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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儿，你怎么年年都买桃花灯啊？”第一次可以说是兴之所至，可次次都这般，那就是有故事了。

        “可能觉得买了才能心安吧。”施弋看着手里的灯盏，眸光闪动。当初若是他没那么矫情，陪小小过年，他的遗憾也能少一桩吧。

        “是因为什么人吗？”陈榭汝看着施弋手里的灯，她知道施弋心里有人，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人放在心里，他们需要好好聊聊。

        “我曾答应一个人，要送她灯，可惜我食言了。”施弋目光黯淡的看着灯，仿佛要通过它去看另一个人。

        陈榭汝不愿意见儿子这般痛苦，有心开解他：“弋儿，回府后我们好好聊聊。”

        有些事不说出来，终会成为执念。

        见施弋点点头，陈榭汝也放下心，至少愿意和她说。

        施略看了一眼母子俩，不言语，只把怀里的小儿子抱起来，意有所指道：“哎呦，咱们的礼儿也大了，爹都抱不动了。”

        “爹爹骗人，我才三岁，这么一小点，爹爹都抱不动了，那娘亲比礼儿年龄大那么多，比礼儿高那么多，爹爹怎么抱得动？爹爹，你不想抱我直说，不用找借口的。”施礼伸出小指比划了一下他有多小，又张开双臂比划陈榭汝有多大，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施略。

        他的童言童语逗得夫妻俩面面相觑，陈榭汝有些羞恼，锤了施略一下。

        “对不起，爹爹错了，礼儿原谅爹爹吧。”施略尴尬的笑了笑，赶紧求饶，这孩子总在不经意间蹦出些让人招架不住的话。

        “那我就大度些，原谅爹爹吧。”一家人这才放下满腹的心事，欢声笑语的逛灯展。

        施府。

        施弋和陈榭汝坐在书房里，气氛有些凝重。陈榭汝也不言语，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等施弋主动开口。

        “她是我六岁那年救上来的女孩，当时就她的时候，我觉得我英勇极了。把人带上岸后，才发现她衣着清爽，我的英勇无畏霎时间便烟消云散，脸上火辣辣的。娘亲说过的看了女孩的身体就得娶回来，我便不敢再看她……”忆及往昔，施弋双眸满是温柔。

        “我不敢告诉你，怕说了你会让我娶她。可能是愧疚吧，从那之后我夜夜梦到她，她老在后面追着我，让我娶她，所以那段时间我总是休息不好。可后来若是梦不到她，我会觉得不安，也许我开始不安的时候我便把她放在心上了吧。”

        “后来，上元节的时候她被人贩子给拐了，凑巧被我救下了，那时候她哭的可惨了，我第一次见到有人那么能哭，本以为她是被人贩子吓到了，后来才知道她那是怕黑。”想到这里，施弋难得笑了，自己那时候可真是吓坏了，傻了似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

        “不过那时我就下定决心，要把她娶回来，不想看她哭那么惨了。”

        施弋刚开始说的缓慢，后来便流畅许多。

        “啊？”陈榭汝傻眼，她以为她儿子对人一见钟情，没想到是自己逗他玩的话让他那么小就开窍了？

        “后来呢？”

        “她是李家村人，当我知道我要去李家村住一年时，我很开心，也很期待。如我所料般，李家村的生活是我最美好的回忆，秋收春种，她陪在我身边，与我一起劳作；她会把她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还邀我去她家过中秋节，过年也邀请我去她家守岁……可我却连再见都没来得及与她说便回了苏州，以她的脾气，怕是要恨我一辈子了。”

        “弋儿，也怪娘那时候任性，总与你说些不该说的话。可你该知道那时你们年岁小，娘说的那句话不作数的。”陈榭汝看了看施弋，见他似是早就知道般了然，想着她的儿子估计在每日的踌躇里，把人家小姑娘给放在心上了。

        “你喜欢她，又觉得愧疚，所以你才每年买一盏灯？”

        施弋点点头：“我对她食言了，她邀我过年，我没去；说要送她桃花灯，也没送；说走的时候会告诉她，也没来得及……好多答应她的事都没做到，我在她心里，可能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撇去你小时候执念，现在你告诉娘，你们多年未见，再见面，你还会喜欢那姑娘吗？”陈榭汝郑重的问。

        施弋早慧却情深，一旦认定了轻易是不会改的，陈榭汝担心儿子深情错付。

        “我原打算等她及笈了，去她家提亲。”

        施弋话一出口，陈榭汝便呆住了，她从没想过儿子居然那么早便决定了以后牵手一生的人，那时他才多大啊！

        “不过，我想的再美好，也架不住她不开窍，连她爹娘都看出来我的心思，她却只是把我当成朋友。若是早知道会有后面这些事，我一定早早的告诉她我的心意，让你和爹去她家提亲，提前把人预定下来，省得我现在患得患失。”

        “你……弋儿，娘现在要给你说的，可能会伤你的心，但我希望你认真想想。”她自然希望儿子娶个喜欢的人回来，可是弋儿回来苏州后，他们便再没有联系，她担心那人对弋儿无意。

        “娘，你说。”

        “我了解你一旦认定了便不会放手，可是弋儿，那姑娘的心思你了解吗？她对你或许无意，或许只是拿你当玩伴，更甚者她已经把你当过客忘掉了……这些年你也不少送信回去，可你有收到哪怕一封回信吗？弋儿，我不希望你一直陷在回忆里，你要走出来，那么大胆的去追求，要么另觅良缘。”

        “弋儿，不要把自己困在过去。”陈榭汝拍拍施弋的肩膀，留下施弋一人离开了。

        “弋儿怎么回事？”施略早就坐在寝室等着陈榭汝回来。

        “唉，被情困住了呗。你说说，他怎么就开窍那么早呢？他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惦记人家小姑娘了！”陈榭汝不知道该骄傲还是该自豪，“偏偏他满腔心意，做了那么多，正主却不知道他心意。回来后伤春悲秋，惶恐不安，生怕人忘了他！不过我估摸着那小姑娘早就把他忘了，不然怎么寄回去那么多信，一封都没收到呢？”陈榭汝气呼呼的来回踱步，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儿子呢！

        “算了，别生气了，这事好办，年后让他回去一趟，见上一面就死心了。”施略看着妻子发愁的样子说道。

        “就依你的，我累了，我先睡了。”陈榭汝身心疲惫，孩子就是上辈子欠下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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