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楚楚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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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凡也在那儿,看到她来,自动往后让了让。
他坐在床头,靠着枕头,从前,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看到她的人影出现,他会惊喜,会激动,会高兴!如今,他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表情。他脸色苍白,嘴唇苍白,目光空洞,仿佛苍老了十年!
才多久没见?
他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抱着孩子走近,热切的喊一声:“霍思远,我是温心!”
霍思远抬起了头,痴呆的眼神,迷茫而无助,眼底根本没有焦距。
他忘了自己,忘了温心,忘了这个世界。
“我是温心!我是温心!我是向、温、心!向——温——心——”她含泪叫喊,伏在他的耳边,他听到了,却依旧迷茫无助。
温心在他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他困惑,苦恼的纠紧眉头,她一笔一画,写到最后,她视线朦胧,心酸的缀泣着:“向、温、心!你记住了吗?”
她还拿来了便签,与笔,写了一个大大的名字。
看着字,看着她,他忽然笑了,他缓慢的,艰难的嚅动嘴唇:“温,心,谢谢……你来看我……谢……谢……”
温心含着眼泪回笑。
楚楚望着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妈咪,你哭了?”
“没哭,没哭。”温心蹲着,抱紧了孩子,将脸贴在她肩膀,呵呵的笑,“没哭,妈咪没哭。”
楚晋最后一个从门口走来,他看见霍思远那副凄凉的光景,心里倍感怆恻。
他站在他面前,霍思远看着他,迟滞的眼光,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楚晋把手伸出去,自行与他相握:“霍先生,保重!”
霍思远痴痴呆呆的望着他的手。
“霍叔叔,我是楚楚。”楚楚也把手搭上去。
他依然没甚反应。
他是好不了了。
温心叹口气,将楚楚拉开去,楚晋抱起她出去了。
这儿只有程一凡和温心,陪着那一个病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霍思远。
没多久,他觉得累了,蜷着身子,靠在枕头上静静的一动不动,大约是睡了。
温心给他盖上被子,程一凡单手放在裤袋,同情的望着床中那具睡尸,怜悯的说:“霍同学,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瞧!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啊!你若是死了,连美女都看不到了,多么可惜啊!”
霍思远闭上眼睛,在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片空白。
他没有失忆,只是忆不起昔日的人与事,忆不起眼前的景与物,忆不起!钝重的脑袋。思绪慢而迟顿,浮浮沉沉,却捕捉不到一个。
时光从他身上流过。
温心陪了他一夜,这是最后一夜。以后不会再来陪他,她有她的生活,他也有他的生活,虽然他这样生活是令人心痛的,可是,那是他的命。他得认命!老天注定,逃脱不了的命!
不过幸好楚楚还不知道,他才是她爸爸,否则孩子哭闹伤心的时候,她怎么办?
望着霍思远,她忽然就想到。
是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霍思远就预料到,他的身体会有好不了的那一天?所以,威胁楚晋帮忙弄钱的时候,顺势把女儿送出?
是因为,他早知,将会有这一天?躺在病床上渡过余生?
是因为,他早知,他不配做楚楚的爸爸?
“霍思远……”温心轻轻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能好起来,慢慢的好起来。看着楚楚长大,不!看着慕名长大!她虽然是楚楚,但在我心目中,我仍然叫她慕名。你一定也放心不下她是吧?你说过,我幸福你就会幸福,甚至会快乐的。那么,现在呢,你看你成了什么样子?你就是这样幸福的吗,你就是这样快乐的吗?如果是这样,我又何来的幸福呢?”
“你要是走了,霍氏怎么办?你想想那么大的一个公司,你就是交给我,我也没有办法替你管理,我自己还有事情,都处理不完……”
霍思远在床上动了一下,后来又继续睡了。
天明的时候,楚晋来看他,带来了早餐,也给霍思远带了一份,他醒了,爬起来看似找东西吃。
温心先喂他,楚晋却说:“你吃你的,让我来喂。”
他洗过手,打开床桌,然后扶着霍思远坐好。楚晋自己也坐在旁边,将饭盒放在桌上,拿了一柄小匙,盛起一口,慢慢的送到霍思远唇边。他抿了抿唇,吞了下去。嘴角有抹痴呆般的笑。
“来,再吃一口。”楚晋边喂,边劝,“要多吃一点,才能好得快。”他搂了搂霍思远肩膀,轻轻拍打着:“霍思远啊霍思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们说的话,难道你都听不见了吗?你就这样下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吗?我不说你可怜,可能你自己还有意识的话,也会觉得自己可怜的。”他再喂了他一口,他疑滞的目光,和空洞的表情,让楚晋深深叹道:“霍思远!你才三十多岁,男人在这个年龄段,成熟而具有优势。像你长得帅,事业又成功,走出去不知会受多少美女偷偷关注。其实那个言小英挺好的,她为了你,做了不少,还整了容,虽然没有完全整成像温心,但那三分像,也能满足你审美观了。你呀!不要太贪心,拥有一个人就够了!”
霍思远嘿嘿的笑起来,完全不知笑什么,那笑是近乎麻木的,僵硬的,机械的,苍白的肌肉运动。
温心看了那样的笑,只觉心酸。他可能连自己在笑都不知道了!
倒是楚晋开心起来,一看他笑了,直拍他的肩膀,赞美道:“好好好,笑了,笑了!温心,你看,他笑了!”
温心朝他翻了一个白眼,“那笑,比哭还难看。你不觉得么?”
楚晋看看霍思远,再看看温心,最后望着霍思远,非常认真,非常严肃的说:“你不要这样说他,温心,要学会赞美,首先就要从一个痴呆症的病人开始,学会欣赏他的优点,并不时的赞美他。要让他树立信心,才能好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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