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外公的小屋（二）

秦家村不出腊梅，凤翎印象当中，除了这里几株花树，别处似乎并不得见。

        凤翎听甘氏说过，这几株是外公费了好几年时间才种成，据说是因为外婆故乡盛产腊梅。

        这时几株树上腊梅己经数开放，身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花香，直沁人心脾。

        虽然前日一场大雨打落不少腊梅，但显然这路己经许久没有人行走，落下腊梅没有人踩踏，便或是成群结队洒落路中，点缀着山间小路，或是零零散散飘浮于雨水形成水洼中，随着轻风摇摇晃晃，也别有一番悠然情趣。

        也仍有不少傲然枝头腊梅星星点点散落枝头，晶莹如染蜡；还有一根根如箭一般枝条，下一刻就要冲天而去似，处处着透与众不同傲骨。

        凤翎看得兴起，想着这些花开了无人观赏，自开自落也是可惜，用水养着还能活上数日。不如折些回去，给娘一些，再送些给三婶。

        没有不爱花女人，而三婶冷清性子，一定会喜爱这腊梅花，也算是多谢她之前相助心意。

        这样想着，凤翎将竹篮将里面碗筷整理一番，放一边地上，再将篮子跨臂上，打算拿来放折下腊梅。

        可外公门前这些腊梅都很高，她这时不过十岁女娃身高，就算她踮起脚尖够着矮树枝，枝上却早己没有花朵。又低头周围转了几圈也不着适合踮脚大石。

        腊梅树下徒劳无功跳了几次以后，凤翎性子里倔强劲开始冒头，还不信了，自己能给几株腊梅难倒！

        脚上木屐是甘氏，这是甘氏唯一一双。凤翎怕会弄坏，脱下来并排放树下，双手拢到嘴边，哈口气，再作势搓搓手，抓着近树身就要往上攀。

        架式似乎是对，结果却是想着容易做着难。

        前世时候，爬树就不是她强项。毕竟上头有三个哥哥，爬树折枝事儿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做，就算她有时兴起要上树，也是上有人拉下有人推，费不了她多大力气。

        这时又穿得笨重，爬树还真不是她想那般简单。

        凤翎数次手脚并用往上攀，又数次狼狈跌下树来，大冷天气，倒折腾出一身汗来。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不服气，后退几步，重审视周围这些腊梅树。

        几株腊梅花树下转了几圈，终于找到合适攀爬腊梅花树：斜伸旁枝较为粗壮结实，可以搭手，树身也略略有所倾斜，相较其它，方便踩踏。

        这棵花树上一番努力之后，凤翎终于如愿登上树身。

        她长长呼了口气，伸手抹了把额头汗，放眼望去，这株腊梅花树正对着外公屋子门口。凤翎又往上攀高了一些，一边还用脚摇摇树干试试，找了根结实树干站着。

        腊梅树虽然并不算高大，不过承载一个小女孩还是没有多大问题。

        一番寻找试探之后，凤翎终于扶着树干，小心站直身子，这样她能看到屋顶。可就算是这样居高临下，外公屋子与普通农户草屋并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她印象中模样。

        让她有些些失望。

        好吧，先摘腊梅再说。凤翎转回目光，开始小心扶着树干，伸手去够近处腊梅花，再小心翼翼把它们折下来，放进跨臂间篮子里。

        可近处花枝上腊梅己被前日大雨打落大半，凤翎费了好大劲儿，也不过只摘下几枝合意。反倒是花树枝头腊梅，晶莹剔透摇摇曳曳别提多可爱了。

        凤翎将臂间竹篮取下，挂身边稍远些树枝上，一手紧握身前树干，抬起右脚小心翼翼往前挪了一小步，花枝晃了几晃，让她好一阵紧张，许久都不敢动弹。

        不过后总算稳住。

        凤翎长呼口气，半伏树干上，量伸直手臂去够枝头腊梅，可腊梅枝原有些韧性，单手折下来己非易事，再加上这么别扭姿势，饶是她手臂发酸，弄得一头汗，仍是没有折下来。

        她只好将身体再往前挪了挪，终于将那枝腊梅折到手中。胜利笑容还未完全她唇边绽开，只听得一声脆响。

        “啪！”

        凤翎下意识循着声音往断处看了一眼，树枝折断形状就像是画中怪物獠牙，冲她张着血盆大口，一口要将她吞落下肚似。

        来不及等她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己经猛地往下坠落。

        完了！凤翎心里一声惊呼，除了紧紧闭上双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好树不算高，应该不至于摔死吧？

        这是凤翎脑中唯一闪过念头。

        身旁忽一阵风，似有人闪身掠过。

        好像……不痛？还暖暖，软软。

        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想一样摔落地上，而是落是一个宽大厚实怀中，凤翎松了口气，睁眼去看接着自己人。

        他脸与她贴得很近，微拧着眉打量她，又凤翎睁眼瞬间舒展了眉脚。

        这是一张轮廓分明，极为英俊脸，尤其是那双略显狭长眼睛，清澈明亮，上扬眼角带着温柔笑意。

        看到这张熟悉脸，凤翎心就像是被春日里和煦春风拂过，所有害怕倾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翎冲他吐吐舌尖，不好意思笑，“冯先生。”

        “恩。”冯先生轻轻应了一声，薄唇勾出一个浅浅弧度，眼里笑意却愈发浓厚。他弓身将她轻轻放地上，自己则后退一小步。

        “凤丫什么时候也这么顽皮？腊梅枝干脆弱，不适合攀爬，下次可记着了，摔着可不好。”冯先生声音和凤翎前世记忆中一样，又轻又缓，就算是这时对着顽皮孩童打趣，都像是与人交心论谈。听起来都十分舒服。

        冯先生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极为平稳声线中略带着些沙哑，温润如暖阳。听到这样声音，再烦燥心都能不知不觉中跟着平静。

        凤翎没有回答，抬眸看向冯先生。

        D*^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