘的态度，是不是心里也有我呢？

        语嫣微笑着走进玉茗阁，除了不远处时而傻笑的裴铮有点碍眼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好。

        玉茗阁不愧是安顺城内数一数二的成衣铺子，三层小楼高大气派，楼里楼外装饰了很多的山茶花，在一楼最显眼的位置赫然放着一盆品相极好的“十八学士”！

        一楼很宽敞，四面柜台上放着品类齐全的布匹，墙上则挂着各式各样的成衣，最显眼的位置挂的就是跟戚娘子身上样式一样的裙子，不过是石榴红的颜色。从布局看，二楼应该就是更高等的雅间了。语嫣随意地转了一圈，就朝着最贵的布匹的柜台走去，裴铮则在不远处跟着，视线还是没有离开她。

        一个眉眼讨喜的小伙计立刻就过来了，他悄悄地对语嫣说：“姑娘，您一个人来的吧！您小心着点，我看旁边那人对您心怀不轨，他一直偷偷看您呢！”

        语嫣往裴铮那边看了看，裴铮立刻给了她一个傻笑，语嫣忍着笑悄声说：“小二哥，我给您说您可别声张，他是我表哥，别看他看起来聪明伶俐的，实际上有点傻。他只认我，我怕他待会儿耽误我的事儿，就让他站远一点。您别理他就行了！”

        小二扭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裴铮的傻笑，他摇了摇头：唉！可惜了，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一个小哥儿竟然是个傻子！

        裴铮被语嫣的话和小二怜悯的眼神弄的哭笑不得：阿嫣这丫头，可真是得罪不起啊！回去就给四哥写信，可千万不能再得罪她了。不过，她说的也对，自己可不就是个只认定她的傻子么！

        见裴铮啥也不知道只望着自己这边傻笑，语嫣觉得自己莫不是也是个傻子——裴铮压根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呢，自己瞎乐什么？

        她咳嗽了一声，装着有些为难的对小二说：“小二哥，我想向您打听点事儿！我表妹戚姑娘前两天在你们这里做的衣服，就那种料子的——”她指了指戚娘子衣样子下的布匹，“她上次和我说要做成男衣样子的，不知道拿走了没有？”

        “这……”小二有些犹豫，这涉及到其他顾客的事情，按规定，他是不能说的，不过，眼前这姑娘笑的很诚恳，他也不好拒绝啊！

        语嫣见他犹豫，叹了一口气道：“唉！小二哥，不瞒您说，我是戚姑娘的表姐。自从姑姑走后，我爹惦记表妹，时常让我关心关心表妹。可这最近……我也不方便常去啊！戚娘子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也不想去看她脸子。要是姑姑……唉！表妹前几天给我捎信，约好我俩在玉茗阁见，我昨天有事儿给耽搁了，也忘记给她送信了。给我懊恼的，就想着今天来看看，万一她没有拿走……”

        语嫣又叹了口气，“我知道这有些为难您，算了，我改天再来吧！改天我和表妹一人再做一套，这丫头，只顾为别人着想，也不想着自己。何必和别人置气呢？我娘说，小姑娘这样厉害要吃亏的！我本来打算用私房钱给她多做两套的，让她在后天的腊八节不输别人！过几天，我要和我娘去外祖家，也不知道……唉！没娘的孩子可怜啊！”

        小二一听，立刻将犹豫抛到脑后，戚娘子和戚姑娘的明争暗斗别人不清楚，他们玉茗阁可是一清二楚：前脚戚娘子做了什么料子的衣服，后脚戚姑娘一准做什么料子的，她也不给自己做，大多做给二叔和兄弟，只偶尔给戚掌柜做一套。他们玉茗阁的人不止一次见到戚姑娘两眼红红地从包间出来——唉！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戚姑娘身上穿的都是以前样式的衣服呢！他们记得清清楚楚，前一个戚娘子临去前，在他们店子里一口气做了二三十套小姑娘的衣服，戚姑娘穿的可不就那些衣服，新是新，但布料式样却是老样子啊！看来，这表姐是真心疼表妹，怕她在腊八节招人笑呢！唉！他就见不得别人可怜，更何况，这姑娘还要做好几套衣服呢！

        要问小二为啥不怀疑语嫣的身份，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这姑娘连前两天戚姑娘在他们这里做了什么料子的男装都知道，还能是外人？

        他小声说：“姑娘，按理说我不该告诉你别的顾客的情况，但你也不是外人。我就悄悄给你说，原本戚姑娘定的是昨天来拿，但不知道她为啥耽搁了，估计就这一两天来吧！你看……”

        语嫣大喜：赌对了！她笑着对小二说：“小二哥，我知道，您这是同情我表妹呢！这样吧，我上雅间先量着尺寸，麻烦您派人去找一下我表妹，也别说我找她，就说让她来拿衣服就行了。到了再跟她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呢！”

        “好咧！”小二高兴地叫到，刚准备安排人，语嫣叫住他：“哦，对了，小二哥，我表妹的衣服好说，就是我过一两天就要走，您这里能把我的衣服赶赶吗？我也不做女装，给我弟弟做男装，我俩身材差不多，按照我的尺寸就行，我加钱也可以。”

        小二想了一下，笑道：“成！姑娘才是真正的和戚姑娘一样，为别人着想呢！我给掌柜的说说，先做您的，后天一早就能拿！也不用您加钱！戚姑娘是我们的老主顾了。”

        “那谢谢小二哥了！您真是太好心肠了！”语嫣真诚地道谢。

        “姑娘您过奖了！”小二不好意思地笑着摸摸头。

        旁边的裴铮看着小二笑的一脸灿烂，也笑了：阿嫣这动之以情晓之以利的手法小二能扛得过才怪！

        见小二要去安排，语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到：“麻烦一会儿您给我那傻表哥在旁边找个包间，我怕他吓着我表妹，他们没见过面。您给他也量量身材，不然我们都做新衣服了，不给他做，我怕他闹！您就说阿嫣说的，他就听您的了！”裴铮帮她良多，给他做个衣服算是感谢吧！语嫣心想。

        “好咧！给您表哥做什么样式的？”小二对这姑娘更有好感了，连对傻子都这么好，肯定是个好姑娘。

        “随他喜欢吧！”语嫣道。

        旁边的裴铮乐开了花：哎呀呀！阿嫣给我做衣服了呀！好开心，好想蹦着跳着呀！

        然而，两刻钟之后，他的开心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因为他听到隔壁的语嫣说：“师傅，比我高半个头，胖一圈……”这不是崔柱和季掌柜的身材吗？听到最后，居然连芡实和苍耳也有！合着不是单单给他做啊！

        他的脸沉下来，给他量尺寸的师傅吓的胆战心惊。

        刚才进来的时候，店小二暗示他，里面的这个顾客有点傻。他还纳闷——挺精神一小伙子呀，怎么会是傻子呢？你看，他笑的多开心，八成是小二搞错了！

        结果，没过一会儿，他的脸就阴沉下来——果然是傻的呀！瞧这喜怒无常的！待会儿他会不会发火呀！好在，直到他量完衣服，这个顾客只是沉着脸，没有发火。出了包间的裁缝擦了擦额头的汗，长舒了一口气——生活不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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