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chapter17

        “所以我们今天就这样睡在这儿？晚上不会被狼吃掉吧？”两个人酒足饭饱躺在防潮垫上，身上被小天狼星施加了一个似乎是叫保温咒的东西，确实不觉得冷，但佐伊还是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睡的话也太奇怪了。

        “当然不会睡这儿，为什么会这么想？”小天狼星正在努力呼吸自由的空气，但似乎总跟记忆中的相差甚远。

        “大概是因为你说你之前常来，所以让我觉得你们会有不少露营的经验。”夜晚的树林神秘又寂静，佐伊以为他们会听到些动物的叫声，甚至是狼嚎，但事实上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不，我们，没什么时间。”小天狼星伸手拿走纸盒里最后一根饼干叼在嘴里，“能抽出时间来几次就不错了，而且夜晚总是有更多事要处理。听起来你似乎期待在这里过夜？我倒是可以保证安全，但……你有看着星星睡觉的爱好？”小天狼星莫名想起霍格沃茨的礼堂，哈利在那儿睡过一夜，因为自己的袭击，不知道那晚他看着星空是什么感受，他们似乎从未讨论过这些，在他们重逢之后他们都急于给予对方积攒了十几年的情感，哈利更是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小天狼星现在才意识到，他们还有很多事可聊。

        “我并没有期待。”佐伊伸手摸到纸盒，手指在里面扫荡了一圈，只粘了一点饼干屑，“我甚至都不认识这些星星。”

        “我倒是认识一些，看那个，最亮的那个。”饼干变得疲软从嘴边掉下来，小天狼星伸手接住丢进嘴里。

        “我没想到你对天文学会感兴趣。”佐伊眨眨眼，“那是什么？”

        “天狼星。”小天狼星有些骄傲地说。

        “天狼星？”佐伊转头看向他，小天狼星点点头，“我又不会骗你。”

        “我只是确认一下。”佐伊把视线重新投向天空，“毕竟我是真的不认识，所以你是只认识天狼星还是？”

        “认识不少星系，曾经，现在还能记得住的不多。”小天狼星很想在现在展现一下他的博学，但很显然，他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曾经那些没认真上过的天文课在脑子里飘荡，卢平一个人完成他们四个人的天文课作业，小天狼星一直都佩服他这一点，能完成四份基本正确又各不相同的星象图，从来没被教授发现过。

        他们三个在做什么？他和詹姆在为某个角落的地图争论不休，彼得在给他们已经确定的部分勾线，时不时神情紧张地拉住他或者是詹姆的衣袖，大多数时候是詹姆的，因为他会不耐烦地甩开，然后用细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提醒他们小声一点。

        彼得，那个顶着一头卷毛的低矮的男孩的身影在小天狼星心里被炸成一团血雾，大多数他的校园记忆都伴随着詹姆，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背叛了所有人的老鼠就占据了微不可见的戏份，相反的，小天狼星的记忆里总有他，几乎和卢平一样重要，虽然没那么显眼，但又出现在每个角落。

        这该死的……

        “睡着了吗？”佐伊撑起身子来看他，声音沿着回忆间的缝隙钻进小天狼星脑子里，他回过神，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居然浑身都是汗，“没有，只是在发呆。”

        “我问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星系。”佐伊重新躺下，“小时候断断续续听过一下神话故事，这个变成大熊啦，那个变成小熊啦。”她举起胳膊指向天空，“他们从哪里看出像什么的？”

        “如果我说他们的命名都是牵强附会，你会不会觉得我在不懂装懂？”小天狼星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他其实没有认真地观察过几次星座，认得最清楚的就是天狼星，卢平在考试前给他们补课，小天狼星笃定地认为另外一颗更亮的星星是天狼星，因为天空中天狼星一定是最亮的。

        “我刚刚说过了。”小级长有些无奈，“天狼星是最亮的恒星，但空中最亮的星是金星，因为理地球足够近，通常在日落和黎明前后出现，你又在想什么？”

        “我还是觉得天狼星应该是最亮的。”小天狼星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詹姆在一旁用手捂住他的嘴，“你猜怎么着？就像你不是学校里最帅的人一样，在天上也不是最亮的。”

        小天狼星用犬牙威胁地顶住詹姆的手指，詹姆大呼小叫地把手松开，就像已经被咬了一样，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大概会觉得英雄所见略同。”佐伊的声音再次打破他为自己制造的幻境，他的眼神重新聚焦，看到佐伊把手收回脑后，“他们很多人会在流星雨的季节住在山上，我一直都不太明白这里面的乐趣，总不会真的有人相信对着流星许愿就会实现愿望吧？”

        “或许只是因为它足够美，足够壮观。”小天狼星试图用眼睛描绘当时记下的那些要点，卢平教给他们的诀窍，还有詹姆天马行空又恰如其分的比喻。

        “但转瞬即逝。”

        “所以更刻骨铭心。”

        “可能是因为我觉得只有抓在自己手里才算真的美好。”

        “但有的时候你得到他们时，并不知道他们会转瞬即逝，你以为自己抓在手里了，能抓很久很久，抓一辈子。”但其实他们都会离我而去，小天狼星想。

        佐伊许久没有回答，“或许是吧，但流星不属于这个范畴。”

        夜晚的风变得更大，似乎穿过了小天狼星强大的魔法，佐伊紧了紧外套，被转头想说些什么的小天狼星看到，“冬天还是太冷了。”

        “有一点。”佐伊正盯着那颗天狼星看，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那颗星星真的太亮，太吸引人，她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

        “我们回去吧。”小天狼星坐起来，“现在回去应该不会超过十二点，甚至都不影响你早起晨跑。”

        “你似乎总是对晨跑这件事念念不忘，要一起吗？”佐伊直接站起来，对着星空伸懒腰。

        “不，我只是好奇，和一点点……”他想给震惊换一个词，佐伊接上他的话，“奇怪？约过之后过夜都是少数，你不会不知道吧？”

        “但你睡下得很自然，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习惯呢？”

        “我只是比较珍惜睡眠时间，而且事实证明你足够安静不会打扰我的睡眠质量，更何况。”她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应该是你发挥绅士风度离开吧？还是你根本就没这个经验？”她弯下腰用手指勾上小天狼星的衣领，小天狼星抓着她的手站起来，“我有没有经验你应该最清楚。”

        “我们说的不是同一种经验。”佐伊用指尖蹭他的手心，“去哪？我提前声明，我家很乱。”

        “你总不会愿意去我家。”小天狼星把她的手掌翻过来，佐伊蜷缩的指头微微张开，小天狼星低头含住她的指尖。

        “首先不会在这里。”佐伊毫不费力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其实你家也不错，算是一种冒险。”

        “你确定？”

        “有些让人不太舒服的东西也会上瘾，比如咖啡。”

        小天狼星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走向还没收起的矮桌，“比如麻烦。”

        “一般来说，前一种情况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后一种情况出现在小说和影视作品。”佐伊并不认同他的观点，走到他身旁把他们喝干的酒瓶抓起来，“没人真的喜欢无止境的麻烦还为此上瘾，仔细点，别留下垃圾。”

        大概是喝了一点的缘故，佐伊在回程的路上表现得更加亢奋，也或者是因为小天狼星对她解释了巫师也需要氧气，但他们其实并不会上升到窒息的高度，而且小天狼星增加了屏障，“不然你根本没办法想象风到底会有多大。”

        “我记得你最开始跟我解释魔法的时候说，只是会方便一些。”佐伊抱上小天狼星的腰的时候这样说道，小天狼星的腹部下意识收紧了一瞬，“不然我要告诉你还可以用来杀人吗？”

        “嗯……”佐伊认真思考起来，“用魔法杀人会留下痕迹吗？”

        “你说什么？”小天狼星刚准备发动车子，惊讶地回过头看她，被头盔阻碍了视线，“如果你只是好奇，我只能说，会留下让你们看不到的痕迹，但并不表示无迹可寻。”他转回头，看着悬崖的方向，“你最好只是好奇。”

        “我只是好奇。”佐伊松开一只手拍拍他的肩，“出发吧，我的承受能力还能接受你在空中转体七百二。”

        “别挑战我。”发动机开始轰鸣，小天狼星在车子飞出的瞬间说，“我能给你更意想不到的。”

        各个方面都意想不到的。

        佐伊睡着得很快，小天狼星从卫生间出来她甚至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小天狼星坐在床边看着墙上的海报，“似乎有人还嫌弃床有些硬。”回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后面！小天狼星！”漆黑的空间里响起存在于他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小天狼星猛地回过头，一道红色的光朝他飞过来，然后又被一道白光打偏到旁边的地上，碎石溅在小天狼星腿上，激起真实的痛感，小天狼星有些呆滞地看着冲他跑来的人，“叉子……”

        “别发呆，邓布利多说今晚要开会，再不解决掉这些我们要迟到了。”詹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小天狼星笑得大声，“你上学时可从来没在意过迟到。”

        他对上詹姆觉得莫名其妙的脸，收起不该在此时出现的笑容，严阵以待起来，“给我三分钟，保证出现在……等等，我们今天在哪开会来着？”

        “你又忘记了。”詹姆有些无奈地回头看他，“莉莉说的对，你不能总是这样，我们最近一直都在。”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道绿光闪电般击中了他然后隐没在他的身体里，小天狼星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轰然倒下的詹姆的身体，“不！叉子！不要！詹姆，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

        大概是梅林听到他的祷告，他再次陷入黑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别怎么样？大脚板，你在说什么？”声音和香气一起唤醒他的身体，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詹姆歪着脑袋凑在他脸前一脸关切地看着他，“求我什么？突然发现我真的是你的父亲了？”

        “呸，这世界上只有一件事发生的时候我才会求你，就是你不让我给哈利当教父。”他还没缓过神来，但还是下意识地反驳。

        “那你求他也没用，可以考虑先来贿赂我，我帮你搞定他。”莉莉的声音一点点靠近，小天狼星僵硬地转头，红发女巫穿着居家的裙装端着一份午餐走过来，碧绿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你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吧，莉莉？”小天狼星换上讨好的笑，“我已经是哈利的教父了，你们不能不经过小叉子的同意就换掉我。”

        “那不一定，其实我更倾向于莱姆斯。”莉莉满意地看到小天狼星倒吸气的样子，“你快吃饭吧，顺便给詹姆讲讲最近发生了什么，他快憋疯了。”她转身朝楼上走去，“我去看看哈利，他的两位父亲又把他一个人丢在楼上了。”

        “抱歉莉莉。”小天狼星歪着身子朝她的方向喊去，顺便对着詹姆做了一个鬼脸，“听说有人要憋疯了？看来现在情况有变，你得先来求我了。”

        “梅林的鼻涕虫啊大脚板，我求你了，你行行好。”詹姆一边掐着嗓子说，一边做出想要呕吐的动作，“这样可以吗？”

        “我考虑一下。”小天狼星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叉子，詹姆把他的午餐推到他的面前，“行了，别卖关子了，赶快吃饭，邓布利多他们还好吗？”

        “好得很，没人能比那个老头更好了。”小天狼星把叉子砸进面包干里，飞出的面包干突然让他想到那些石块，小腿开始隐隐作痛，连着头晕起来，“詹姆，你的脑袋在转。”

        “才没有，你是在开玩笑还是太累了，吃完饭上楼睡一会儿吧。”

        “好的。”他这样回答，睡眠，他需要睡眠，睡醒之后他可以去陪哈利玩一会儿，他这样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头枕在詹姆家的枕头上，在莉莉最喜欢的茉莉花香的清洗剂的气味的包裹下陷入混沌。

        尖叫声和幼儿的哭声吵醒了他，他挣扎着爬起来，房间的地板已经歪了，他不确定是不是他脑子的问题，努力抵抗着重力打开门，还不忘把魔杖握在手里。

        一片狼藉，回忆中的画面和眼前的画面交叠在一起，他突然想吐，魔杖掉在地上，顺着破碎的地板滚到詹姆的身边，耳边传来尖厉的嗡鸣声，小天狼星按住自己的耳朵，露出一个勉强又期待的笑，“嘿叉子，帮我捡一下魔杖。”

        他理所当然地不会得到回应，身子越发沉重起来，眼前出现重影，他勉强撑着自己走到詹姆身边，终于忍不住跪地干呕起来。

        “小天狼星，小天狼星。”

        有人在叫他，他只是摇头，但那个声音还是坚持着。

        “别再叫我了！”他怒吼出声，人也随之清醒，佐伊紧皱的眉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有些尴尬，身上湿淋淋的，头也疼得厉害，但还是沙哑着嗓子说，“抱歉，我……抱歉，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想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佐伊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表，“我已经叫了你半个小时了，还浪费了一杯水。”

        “我……”小天狼星还难以从梦中的场景中抽离出来，胸口上下起伏，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听起来像是想要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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