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命运迷局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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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该从什么时候说起呢?
故事往往只要有了开头,哪怕没有结尾,也总能讲下去。
可是何琳的故事,既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只有中间的那一段,如此的跌宕起伏,如此的引人注目。
以至于,太多时候,人们忘记了那一切的开始,和那一切终将走向的结局。
就算注定,也要走向的结局。
陈琳还记得,在刚回溯回来的那段时间,她对魂术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排斥,冥冥之中就是觉得它不是这个世间该有的事物。
尽管在最初的懵懂过去后,她曾很喜欢魂术界,也很喜欢阅读。
与大多数有着家族背景的女孩一样,作为先天具备魂力优势的继承人,她在这个家族中受到了很好照顾。
父母不必说,自是唯二真心待她的人。母亲是茅山玉女宗的传人,端的是知书达礼,她带着她去买小裙子,教她读诗经楚辞,给她做最爱吃的糕点。同大多出身世家的女孩一样,她总会在睡前缠着至亲之人,让她与自己一同解惑书籍内的疑点,以便了解世界的规律和全貌。
父亲是陈家的嫡长子,生的文雅脱俗,一双像极了几何里平行四边形的丹凤眼,微上挑的眼尾,让他天生就仿佛高人一等。他为人耿直,忠诚地追随国父。他和自己一样,洒脱随性,不精通人情世故,在四一二清党后便愤然离去隐居成都,与她的母亲一同研究茅山术,成果颇丰。他喜欢让她骑在肩膀满院子乱转,也会偷偷在母亲看不到的时候给她糖吃,带她去最好的西餐厅吃牛排冰激凌,给她爬到家里的梅花树上,摘最上面那枝开得最好的梅花。这个时候,她总是会站在树下,看着因为父亲爬树而摇落的梅花雪,高兴地拍着小手,当然,母亲是断然不会来插手他们父女俩做这件事的,她的父母都是留洋的高材生,向来不是酸朽的老古董。
与其余女孩不同的是,相对于缠绵悱恻的爱情与童话,女孩更喜欢翻看祭司与英雄的传说,也会家族带领下参与远郊的巡游捕猎、进行魂术界内的小型竞技、甚至是斗兽场的观摩,周身与生俱来的野性与勇敢,令她和“淑女”一词显得格格不入。
自然,在家族环境的熏陶下,那些在传闻中真正存在于世的【王爵】们,便成了陈琅嬅最初期望的对象。
他们的故事就如同舶来书籍封皮上精美雕刻的花纹一样,一笔一划地,构筑出女孩每晚的梦境。
无事的时候,女孩喜欢待在书房中翻阅他们的起源,通过书本学习运魂的小把戏,也会去向家族的祠堂,在神明的雕像前虔诚地祷告。
——那短短十八年的时光,亲情就如同梦一样绚丽,不仅鲜有矛盾,同样也美好的使人沉溺。
她有家庭,有着亲人……此生最初的梦想也是在父亲亲口为她描绘的真迹中孕育绽放,时至今日,她依旧对那个故事记得很清楚:近两千年前,楼兰故国的史官见证了王爵带领一方魂术师们镇压魂兽南下的壮举。作为该事件里的‘主角’,就是当时陈氏家族的前身,秦墨相里氏一脉的三度女爵,相里嫣然,据说嫣然当时背负起了家族使命,赋予王爵的头衔时,不过也就十六七岁的年龄。
——所以,那时候尚且年少的琅嬅,就发自内心地期望成为相里嫣然那样的女性,憧憬着王爵使徒的身份与职责,希望自己在未来面对凶猛的魂兽时,也能勇敢与理性地保护民众。
时光似乎又回到幼时失去笑容的那一天,一切始于孩童对家族的故事与历史好奇的内心,因为天生的魂力资质发现了家族封禁的禁地,记忆的最后,是父亲找到了在密室角落哭泣的她,脚边散落的竹简上,是以兽血记载下的家族历史与计划……而她面对的墙面,摆满了从熔炼时代就堆积下的‘瑰宝’,那是人与野兽的肢体所拼接的躯干,每一个装在器皿里的头颅,悬挂在墙壁上干煸的躯干,还有书简内的每一句字眼,成了无数个夜晚里降临的噩梦。
自那之后,她的童年至此就很少笑过。承袭家族荣耀的同时,萦绕在内心的黑暗与矛盾却时刻警醒着她,这些事物存在着一定的虚假,人的性命是脆弱的,某些秩序是错误的,她需要以自己的方式去守护,需要去找到真相的源头……所以才会‘那个时候’答应了力量之神的要求,成为囚徒的心腹。
真相是残酷的。那名祭司残忍之余,说的确是事实,世界就是一个囚笼,魂力的争夺如同悄然上浮水位,随着人的野心不断上升,最终会吞没整个世界。
少女合上了撰写着伪神的书本,开始学习女性的礼仪,去接纳曾经厌恶的事物,以软弱的表象来保护自己。在没有力量前,她必须要学会忍耐,学会放下,学会接纳别人的轻视与闲言俗语。
但在这个过程里,她目睹了更多【野兽】的巡行,他们就像这个世界早已默认的秩序,成为一座固化的山脉,压在了每个人的肩膀上,所有人都厌恶它的同时,也默许它的规则……无论是曾憧憬过的世家,还是曾经信任过的陈氏家族,也会在内部本能地实行着性别、实力的歧视,理所当然地因为利益斗争,甚至,所谓的亲人也会相中的自我的价值来回馈情感与谎言、三六九等的站队……正义这词在这片森林里只是万物的遮羞布,每个人都会持有一把名为‘厌恶’而对准彼此的匕首。
积累的魂力日渐凸显出她精湛的天赋,与经脉血管不同的灵魂回路,如同圣痕遍布了她仿若雕琢而出的躯体。埋藏在血脉之中的天赋亦在长久的沉眠中觉醒,她吞噬着来自黑暗的馈赠,让它化为自己的力量,纠缠过深渊,如同漩涡吞噬着世间万物。琅嬅曾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和恐惧,直到她略略理解,所谓王者,无过是神血池内一朵乍眼的赤色浪花。
像是被成长活生生吞掉了几年。
直到现在,那道今生尚未存在的伤疤依旧在提醒着自己,曾对这个魂术界,对那些所谓的英雄抱有天真的心是多么愚昧的作为……
而回忆是一出无论何时都在重演的剧本,人类向来不会从苦难中吸取任何教训,只能将无法改变的定局一遍遍刺入脑海,铭记于心。甚至将这份苦难的本质化作本能,刺向了下一个人,毕竟仇恨与伤害才是多数人‘修正’这个世上不公正的做法——多一个人对自身伤害的【感同身受】,会比独自一人体会好过的多。
这种时候,难保有些‘高兴’,又有些悲哀。她分不清楚这种矛盾的心情由何而来,大概成为王爵使徒就是一回事吧,当你拥有一个身份后,会为了达成这个身份本身的责任,舍弃一些自我的原则与信仰,来适应这个荒谬的世界,共情的需求再也不是所谓善与恶的判断,而是彼此受难的砝码。
更不知什么时候起,人会将同类的苦难成了攀比与解压的源头,变成了支撑自己的活在这个世上的动力,乐此不疲。
世人对彼此的伤害向来如此,具有因果却又毫无道理。
陈琳承认,在自己说出“悸动”的刹那,曾经被刻意割裂的记忆涌在到眼前,摔落的某一片与当年的少年重合为一处。
——作为陈琅嬅,自己人生中的曙光与黑暗,几乎都是认识白有苏开始的,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幼时随父亲赴宴的大小姐,循着魂力绕过那些烦人的贵族,找到了躲在花园深处的小怪物,而那时,敏感的小怪物对大小姐竖起了尖刺,并扬言要杀了她。可小怪物的尖刺并没有让大小姐感到恐惧,最后,她冲着他的刺张开双臂,拥抱了他的灵魂。
——他们拥有相同的经历,都是被除父母以外几乎所有同为贵族的亲人当做过怪物,也曾为了活下去这一简单的本性,在成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诸多恶劣的本质。逐渐的,他们每一次见面几乎都无话不谈。
对于白有苏,陈琳一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哪怕在之前几世与叶宇飞相处过程中,陈琳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是……仿佛与那个少年有一种异常熟悉之感,她能体会到那个灵魂的喜悦和悲伤,执着和决绝,愿望与牺牲……这种异常清晰的共鸣,让她觉得……那个灵魂,仿佛就是她自己。更不要说,他们相伴多年,深知彼此心性,又真正和自己一样,是富贵锦绣林中心底却依然孤寒之人。
也因此,她以自己的鲜血作为传导,铭刻那份誓约,自此后他们的生命将永远交汇。这不仅是为实现当初答应老人的约定,也是唯一能将保住他性命的方法。
血脉交织了灵魂的同时,她通过它感受到一丝来自对方灵魂里的悸动。
是孤独。
现在想来……自己关于这个少年的全部记忆,从始至终,几乎都是用着警惕的神情面对自己。那种对待外界的不信任,对亲情的渴求,故意用高傲和冷漠所做出的掩饰……叠上了自己一部分的过往,如此相似,又如此陌生。
也因为她的举动,命运让一切又再度重演,也分歧出最为不可能的支点。
就如同在第一世的时候,从失去父母与记忆到后来的忍屈受辱,再到后面的自我毁灭,无数不合理的事件像是早已预计好了一般来到她的眼前,如今就算是重见天日,只是冲向下一个无解的黑暗而已。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要决断的事也太多,而这些事情如同人类本质一样,异变而难以探寻。
她无法松懈。
——她只是个棋子而已。她只是个注定会被消耗,注定会被那些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淹没,成为历史无比庞大的悲哀中,那一点点牺牲的土灰,连姓名都不配留下。
——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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