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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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秋先生家的伙计老丁。老丁年近五巡,为人老实,因秋先生仗义疏财,礼待下人。老丁在秋先生的药铺已干了二十余载。专门司职药材收购,加工炮制,看方抓药。
秋先生惊疑的说:“先喝口水,有话慢慢说”。
老丁接过一大碗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家里来了俩当兵的,说是听闻先生神医,特请先生出诊看病。我说先生有事外出。那俩当兵的吼道,半个时辰先生还没回来,就放火烧了药铺。”
秋先生听闻也不惊慌,起身告辞。与老丁信步回家。
及至家中,只见两个身穿蓝色军装的军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那俩军人不苟言笑,肃目而坐,家中老少皆心生惶恐。军人见到秋先生抱拳说道:“团长催得甚急,但愿没吓着先生。”
“敢问二位是?”秋先生心生疑惑。
“哦,我们是三水县民团张振岳团长的部下,久闻先生大名,特登门拜访。因团长夫人身体欠安,不思饮食,每况愈下。特来请先生前去医治。医得好有赏,医不好拿你是问。”
秋先生答道:“小民乃荒野村夫,只有雕虫小技,难堪大用,请长官勿小材大用,另请高明。”
一位军官面露怒色:“废什么话!再若推辞,那就诚心和我们团长作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军官拔出枪来,对着天空就是一枪。听到枪响,有五六个军士闻声而至,其中有一匹马无人骑乘,将僵绳递给秋先生。
一行人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农历七月二十五日,胡师傅已经把种小麦的土地全部整备好了。按照往年的贯例,白露前后就是种植冬小麦的最佳时间。今年的白露是八月初五。
白露,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十五个节气,秋季第三个节气,干支历申月的结束与酉月的起始。“白露”是反映自然界寒气增长的重要节气。由于天气逐渐转凉,白昼有阳光尚热,但傍晚后气温便很快下降,昼夜温差大。时至白露,夏季风逐渐为冬季风所代替,冷空气转守为攻,加上太阳直射点南移,北半球日照时间变短,光照强度减弱,地面辐射散热快,所以温度下降速度也逐渐加快。白露基本结束了暑天的闷热,天气渐渐转凉,寒生露凝。古人以四时配五行,秋属金,金色白,以白形容秋露,故名“白露”。
胡师傅告诉刘喜奎,“东家,我打算今天起开始种麦子了,特来告知。”
刘家的农事平日都是胡师傅做主,有重要事情了知会主家一声。平常之事刘喜奎并不干预。
“多日已经未下雨,若现在下种,麦种在地里会坏掉的。”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不碍事,咱家地多,秋种必须赶在白露之前结束。不然就麻烦了。”
刘喜奎半信半疑,只好勉强答应。
胡师傅带领十几号长工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秋种。
长军追着胡师傅要问个究竟,“师傅,你的话我信,可我就是不明白?”
“你咋那么多废话?白露之后自会应验!”
长军便不说话,只是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长军跟着胡师傅,学的有模有样,地里屋里头样样能拿的出手。从这个月开始,刘喜奎给长军涨工钱了,一个月两块大洋,已顶一个成年劳力的收入了。当然,胡师傅每个月五块大洋的高薪他是望尘莫及。他又想,胡师傅包吃包住,每月的工钱不曾见他花掉一分一厘,他攒钱干嘛用呀?
长军又算了算,之前还欠刘喜奎二十四块大洋的赔偿款,现在每月两块,再有一年就可以还清欠债了。再挣的钱就可以交给爹娘补贴家用了。
长军自言自语,席老六看见了,笑着说道:“长军这娃,嘴里念念叨叨的,得是想媳妇想得走火入魔了!赶紧让你爹给你托媒婆说媳妇去。哈哈哈”
恰巧刘芸陪刘婶来地里送饭,听见席老六这样说长军,心里蓦然间感觉有点酸酸的感觉。
自从与这个男人生死与共,刘芸看长军的眼神就多了一丝温柔,有种异样的情愫。
刘芸递给长军一个馒头,小叠里乘了些小菜放在长军面前,招呼了一声远处的长工来吃饭。刘芸和长军再次四目相对的时候,长军怯怯的低下了头。胡师傅曾对他说过的话又在耳边想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的,人家是千金大小姐,而自已,仅是一个佃户的儿子,一个小长工而已,还想什么想?
刘芸说:“过了白露,我就要走了,去县城的女子学校读书?”
长军低头大口地吃着馒头:“嗯。”
连续好几天的阴天,乌云压顶,可就是没落下一丁点雨。时间久了见不着太阳,人的心情也跟着压抑了起来。
今天已天经八月初三了,再过两天就是白露了,胡师傅看着自已的成绩,反尔心情大好,他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剩下的十来亩地明天就可以种完了。胡师傅回到厢房,还没坐稳,就被长顺叫了去。
刘喜奎摆了一桌酒菜,把几个管事的招呼到一起。“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特意款待大家,不要见外,开怀畅饮。”说完敬了众人一杯酒。
长军也坐着,他心里寻思,这刘喜奎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吝啬的一个人突然变的有了人情味,人还觉得陌生了起来。
而且,自已不再是被人瞧不起的小长工,摇身一变成为座上宾。他心里想着,以后要更加努力地为东家干活。
大家推杯换盏,喝的尽兴,胡师傅喝的醉眼朦胧,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天有不测风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众人如坠雾里,不知何意。
第二天一大早,鸡叫头遍长军就早早起床,收拾农具,准备籽种,给牛骡再添了些玉米。农忙干活的时候,一般都会给牲口增添干粮,以补充营养,增加耐力。给牤牛添的少,给骡子添的多。因为牤牛四个胃,吃多了容易胀气,骡子倒无所谓,干粮吃的越多力气越大。
耕地时必须成对上犁,这样不累伤牲口。上次的骡子坠崖后,刘喜奎又物色了一头,花了三十块大洋,全部记在长军头上,用工钱抵扣。
赶到后晌收工,刘家的空地全部种上了麦子。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地里都面面土,没有一点墒情,这天气连阴了七八天,就是不下雨。但胡师傅还是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吃过饭,晚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长军闻鸡起舞,准备下地干活,刚睁开眼,就听见了房檐上的雨水滴答不止。现在的雨,可谓秋油贵如油,润物细无声。长军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拽醒胡师傅,“胡师傅真神人也!”
反倒是胡师傅转过身去,来了句“继续睡觉!”
刘喜奎早起看雨,轻抚胡须,也对胡师傅赞不绝口,自此对他愈加器重。
田埂间,顿时便有了颜色,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色,孩子们在朦朦秋雨中嬉戏打闹,久违的甘霖让人们欢欣鼓舞。
正可谓: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世间之事,贵在恰当一词。凡事合适为佳,物极必反。这秋雨淅淅沥沥一直下了七天,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有几亩薄田尚未开始秋种的农人开始焦急起来。
待下了十天,雨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农人开始焦虑不安。
待雨下过半个月时,终于有人徒手撒播,拉着猪羊猫狗、小孩老翁在地里踩种。
这雨连绵不绝,整整下了四十天。直下的窑面渗水五尺,不敢在窑洞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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