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一〇二、《天涯·明月·刀》——明月心21

傅红雪的心神被萧四无吸引着。燕南飞也在专心致志地盯着公孙屠。他们都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杨无忌这边。所以,直到杨无忌出手伤了明月心，他们才反应过来。

        傅红雪看到明月心受伤,摇摇欲坠。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扶着她,给点穴止血。他对这个神韵俏似翠浓的女子很有好感。他不知道他对明月心是什么感觉，但他不想她受伤。他，应该是关心她的。

        燕南飞也很关心明月心。虽然明月心私下里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还总是阴阳怪气的。但美女总是有些特权的。而且,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他对她也有些特别的感情。只是，他还挟持着公孙屠。没有余力去扶明月心。

        至于明月心，她正闭着眼睛。这时候，她竟然有些心不在焉,仿佛胸口的那道剑伤不存在，好像受伤的不是她一样。她甚至感觉不到伤口有多痛。因为再痛也不及心痛。她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让人来伤她。她几乎可以肯定，杨无忌一定是得了公子羽的吩咐才会出手伤她的。而这一切，她一点都不知道。

        一滴泪珠划过她的脸颊，滑到她的嘴角。腥咸而苦涩，这就是眼泪的味道吗？她苦涩地想。她还是第一次品尝。

        她知道这又是一场戏，同时也可能是一次考验。只有事先不知情才更显得逼真。她明白，她也理解。可她真的接受不了啊！

        她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为了他，为了他的的愿望，她可以付出一切。可为什么她现在会如此痛彻心扉？她不恨他，但实在做不到无怨无悔。

        只是现在，她已没力气计较为什么了。她现在只想睡一觉，然后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而藏在暗处的公子羽则在暗骂“废物”，也不知道骂的是谁。也许是杨无忌，又或许是明月心，也有可能是燕南飞。

        没错，这就是他下的令。他是要考察一下傅红雪和燕南飞的守护能力。杨无忌出手之际，燕南飞正在挟持公孙屠，傅红雪则是全身心地防备萧四无，正是他们□乏术，左右为难的时候。而这个时候最能考验他们的能力。为了更好地验证效果，他给杨无忌下的命令是杀明月心。（杨无忌并不认识明月心，不知道她是主母。）

        他本来指望他们这个时候可以保护明月心。他们是他选定的继承人选，以后要守护他的财产，他的一切。而明月心是他的女人，是他的隗宝，也将是他们要守护的东西之一。

        如果系统君知道公子羽心中所想，只怕要笑掉大牙了。公子羽的这种心态实在是很奇特。他想继任的“公子羽”能够守护他的一切，想要帮明月心找一个在他隐退的时候能保护她的人。这样看来，他像个好男人。可他从来没有想到，首先伤害明月心的人就是他。

        他自以为对明月心好，给她安排好一切。可他心里面明月心究竟排在什么地位呢？恐怕不算高吧！至少在公子羽眼里，他的名声，他的财富，甚至继任者的地位都要比明月心要高。他做这些的时候，从来就不考虑明月心是什么感受。要知道明月心可是他的妻子。又或许在他心里真的是“女人如衣服”吧！

        明月心一直对他的命令不折不扣地无条件执行。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次也不例外。

        可惜，公子羽没有想过，明月心之所以那样，是因为她的对他的一片真心。而他现在却肆意践踏这片真心。

        如果他事先告诉明月心，以系统君对她的了解，别说现在就捅一个窟窿，就是马上要了她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是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这回事。现在的明月心为此而大受打击，她现在的意识越来越微弱。渐渐地好像要睡过去一样。林岚着急地一直呼喊她的名字。系统君权衡了一下，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先保住她的命，这账可以以后再算。（去，你可以再无耻一点吗？）

        只是他们一心要救她。奈何明月心自己却不愿意醒来。她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恰恰相反，她是一个内心非常刚强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打击到她。

        唯独公子羽。

        他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她分明感到杨无忌使出了全力。

        这是要杀了她啊！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系统君只好把明月心的意识先封锁起来，陷入沉睡，慢慢修养。修养期间也只好让林岚代替她了。好在林岚对明月心足够了解。

        至于林岚，她不知道在心里把公子羽骂了多少遍了。她就知道公子羽这个混蛋是个渣男。明月心是多好的妹子啊！明月心对他真心一片，对他死心塌地的。他居然这样回报她。她心里的小人已经扎了公子羽千百次了。

        傅红雪看着明月心苍白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抽痛，继而不可遏制的怒意涌上心头。他冷冷地看着杨无忌，他紧握着那把漆黑的刀，随时准备拔刀。

        燕南飞也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杨无忌，手中的剑都不由自主地抖动着。削铁如泥的宝剑顿时划破公孙屠脖颈上的皮肤，却不知有没有流出血来。因为蔷薇剑也是血红色的。

        杨无忌皱皱眉头，对燕南飞说道：“你最好小心些，莫要伤了他。他若死了，卓玉贞也要死。”

        燕南飞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愤怒地说道：“杨无忌，你是身负重名的剑客，这里是你的道观，你竟在这里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暗算一个女人，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杨无忌淡淡地说道：“我是杨无忌，我要杀她！”

        燕南飞顿时气得大笑起来：“若要杀人，百无禁忌。好一个杨无忌，我燕南飞今天算是见识了。”

        杨无忌对他饱含讽刺的话视而不见，反而转头看着倒在傅红雪怀里的明月心。

        傅红雪调整了一下动作，把明月心护在怀里。眼神炯炯地盯着杨无忌，冷冷地说道：“你还要动手？”

        杨无忌还是淡淡地点点头，说道：“此刻我若不杀她，良机错失，以后只怕就永无第二次机会了。”

        傅红雪冷冷地说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有机会吗？”

        说着，也不理会杨无忌，带着明月心缓步退去。

        杨无忌一怒，几乎要拔剑出手了，却又生生地忍住了。他没把握接住傅红雪的刀。就算是燕南飞的剑，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接住。他们二人现在还因为卓玉贞有所顾忌。但如果明月心一死，搞不好他们就会抛开这层顾虑，直接对他出手了。

        最后，他只能看着傅红雪走出去。

        燕南飞见此，也开始后退。和他一起的还有被他的剑架着脖子的公孙屠。

        他们退到道观外面。果然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

        杨无忌看到这些也没有惊讶，淡淡地说道：“马车已套好，卓玉贞已在车上等着，祝你们一路顺风。”

        说完，他竟直接向道观里面走去。

        燕南飞忍不住说道：“你就不怕我们在车上杀了公孙屠？”

        杨无忌停住脚步，转身看了公孙屠一眼，对着燕南飞说道：“公孙屠的死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要杀便杀了吧！”

        燕南飞嘲讽道：“还真是无情啊！”

        杨无忌仿佛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一般，反而还与有荣焉：“过奖，过奖。”

        燕南飞几乎咬碎了银牙，他不是没见过无耻的人。可像杨无忌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他还不知道可以这么无耻。

        最终，他还是没有拔剑。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们上了马车。车厢很宽敞。一个身怀六甲的少妇，正坐在角落里低头垂泪。

        傅红雪抱着明月心上车，把她安放在坐垫上，背倚着车壁。想了想，又伸出手揽着明月心的肩膀，让她的身体靠着他。

        而燕南飞的蔷薇剑始终没有离开公孙屠的喉咙。

        燕南飞狠狠地看着公孙屠，恨声道：“我本想杀了你！”

        对他的威胁，公孙屠却一点都不在意，淡淡地说道：“你不会杀我。因为你是一诺千金的燕南飞。”

        他特地在一诺千金上加重语气，听起来却是说不出的讽刺。仿佛笃定燕南飞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杀了他。

        燕南飞狠狠地朝着他的小肚子踹了一脚。

        公孙屠的身子立刻虾米般弯下，眼泪，鼻涕，冷汗，一起流了出来。不过，他也趁机缩着身体，滚下了马车。

        燕南飞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转身面对着前面的车夫，道：“打马前行，片刻也不许停留。你若想玩花样时，最好莫忘记我的剑就在你背后。”

        车夫应诺。

        马车在路上颠簸前行。

        傅红雪突然说道：“我应该杀了萧四无的。”

        燕南飞说道：“可你没杀？”

        傅红雪看了看怀里的明月心，说道：“因为我有顾忌。”

        燕南飞也看了看明月心，又瞅了瞅还在哭泣的孕妇，叹息道：“我们都有顾忌。所以我们都慢了。而只要杨无忌才能百无禁忌。所以他才能杀人。”

        傅红雪慢慢地点了点头，道：“若要杀人，百无禁忌，良机错失，永不再来。”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似已经过仔细咀嚼。

        燕南飞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道：“我杀公孙屠的机会只怕也已不多了。”

        傅红雪道：“幸好明月心还没有死，卓姑娘也安全无恙。”

        这时，一直在角落里抽泣的卓玉贞，突然抬头问道：“你就是傅红雪？”

        傅红雪等人也终于看清楚她的面容。

        她无疑是个美丽的女人。她的美丽属于清秀柔弱那一类型，最是容易让人怜悯同情。何况她现在梨花带雨，苍白着一张小脸，更让人忍不住要好好呵护她。

        卓玉贞又说道：“我没有见过你，却也听秋大哥说起过你。你一定是傅红雪！”她的眼睛看着傅红雪的拿刀的那只手。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这几乎就是傅红雪的标志。

        傅红雪也看了看他的刀，默默点头。

        卓玉贞突然变得高兴了，她有些欣喜地说道：“真的是你？秋大哥常常说起你。他说你是他惟一可以信任的朋友，他还说……”

        傅红雪道：“说什么？”

        卓玉贞黯然道：“他再三关照我，万一我在他无法照顾我时出了什么事，就要我去找你，所以他将你的容貌说得很仔细。”

        她又低下头，垂泪道：“想不到的是，现在我还好好活着，他却已……”

        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索性伏在座位上，放声痛哭起来。

        燕南飞安慰道：“卓姑娘，别伤心。逝者已逝，秋庄主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活着。何况，还有你们的孩子。”

        说着，他又看向傅红雪道：“马车已经走了三十里了。终于安全了。”

        “安全？”傅红雪说道，“恐怕还为时尚早。”

        燕南飞疑惑道：“我有留意，他们并没有追来。前方也并没有埋伏的痕迹。”

        傅红雪看着车厢的门帘，门帘外面，车夫正在赶车。

        傅红雪忽然说道：“你不觉得这个车夫很眼熟吗？”

        “眼熟？”燕南飞皱着眉头想了想，很多画面闪过。突然，他心中一惊，“他不是送我们到孔雀山庄的那个人吗？”

        那个时候他正闭眼躺着（装受伤），没有太留意。只在最后看见他离去的背影。

        不过，燕南飞马上又松了口气，道：“他当时就忌惮你不敢出手，现在又怎么会出手。我们还是安全的。我们对秋庄主终于有了交待了。”

        “没有交待！”傅红雪冷冷地说道。

        “什么？”燕南飞惊道，“怎么会没有交待？”

        傅红雪冷冷地看着卓玉贞，说道：“你觉得她真的是卓玉贞？”

        燕南飞反问道：“难道不是？”

        傅红雪冷冷地说道：“当然不是。她绝不会是卓玉贞，绝不是。”

        她不是卓玉贞，那么谁是？而真的卓玉贞又在哪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天涯明月刀的时候，对明月心倒没有特别大的恶感。她跟古龙笔下的那些蛇蝎美女一样，心狠手辣，做过很多坏事，也杀过很多人。可她有一点却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对公子羽的心。不管公子羽做什么，她都不遗余力的支持。包括让她依附其他“公子羽”。而公子羽却让我觉得有些不明白，也对他感到不爽。结局的描述中可以看出，他也是爱明月心（卓夫人）的。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推出去。他心里是不是真的想着“女人如衣服”。这样的人我一向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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