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良久，南山抿掉唇边的泪珠，声线艰难的保持着和曾经的声调一般，但却仍发着颤，南山低下头，眼泪吧嗒落到拽着祁岁暮手臂的胳膊上：“……我刚刚不小心摔到地上了，身上好疼，你说我要不要去擦碘酒消毒啊？”

        祁岁暮牙关咬破下唇内部，血味瞬间蔓延口腔。

        他的余光一直落在南山身上，在看见南山重重摔到地上的那刻他的心揪着疼，可是……

        “随便你。”祁岁暮飞快的眨了两下眼，把呼之欲出的眼泪憋了回去，用力甩开南山的手，冷声道：“你和我说干什么？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

        眼看祁岁暮要走，南山抖着手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腕，祁岁暮想挣开，但南山哽咽的声音却让祁岁暮怎么都无法再次狠心那般。

        南山眼泪如同断线了般的珠子，怎么都停不下来：“不是，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啊？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是你觉得我胖吗？你要是觉得我胖那我这就去减……”

        祁岁暮打断了南山，转过身眉宇间尽是冷漠，饶是做了心理建设，但看见南山现在这个模样，祁岁暮只觉得自己心好疼。

        “……不是觉得你胖，不爱了你能懂吗？”祁岁暮抑制住自己略微发哽的声音，让自己保持着正常的语调：“不爱你了，明白吗？这两年和你在一起我玩腻了，分了吧。”

        ……

        南思思一直等着自己老哥回家好对答案，好不容易等到开门声，哥都还没叫出口，就被南山手肘膝盖还在流淌的鲜血与红肿的眼睛吓到。

        “……妈，妈！快出来！”

        消毒，包扎，这过程中无论南母和南思思问南山什么，南山都只是神情木木的说没事，绑好伤，南山就以困了回到房间。

        蹲在漆黑的房间角落，南山点开祁岁暮的聊天框，哪怕早已双眼哭到干涩，但在看见红色感叹号的那一刻，眼泪却再一次落下。

        南山无声的抱着手机哭泣，一分钟后，一股浓烈的反胃感让他整个人冲出房间在厕所里把今天晚上吃的烧烤吐的一干二净。

        祁岁暮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家里的茶几上摆着一堆精神药品，祁岁暮看着憔悴再一次想寻死的母亲，声音轻飘飘的。

        “分了，妈别拿死威胁我了。”

        说完，祁岁暮回到房间锁了门，坐在床上，他一张张的翻看着与南山的合照，还有南山的单人自拍，再一次红了眼。

        刚刚摔的那么严重，肯定很疼吧，南妈妈应该会照顾好他的。

        ——

        连着三天，南山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只在吃饭的时候出来，但每一次吃的饭都毫无意外的在入肚没几分钟全被吐了出来，南思思和南母担心不已，但南山怎么样都说没事，也不让她们进房间。

        第四天，南山收到同学聚会的邀请，他把消息给南母看，找南母要了两百块钱，南母立刻给南山转了四百，还叫他玩的开心。

        祁岁暮坐在南山家小区门口坐了三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可能……是为了看看南山身上的伤有没有好好处理吧。

        偷偷看一眼就好，确定没事了，他就再也不出现在南山的生活里。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第四天下午，祁岁暮总算看见南山，手和腿上都处理好了，祁岁暮不由得放了心。

        但直到见到人，祁岁暮才知道，看一眼原来就走不掉了。

        他偷偷跟着南山，看着他走到超市里，出来的时候买了一袋子的瓶瓶罐罐的水，又去找了一间民宿开了一间房，祁岁暮皱着眉，不知道南山要干什么，找了个开门南山不会看见他的死角位置站着。

        南山买了一堆各种各样的酒，他这几天感觉人都要疯了，睁眼闭眼都是祁岁暮那时的决绝，他很想借酒消愁，从小到大南都没有喝过一口酒，第一次喝酒就是白黄啤的混合，喝了一小口就辣的南山怀疑人生，干呕起来。

        “这什么怪味……”

        南山看了看三百一十一块的一桌子酒，想到祁岁暮的分手，只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什么都弄不好，竟然连酒……都不会喝。

        情绪极度消极之下，南山不知不觉中竟然把一堆酒都全喝了。

        都说越喝越醉，但南山喝完了全部的酒，他只觉得自己好清醒。

        除了走路感觉脚踩棉花，南山完全没有其他的感觉，证明自己喝醉了。

        揉了揉灼烧的胃部，南山点开祁岁暮的电话通讯录。

        也不知道这个有没有被拉黑。

        南山半闭眼睛的想着，不知不觉就点了拨打。

        意料之外，没有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这样的冰冷女声，他听到电话嘟了快五十秒自动挂机的那刻被接通。

        没有人说话。

        南山没有想到祁岁暮会接……不对他就没想过会打通。

        胃好像有点疼。

        南山摁着胃的手不由的加重几分。

        可是心脏也好痛，就好像针扎一样，显得胃部的疼痛微不足道。

        电话接通，南山应该是想哭的，他以为自己会哭，但其实没有，他甚至在想，如果祁岁暮出现在自己面前，现在这样的自己，应该是会笑的，至于笑什么……

        “晚上好啊祁岁暮。”

        电话那头没有回答。

        南山鼻尖一阵泛酸，但他的声音没有表露出来，胃部开始抽着疼，南山更加用力的摁着胃。

        “你晚上吃了吗？”

        “我晚上还没吃，你要是没吃的话要快去吃哦。”

        “你是不是后天期末考试啊，要努力别挂科了。”

        “你别说，今晚的晚霞挺好看。”

        “我窗前刚刚飞过一只麻雀了。”

        “你……”

        “……”

        南山一直没停的说了二十分钟，祁岁暮站在南山门前，听了二十分钟。

        嘴里说着说着一股子铁锈味，南山茫然的咽了口唾沫，他想吐，他胃不舒服，但他如果去吐没人说话，是不是祁岁暮就会把电话挂了，他不想。

        挂了……说不定就再也不会接通了。

        可是，真的好不舒服，胃真的好疼，好想吐，有点忍不住了。

        “……祁岁暮。”南山抿了抿唇，恶心感更加浓了，他真的不想挂掉电话。

        “我刚刚喝了点酒，现在想吐，我胃不舒服，你可不可以等我几分钟，等我吐一下，马上就回来的，别……别挂电话好不好？”

        酒？

        祁岁暮回想起那会从超市里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大袋子的南山。

        难道说那些都是……

        “开门。”

        手机里传来祁岁暮声音的那刻，南山懵了一下，直到手机里再一次传出祁岁暮的声音，同时房门被敲响，被酒精麻痹了些许大脑的南山在放空思绪了两秒后立刻开了门。

        看见门外真的站着祁南的那刻，南山才发现原来不是自己疼出幻听了。

        不行，忍不住了。

        南山扶着墙跑到洗手间，刚弯腰便吐了出来。

        南山撑着膝盖，呆呆的看着马桶里的暗红，下一秒再一次夹杂着胃部抽疼的反胃感，让南山再次吐了一大口血，同时他撑着的手臂软了下来，南山软倒在地上。

        不吐的时候南山只感觉疼，吐了血，南山不仅觉得疼，还觉得头晕，眼前事物都有些模糊。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抱起自己了，南山费力的聚焦双眸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震惊，惊慌，眼睛还红了。

        是哭了吗？别哭啊。

        南山意识消失前这样想着。

        祁岁暮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他抱起失去意识的南山，听着电话里医护人员的指导，让他靠着自己怀里避免血呛到气管里。

        ……

        手机铃声响起，南山猝然睁大双眼，嘴唇微张大口喘着气。

        拿起手机，南山看了眼来电人平缓了会梦中心情，才接起电话。

        “说。”

        电话那头上司唠叨着，南山一句话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这个荒诞的梦。

        不是吧？他居然大晚上梦到自己和祁岁暮是情侣关系并分手了？！然后自己借酒消愁给整胃出血？！

        听了十分钟的唠叨挂掉电话后，南山才反应过来外面天已经亮了。

        祁岁暮好像今天是早上五点的戏。

        艾玛！

        南山搜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飞快的洗漱完毕往片场赶。

        “卡！祁岁暮你表情不对，怎么回事？状态不好？”

        导演看着小电视眉头紧皱。

        祁岁暮额头隐隐冒出一些汗珠，不知怎么，今早起来胃就开始不适，刚刚更是抽着疼。

        “……再来一次，导演我这次不会出问题了。”祁岁暮忍着疼痛说着。

        第十场开拍。

        徐伊泽快步跑到祁岁暮面前拉住他的手，着急的去翻看，确定没有伤口后松了口气。

        “你知道吗？你吓死我了。”

        祁岁暮微微一笑，刚张嘴准备说话，身后传出轰隆一响，徐伊泽和祁岁暮同时往外面跑去。

        他们前脚刚走，刚原地站着的地方一块长着密密麻麻腿脚的巨石出现。

        巨石直直朝徐伊泽打去，祁岁暮本能的把人护住，自己用身体抗住了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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