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爪豺

“有声音！”蓬莱一下紧张起来，弓着背，像是炸毛的猫。
    他凑到这个四面漏风的，用不知道哪儿捡来的破塑料布搭建的棚屋缝隙里看了一眼，狠狠打了个哆嗦，“是鬼爪豺，我们快跑！”
      “鬼爪豺是谁？”
    “嘘，别说话！”蓬莱拉着顾弦，扒开一个柜子，后面是个冷风飕飕的洞。
    他从洞里钻出去了，拼命朝顾弦招手。
    顾弦刚出去，他便把柜子从外面拉回来。
    “哒哒哒。”有什么东西在有节奏地敲击着。
    有个阴森森的声音伴随着敲击声，像是唱歌一样从柜子那边传过来，“小蓬莱，你欠我的东西，该还给我啦，今天你可一点都不乖哦，你在哪里呢？快到叔叔怀里来，让叔叔好好疼疼你。哎呦你那个细腻嫩肉的，啧啧。”
    话刚说完，就听见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随即听见翻箱倒柜的声音。
    蓬莱扯着顾弦，头都快要埋进地里，缩着脖子往后退。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小蓬莱，你躲在什么地方呢？”敲击声有条不紊，在这种时候给人极大的压力。
    “老大，找不到他。”有人低声说话。
    “小蓬莱真是调皮啊，再搜仔细一点。”阴冷声音吩咐道。
    翻找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阴冷声音发出怪笑，“小乖乖，我的小乖乖，你躲到哪里去了我的小乖乖，哦呦不会是害怕了吧，叔叔那么疼你，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快出来啊我的小乖乖。”
    蓬莱浑身都在打哆嗦，害怕到了极点。
    顾弦感觉到他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冰冷得像是尸体，他哆哆嗦嗦地，埋着头，就像是一条贴着地，嗅着味道朝前蹒跚学步的小狗。
    他连头都不敢抬，往前面机械性的爬行着。
    他的动作非常小，连带着顾弦也小心翼翼起来。
    顾弦没看见那个鬼爪豺是谁，但凡事小心一些总没有错。
    毗蓝城的灯火照不到这里，这里黑得像是空气中充满浓郁的墨汁。
    根本看不见天上的星星，伸出手来放在眼前，你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没有灯，蓬莱也不敢点火。
    他们在垃圾堆里爬行，顾弦能闻到一阵阵的臭味，酸臭，腐臭，粪便的臭味，骚臭味，浓郁得散不开，手里碰到的东西稀奇古怪，或是坚硬，或是冰冷，或是烂成泥一样，又有一些像是硬茬的皮毛。
    他没走两步，呼吸就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他经受过呼吸法淬炼的身体能在黑暗中看见蓬莱扭过头，朝着他竖起中指，抵在嘴边，拼命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顾弦没有办法控制。
    气息逆行让他的身体几乎变成了一个满是破洞的口袋，即便是经过长时间的休息，他也难以恢复到巅峰状态。
    他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却觉得浑身一丁点力气都没有，呼吸好似风箱，“呼哧呼哧”的响。
….

    蓬莱在这种时候也顾不上害怕顾弦了，捂着他的嘴，拼命带着他往前走。
    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点黄色的火光，紧跟着，有人高呼道：“老大，这里有个洞！在那儿，他们在那儿，我看见他们了！”
    蓬莱像是受惊的羚羊，瞬间蹦了起来，拽着顾弦往前跑，顾弦哪里跑得动，才跑了两步，蓬莱就觉得他重得像是一块湿漉漉的木头。
    “快逃啊！”他跌足大叫，“不跑会死的！”
    顾弦摇了摇头，很冷静，“我跑不动了，你走吧。”
    蓬莱使劲一跺脚，二话没说，扭头就跑，跑了没两步，又骂骂咧咧跑了回来，一边害怕得抹眼泪，一边蹲下身子，“上来，快上来，我背你走，不能被他们抓到，被他们抓到你就完了！”
    顾弦一脚把他踹开，蓬莱往前扑了个狗吃屎，再看后面，火光更近了。
    他用力锤了一下地面，骂骂咧咧抱头鼠窜。
    顾弦站在原地，从地上捡起一根断掉的棍子，断裂处的木刺尖锐得像是刀。
    奇怪的是，追上来的那些人却没有对顾弦怎么样，他看见火光后面朦朦胧胧的黑影，听见一个人高呼了一声，“这里有一个！蓬莱还在前面！”
    “追！”阴冷的声音吩咐了一声。
    火光跳跃着走远了，有人举着火把在顾弦面前停下。
    顾弦抬头看，是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身形干瘦强悍，脸上刀疤密布的人，带着几个举着火把的人在顾弦面前站定。
    他的目光在顾弦手里拿着的棍子上扫过，“呵呵”笑了两声，“朋友，你不知道我是谁？拿着那根牙签给谁显摆呢？放下吧，我心大，不在乎，我手下的这些人可胆小，万一误会了什么，到时候可就让我心疼了。”
    顾弦盯着他看。
    “呵呵，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鬼爪豺，朋友怎么称呼？”
    顾弦刚想说自己的名字，话到嘴边停下下来，嘴里溜出另一个名字，“段无奕。”
    “段无奕？段家的人？”鬼爪豺惊讶地看了一眼顾弦，“不会是联邦的那个段家吧？”
    顾弦扯了扯嘴角，“是联邦的段家。”
    “是么，那可真是巧了。”鬼爪豺一拍手，亲热地挽住顾弦的手，却是控制住了那根木棍，“哥哥我也姓段，咱们两个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本家啊。”
    他就像是从顾弦手里接过衣服一样，把那根木棍拿走，随手扔掉。
    顾弦随他处置，倒不是愿意，只是他发现，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好像不是面前这个鬼爪豺的对手。
    这人的身体像是经过改造，顾弦在他手里动弹不得。
    “不过好兄弟啊，段家的名头在外面还能吓唬吓唬人，在这里可一点都不好使，我看你亲切，所以跟你说这些话，你是怎么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

    “我也不知道。”顾弦诚实回答。
    鬼爪豺大笑起来，“的确是这样，其实我也不明白我怎么到这里来的，联邦净会冤枉人。”
    身后的随从也笑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笑完了，鬼爪豺拍了拍顾弦的肩膀，“你和蓬莱认识？”
    “见过面，不熟。”
    “不熟就好，不熟就好。”鬼爪豺说：“哥哥我心善，最见不得人受苦，我看你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去，都和蓬莱混在一起了，要不你来我这里做事吧，不过得先问清楚，你有什么本事没有？”
    “我擅长操控机甲。”顾弦说。
    “机甲？”鬼爪豺嘴角扯了起来，“你觉得在这种地方，会有机甲这种东西么？”
    他摇了摇头，“除了这个呢？”
    顾弦回想自己的一生，沉默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本事啊，也没关系，想学什么，哥哥教你。”他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群人不着痕迹把顾弦控制起来。
    没多久，追出去的人又回来了，蓬莱被他们用绳子牵在身后，还在不断挣扎着。
    鬼爪豺连忙往前走了两步，捏了捏蓬莱的脸颊，用那个几乎被劈成两半的鼻子在蓬莱的脸上嗅了嗅，跟着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小手电筒，照了照蓬莱的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可看好了他，这小子可是个宝贝啊，这双眼睛最起码值十条烟，神教里面发话了，那边等不及了，小蓬莱，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我给你两块面包，两个月后，你要还不起，就给我一双眼睛，这买卖公平公正，你没什么想说的吧？”
    “鬼爪豺，我还得起，你先放开我。”蓬莱脸都吓白了。
    “没办法，小子，你运气不太好。”鬼爪豺捏了捏他的脸，“有人指名要你的眼睛，你也知道，在这个鬼地方，能发现变异的眼睛可不容易，放心吧，器官切割这种事我做多了，一点都不会疼的，别担心。”
    “走，回去吧。”他吩咐了一声。
    一群人带着顾弦和蓬莱往回走。
    蓬莱在不断挣扎，顾弦才走了两步，又开始喘气。
    鬼爪豺眉毛一挑，看了顾弦一眼，跟着取出一个仪器，扫了顾弦一下，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骂了一声，“TM的，还以为是个肥羊，全身都是病，秤不出三两好肉，卖给谁！扔了，扔了！”
    “老大，兄弟们好长时间没开荤了，带他回去呗。”身后手底下的人涎着脸凑过去。
    “你不怕他有病？”鬼爪豺骂道：“这鬼地方，生病等于死，老子没钱给你们看病，懂不懂！”
    “老大，兄弟们都知道，你看他年纪也不大，估计也不是什么大病，好长时间没开荤了，将就一下，兄弟们都要馋疯了，真吃出病来，兄弟们绝不缠着老大。”
    “这可是你们说的，行，带走吧。”
    蓬莱凑近顾弦，低声问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你有办法？”
    “你要想活，听我的。”
    顾弦点了点头。
    蓬莱高呼起来，“鬼爪豺，小爷我心里藏着一个秘密，不说出来不痛快，我现在就说出来吓死你，你敢吃他？你知道他是谁？他是神教的人，你敢动神教的人！”
    “你是神教的人？”鬼爪豺似乎不相信。
    “他身上没有编号，他根本没有编号，他是神教的人，你敢动他？我告诉你，我已经得到他的允许，我也将加入神教，你敢摘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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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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