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城

陈思卯向沉夕坦白得十分彻底，十分详细，这或许是陈家人的特性。虽说陈思卯是认养的孙女，但陈祈源一开始便宠爱她，信任他，悉心教导她陈家族史，还有自己做的与天眼的勾当。如今陈思卯对沉夕也是如此，坦诚的让人担忧。

        沉夕吃了一惊，他以为其中原委最多不过官商勾结，不料天眼非官非民，势力却极大，陈祈源初时一时糊涂，如今又身不由己，沉夕没有想过怀疑半崂的话，现在也了解，陈家与天眼，再牵扯不得。

        “你若是个乡间村妇便好了，与我这个村夫在一起，哪管什么名利。”

        沉夕轻笑道。陈思卯听了这话，瞪起眼，扯着他的衣袖道：

        “你这是嫌弃我？！”

        她做出威胁的表情，沉夕配合着一脸惊讶，忙低呼道：

        “小人不敢！”

        说罢，他接着笑道：

        “你自然不会是村妇，可我还是个村妇，理该我配不上你才是。”

        陈思卯有些着急，快速道：

        “什么配不配的，我觉得我们在一起正合适！”

        沉夕顿了顿，想了一会儿才认真道：

        “我方才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不论别人看我们配不配，我都会赖着你了。”

        他这一番话哄得陈思卯十分开心，脸上一片盎然笑意，面若桃花，抱着沉夕的胳膊十分高兴，道：

        “你赖着我便是。我喜欢你赖着我。”

        陈思卯动作亲密，沉夕面上有些窘态，别扭道：

        “我们还未成亲，还是注意些好。”

        陈思卯扬起头，看着沉夕的脸，半笑道：

        “你方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不记得含蓄些，现在倒想起来了？”

        沉夕更加窘迫，脸上赤红一片，说不出话来。陈思卯依旧抱着他的胳膊暗自偷笑。

        童苜背上背着那柄“将军”，将军长三尺两寸一分，刀尖斜削，相对童苜现在身高显得稍长。

        他与半崂二人穿行伏安山，山上动物稀少，也免去了不少麻烦。因为少有人来，山上树木长得野性十足，丛生的灌木让人难以下足，高处的枝冠更是遮天蔽日，  待两人爬至山顶时方豁然开朗。在山中浓密树林里穿梭这么久，视线一直在昏暗之中，觉得气愤也压抑诡秘，终于在山顶能感受到一丝风和光线，只觉得畅快不少。

        半崂长舒了口气，方才他一直觉得胸闷，连话也不想说，此时终于舒服些，便忍不住抱怨：

        “这山真是邪门，在里面我就浑身不舒服，可憋死我了！”

        童苜倒未觉得有什么不适，不过还未回答，头顶上忽然传来几声鸟叫。山上出来风声树叶摩挲的声音便是一片寂静，这几声鸟叫很突兀，也异常刺耳。

        二人皆抬头去看，在距离山顶十几丈的空中盘旋着两只鸟，羽毛颜色是不寻常的紫色，十分醒目。两只鸟似是被人驯养的，虽然来回飞动却一直绕着山头，不落下也不飞走。童苜不识这鸟的品种，亦不知它们盘旋于此的缘由，便低头去看半崂。半崂见到这两只鸟脸色便是一变，低声道了句“糟了！”便立刻动身下山。

        两只鸟先后叫了两声，也跟着半崂朝山下飞去。

        接近山脚时两只鸟的高度也逐渐接近地面，半崂脚步匆忙，也顾不及童苜，待童苜下了山到空地上后便看到一只鸟落到半崂肩上，另一只则在一旁地上走动。两只模样乖巧，原来是与半崂熟络。

        半崂手上捏着张信纸，愁眉苦脸地看完，童苜望着他，眼中疑惑。

        “城中的人催我回去，我们在外面玩不了几日了。”

        半崂眼角耷拉着，嘴角也向下撇着，神情低落道。童苜不知他说的城是什么城，此时也不好答话，只能沉默着。

        站在半崂肩上的那只鸟与半崂貌状亲昵，不时用羽毛蹭着他的脸，地面上那只展了展翅，童苜忽然发现这鸟的双翅下也有一对目，他眼睛微睁，看了眼半崂，又去看那鸟，犹豫半晌，忍不住问道：

        “这鸟的品种奇特，不知，是什么种类？”

        半崂收拾了心情，听童苜询问，又不禁面露自得，道：

        “这是我们城的品种，因翅下亦有眼睛，名为目羽，又名远飞，翻阳，你没见过也不稀奇。”

        “真是稀奇的鸟种。”

        童苜轻声赞叹。

        “我肩上的这只是我驯养的，名为寻，地上的这只则是寻的朋友，暂还未有主人。不过我喂养它长大，算是它半个主人，你若有本事，可以自己去驯养一阵，若它认你为主了，以后替你送信也十分方便。”

        童苜盯着地上的目羽看了一会儿，笑笑道：

        “这等生物，我怕是驯养不来。”

        半崂一挑眉，嘴角微微上扬，玩味道：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说完，半崂便看着童苜略有些错愕的脸，恶意地大笑起来。童苜默然凝视半崂，片刻后无奈道：

        “师父。”

        半崂不怀好意地瞅了瞅童苜，一人止不住坏笑，半晌，才道：

        “目羽的确不是凡鸟，驯养亦不是易事，不过一切皆与时机相关。城中有许多人无法驯养一只目羽，城外亦有不少人能够获得目羽的青睐。看个人的造化喽！”

        半崂边说着，边摸了摸肩上的寻的脑袋，满目喜爱。

        “只有驯养才能使目羽为我所用吗？”

        童苜看着地上那只不安分的模样，出口问道。半崂略显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方笑道：

        “这也未必。你若与一只目羽熟悉了，它当你的信差也未尝不可，只是可能不及驯养之后的那么乖巧，对你的规矩也不大守的。”

        童苜歪头沉思一会儿，道：

        “那，我替师父照顾这只目羽吧。”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目羽，它仿佛有所感应，原本低头在地上寻觅小虫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望向童苜，红色的眼睛干净清澈，片刻之后它又抖了抖翅膀，在地上扇起一阵尘土。半崂咳了咳，道：

        “要看你的造化了。”

        “你方才一直说的城是你的家乡？”

        童苜忽然出口询问，半崂闻言一下苦了脸，沮丧道：

        “是。不过我们马上要回去了。”

        “我们？”

        半崂一瞪眼，道：

        “那是自然！你是我徒弟，不跟着我还想去哪儿？”

        童苜赶忙应了两声，又道：

        “能回家不是很好？”

        半崂撇了撇嘴，道：

        “城里的酒可没有外面的好喝。”

        他目光游移，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城外，半崂犹豫了会儿，对童苜吩咐道：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城买些东西。”

        “我随你一起，可以帮你拿着点。”

        半崂不屑道：

        “你背着柄大刀进城吓人吗？再者，你那点力气未必能帮到我。”

        童苜无奈，只得应下，在一旁找了棵树坐下。他在此闲来无事，半崂早先便已教他不要再练习平陆教他的功法，便抽出将军，在手中挥舞。

        半崂评价将军分量较轻，但童苜使起来却并未那么轻松。这柄刀跟随张通山征战四方，应当是杀敌无数，刀口依旧不见迟钝。刀身冰凉，童苜初摸上去竟有一丝麻木之感。他正欲进一步研究，半崂已经拎着几个圆木桶赶了过来。

        两人此时装扮皆不寻常，便无法再走城镇之中。郊外小路虽偏僻不平，但盛在少有人打扰，一路不停歇，向东行路，几天便走了大半路程。童苜向半崂询问归去的原因，半崂只是回了句“他们催我回去了”便不再多说。

        约一旬后半崂便带着童苜到了近海的一个谷地中。虽是谷地，四周的山也并不高，山上树木稀少，山体显现的是黑色，而南面的山势较其他三面较高，因此谷地应当属于南面山的阴坡。

        童苜看这个地方并无不寻常之处，私下砂石横布，也并不似有城镇的迹象，童苜奇怪，便出口询问。

        “这城的名字叫地城，你说它在哪里？”

        童苜这才恍然，叹道：

        “果然非寻常之地才能出非常之人。”

        半崂此次对童苜的吹捧倒是反应平平，望了望眼前的平地，道：

        “进城之后再出来便就不易，现在接近中秋，团圆是不可能了，你若有事要交代外面的家人，早些写好，我让寻替你跑一趟。”

        童苜苦笑，

        “我应该是没有家人了。”

        半崂看了他一眼，挑眉道：

        “无妨，我在城中有家人。你随我进城，同我们在一起也算是团圆一番了。”

        寻找地城入口并非半崂费心，两只目羽在地上嗅了嗅便确定了方位。打开入口的方式也没有精巧的花样，半崂挥拳用蛮力在地上砸了一个洞，后朝着地下大吼几声，便有缝隙从地下蔓延上来，形成一个方形土块，半崂后退几步，那土块被人从下面向上顶开，一个入口便出现。

        童苜在一旁观看，待半崂招呼他下入洞口时方回神，开门的那人见到童苜先是一愣，在半崂的催促下才让出通道。这里似是地城的一条街道，两边林立着几家店铺，与外界无二般。城中人对这里的情况似一点都不关心，各自聊天喝茶依旧。

        半崂先下了一半身，再将几只木桶搬至下方，全部弄好之后才骂了句

        “他大爷的。“


　　(https://www.biqiugexx.cc/book_41720/1742638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iugex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ugex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