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无处不在

薄南风硬件条件确好没话说，看一眼就觉赏心悦目，她也陶醉，就像看人间仙境，神仙洞府那般，林乐这种心思她没动过。她讨厌和当事人牵扯太多，否则她人际关系会变得十分复杂。

        林乐晚上没回去，非跟她挤一张床上睡。

        江南太久时间都晚睡，不知不觉竟养成了习惯，十点半上床还觉得早，林乐抱着她本子看网页，她一伸手合上本子。

        “别看了，聊聊天。”

        聊什么？越是嫁不出女人越不能厮混一起，嫁出去可能性只会加渺小。

        “说点儿开心事，别再让我添堵。”林乐上床之前先打预防针。

        她想多了，江南怎么看都比林乐遇人处事要淡定，悲观谈不上，充其量是看不好自己，不会危及到他人，滥伤无辜。聊些家常罢了，很长时间没挤一个床上说知心话了。

        林乐忽然想起几天前一宗事，这回可算逮到人了，非问明白不可。

        “哎，江南，上次听孙青说当年那个纪梦溪中院当法官，真假？”她是不太信，当时和孙青电话里匆匆一句就收了线，孙青没讲清楚，以为她胡扯，就没当成事再细问。

        江南不想说，又知道拖不过。宋林爱和孙青知道了，林乐早晚也会知道。

        有些认命道：“是中院当法官。”只觉没什么好说。

        她话语简洁，林乐等不来下文，扭过头很正式问她：“你怎么想？对他还有感觉么？”

        江南躺到床上，把面膜铺展到脸上，有些口是心非说。

        “早没什么感觉了。”

        林乐挨着她躺下，才不信她鬼话。

        “骗谁呢，纪梦溪不是你初恋么，那时候爱那么深，怎么能说忘就忘了。江南，你跟我说句真话，这么多年你都不谈恋爱，是因为纪梦溪吧？”这样一说，她还真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男人。

        雪白面膜盖脸上看不到表情，掩去江南一脸神伤。人心不是石头做，想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长到这个年纪爱过，就纪梦溪一个人，若说恨过，也就他一个。爱恨交加，是这个世界上无法言喻一种情怀，她再装得若无其事，却不得不说纪梦溪站到面前时候总得她另眼相看。顾及事情多，感想也多，便不能不说她仍旧乎。否则狼狈相亲经历被他撞个正着，也不用苦苦郁闷。她这样口是心非，只能说人喜欢自欺欺人。但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呢？当年是纪梦溪不要她，而如今他回来也不是为了再找回她。就算真如此，她也不见得就会乖乖跟他死灰复燃。

        当年江南感情受创，就差生不如死，这一点几个小姐妹都看眼里。而后江南再没谈过恋爱，几个人便怀疑她受了情伤。可江南不承认，她借口多多，而她工作也是真忙。抽不出时间谈恋爱，也说得着。

        林乐等了半晌，没听到她回答，以为睡着了。扯掉她脸上面膜，发现她一双眼睛清亮，盯着天花板却暗然无光。林乐将面膜揉成个团扔出去，就想听江南一句真心话。

        “你到底怎么想啊？这些年空窗和纪梦溪有关系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江南以前相信这个世界上美好是爱情，美伦美幻，这种感觉是纪梦溪给她，她实实幸福过。不想滚滚红尘，镜花水月，这样悲惨结果也是纪梦溪造就。她江南难得对一个人动心，却落得个被人舍弃下场，真是成也纪梦溪，败也纪梦溪。那之后她对自己感想颇多，又一直无话可说。不想再恋爱了，觉得是没那份心思。至于这个症结到底是纪梦溪造成，还是她自己想不开，这些年了，江南也没能想明白。

        翻了个身感叹：“真不知道，我没必要骗你。”

        江南有个坦诚劲，林乐倒是信她。

        撑起手肘又问：“既然又见面了，他怎么说？”

        “他没怎么说，事实上我们没见过几次面，而次次都忙，根本没有时间说工作以外事情。”

        林乐看着这样江南一阵心疼，拍拍她脑袋：“顺其自然吧，能幸福就好。”

        是啊，这世上太多事强求不得了，江南虽没说看破红尘，但心态绝对比以前淡然自若许多。

        伤心事零零碎碎逆流成河，往昔扑上面，不是江南愿意想起。疲惫又无奈闭上眼：“嗯，时间不早了，睡吧。”

        林乐还有些不死心，关了灯拱啊拱还是凑到她身边来，乐呵呵问她：“哎，那个薄南风，你真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江南奈何：“林小姐，他才将将二十四岁，我们上大学时候他还念初中呢，你能现实一点儿么，别摧残祖国娇嫩小草了。”

        林乐吃惊：“才二十四岁。”是有些小了，花样年华男人确不太适合她这种急切找个人嫁了老女人。恨时光飞速，到了这个年纪连个消遣恋爱都不能谈了。

        迷迷糊糊才睡下，电话唱了起来。

        《相见恨晚》前奏，一听就是江南，林乐翻了个身没动弹。江南伸出手摸索，放到耳际声音都是模糊：“你好。”

        彼端倒很清醒，声音懒洋洋。

        “去过医院了？”

        她几乎下意识答：“没有。”

        他彻底恨铁不成钢不起：“我就知道你没去，什么女人呀，那么不听话又死心眼。明天我陪你去。”

        话到这里江南才有一丝清醒，记不得之前同她讲话人声音什么样了。问他：“请问，你是？”眯起眼睛看屏幕，蓝光闪闪之下那个“南风”屏幕上循环滚动。

        她了然，薄南风却已经燥动了。哇哇叫：“哎，江律师，没你这样女人，你这叫没良心。”

        什么良心不良心，江南现困得想死，没时间跟一个半大不小孩子周旋。

        “我睡觉，明天事明天再说。晚安！”说完就挂断了。

        薄南风握着电话失笑，这个女人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么。

        难得家休息，自然没有起床道理。

        林乐早上爬起来就走了，临走前搜刮了她家冰箱里两包面包。

        江南就怕有人打扰睡眠，昨晚接过薄南风电话之后就关机了。家里没有座机，只要没人找上门来，睡死都不会有人理会。

        不想半晌午时候门铃响起来，江南杀人心思都有了，蓬头垢面开了门。当即傻眼，惊怔嘴巴合不拢，半晌，讷讷：“薄南风？”竟像无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