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选择

第二日，承平公主一早便带着两人去学堂。公主们都是聚在一起学习，而皇子才会有单独的先生。

        蒋世欢三人来时，学堂里已经有三位公主了。承平想要给她们两个介绍介绍，可蒋世欢拉着蒋若玉，找了一个偏处坐下了，理都没理她们。承平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见没人理自己，她也只好坐下了。

        这来的是一个女先生，她严肃地好像整张脸上都插着刀片，谁没认真，便扔一片过来。起初蒋世欢还能听进去一两个字，可见她越说越离谱，便玩自己的去了。

        先生自然注意到这位新来的没守规矩，戒尺打在蒋世欢桌上，问道：“这位是蒋小姐吧！小姐心不在此，怕是在外面学完了吧！”

        “学什么学！”蒋世欢站起来，“谁爱学谁学！反正我不学！”

        “岂有此理！目无师长！该打！”眼看戒尺就要落下，蒋世欢一把接住。先生想抽回来，可戒尺纹丝不动。

        蒋世欢问道：“这么久，还不知先生姓名呢！”

        先生使劲儿一抽戒尺，没想到蒋世欢手一松，她直接摔了下去。蒋若玉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先生气急败坏道：“你这没教养的野丫头！”她一边说，一边往外退去。

        旁边一个小公主好心提醒她：“你完了！她要去找太傅了！”

        过了许久，一个白胡子老头，进来盯了蒋世欢一眼，“蒋三小姐？”

        “你认识我？”

        女先生指着蒋世欢气急道：“许太傅，就是这个人！不尊师长！”

        许太傅看向蒋世欢，“蒋三小姐可有想说的？”

        蒋世欢装作委屈道：“先生问我可是学完了，我说我不学！”

        “为何不学？”

        “我爹常说，女子莫要多学，多学便多思，多思便生事！古往今来，哪个有学问的女子是善终了的。可见女子只需识字，莫要多读书，免得坏了思想。”蒋世欢又说，“先生不听我解释，便要打我。这也是书读多了的后患！”

        “何以见得？”

        蒋世欢说，“陛下为天，那这些公主们便是天女，尊师重道，殿下们也是做到了的。可先生是一介百姓，其地位该在殿下之下。殿下们尊她为师，她又是否敬殿下们为殿下？我看不然！先生可以打学生，可百姓不能打公主殿下。殿下认了罚，先生却没认罪。这就是书读多了的后果，自认为高于殿下们！”最后几个字她说得特别重。

        女先生赶紧跪下，“许太傅！你莫听她胡言！”

        许太傅摸着胡须点头，“说的有几分道理！不愧是蒋公的女儿！木先生你跟我出来一下。各位殿下，蒋小姐，还请你们自行温习！”

        蒋若玉连忙拍手，崇拜道：“欢姐姐！你说得太好了！连太傅都说不出话来了！”蒋世欢得意道：“哼！也不看看我是谁！”

        许太傅和木先生站在门外。许太傅看着远处问道：“木先生，你家相公在何处做事？”木先生答道：“我家相公是户部的一个小官，不值一提。”

        “那你可知道户部尚书童大人是蒋公门下学生？”许太傅转头看着她，“蒋公素来爱女，若是有一天那蒋小姐对蒋公说了些什么。莫说你相公，只怕你全家的官运都到头了！”木先生一惊连忙跪下，“还请太傅指点！”

        许太傅说道：“这蒋家的小姐不比公主，公主金枝玉叶，我等一辈子都碰不到。而那蒋家，若要进朝为官，少不得从他家门前过，你自己可要好好想想！”

        “多谢许太傅指点！”木先生叩谢道，“今日大恩，来日定亲自登门拜谢！”

        木先生重新进门后，便不再理蒋世欢两姊妹，哪怕她们故意刁难，也绝不理她们。若是实在过分了，她也只是轻言想劝。如此一来，蒋世欢也觉得没趣，不再戏弄她，拉着蒋若玉两姐妹开始玩自己的了。

        四位公主顿时佩服她们，可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一边装模作样念书，一边悄悄看她们在做什么。

        接下来的课仿佛许太傅都打点过了一般，那些先生们都对两姐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特别是那教插花的嬷嬷，蒋世欢她们还对府上那位心有余悸，可没想到这位，温柔得像花儿一样。

        “爹才是！”蒋世欢抱怨道，“净给我们找些厉害的人！”蒋若玉以前就学不明白这些，现在也乱插一通，反正没人来打自己，“这不好吗？以前在府里还要挨打呢！”

        下午散学后，各位公主便把今日在学堂上的事传了出去。高皇贵妃听了冷笑道：“这三小姐嘴皮子倒是厉害！”

        而皇帝那边听说后，问三皇子：“稷儿，你有何可说的？”

        三皇子答道：“启禀父皇，那蒋家三小姐，天资聪颖，伶牙俐齿，实属妙人也！”

        皇帝又问太子：“太子，你怎么说？”

        太子恭敬道：“儿臣与三弟想得一样！”

        皇帝有些嫌弃他，便转过去对三皇子说：“稷儿不妨猜猜许太傅？”

        三皇子想了半天，“父皇，那许太傅不是赞赏蒋三小姐聪慧吗？”

        “稷儿，你太年轻了！”皇帝叹道，“你真当那许太傅，不知该如何回蒋家三小姐吗？”

        “还请父皇明示！”

        晚上，许太傅回家，便听下人来汇报，“老爷，蒋府的公子来了！”

        “哦？”他紧张了起来，连忙进去招待，“哎呀！蒋公子！让你久等了！”

        蒋藏锋起身回礼，“无妨！只是家父实在挂念两位妹妹，鄙人才早早来候着了！”许太傅赶紧把今日之事又给蒋藏锋说了一遍，“请蒋公子让蒋公放心！那宫里的先生嬷嬷们定不会为难两位小姐！”

        “如此一来，蒋某代父亲谢过许太傅了！”

        许太傅连忙扶住蒋藏锋说：“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才该谢谢蒋公！若不是蒋公出面说几句话，他怕不是还在那抄书呢！”

        回到蒋府，蒋藏锋把事情汇报了，可蒋父并没发话。他抽出一把剑仔细擦拭，“你小时候，最听话。我让你读书，你便一天到晚都捧着书。哪位先生都要夸你聪颖勤奋，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

        蒋藏锋跪地激动道：“是藏锋没用，辜负了爹的栽培！”

        蒋父收剑入鞘，来到蒋藏锋面前，“有一次，我看你盯着家中护卫操练。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的眼睛离开书。”他扶起蒋藏锋，把剑交到他手上，“是我耽误了你才对，明知你不会对我说半个‘不’字，还逼你考取功名。那些先生说得对，你是有大作为……”

        “爹！”蒋藏还没来得及说完，蒋父便制止了他，“你听爹说完！你的作为不是在朝堂上，而是在那沙场上！”

        蒋父盯着蒋藏锋的眼睛：“这剑，爹早就为你准备好了！锋儿，爹现在许你去参军了！”

        蒋藏锋举剑跪下，郑重道：“多谢爹成全！孩儿向爹保证，成为将军，一样能保两位妹妹周全！”

        蒋父把手放在他头上，叹道：“难为你记着欢儿她们，刀剑无眼，莫要让爹再担一份心！”

        “孩儿谨记！请爹放心！”

        “好了！你下去吧！”蒋父走到窗边，“这么晚，你该休息了！”

        蒋藏锋心中欣喜没注意到蒋父的异样，“爹，你也要早点休息！”

        等蒋藏锋走后，蒋父又传来一人。仔细一看，正是宋公子！

        宋公子拜过蒋父后说道：“那日离去匆忙，还没来的及谢过蒋公！”蒋父只是看着窗外，“你父亲入秋离世，怎么除夕倒变成他头七了？”

        宋野不解，“宋某不知蒋公在说些什么？”

        蒋父看着他：“那群刺客不是陈家的！”他的声音冰冷，“宋野，我给你一个机会！是成为我的学生，还是进刑部！就看你怎么答！”

        宋野跪下，言辞恳切，“那陈家依附高家，若非蒋公谁能扳倒他们！可蒋公惦记着私情，竟纵容那陈家胡作非为！那宋某只有逼蒋公一把了！，那些都是宁河的百姓，被陈家害得家破人亡，都是自愿来提醒蒋公的！”

        蒋父冷冽的目光盯着宋野，而宋野也不回避。

        “你走吧！”蒋公道。宋野稍加思考叩首回道“多谢蒋公！”

        皇宫外的风起云涌，蒋世欢一点也不知。她每天拉着蒋若玉在皇宫中四处游玩，那些先生嬷嬷们，见没见着她们都一样上课，有些甚至会用宫外的事来讨好她们。蒋世欢自知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那肯定是蒋父他们在宫外做了什么。她心中一暖，便觉得这皇宫里的生活也充满了乐趣。

        转眼间，蒋藏锋的及冠之礼也快到了，蒋若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放我们回去见见锋哥哥！”

        蒋世欢心里也没底，可还是安慰蒋若玉道：“没事儿，我们一定能见到的！”

        “那陛下怎么都不提这事儿？”

        “这不是没遇到他吗？”

        “那我们去找陛下好不好？”蒋若玉恳求道，“我们去求他让我们回去看一下好不好？”

        蒋世欢站了起来，“我说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能看到哥哥！就能看到！你才来几天就受不住了！”

        蒋若玉也生气：“欢姐姐！你骗我！别人都说我们回不去了！”

        “谁说的！我去撕烂他的嘴！”

        蒋若玉一跺脚，她知道谁也没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便哭着跑出了门。蒋世欢赶紧追上去，结果人没追到，自己反而迷路了。“靠！这皇宫是按迷宫修的吗？”她锤了一下墙壁。

        “世欢？”太子出现，“你迷路了吗？”

        蒋世欢看着眼前这破败的宫殿，问道：“这是你住的地方？”

        太子神色一暗，笑道：“是呀！本来是要迁去太子府的！”

        蒋世欢自语道：“那我可得好好记一下！”毕竟一直都没找到。

        “什么？”

        “没什么！”蒋世欢微笑，“你能送我回凝芳殿吗？”

        “这是自然！跟我来！”

        蒋若玉那边，她正独自哭泣时，一块手帕递过来，承平微笑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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