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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绮罗香(1)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过后,小夜一个星期的封推就结束了。呜呜……不过,亲们还是要来看文咯!

        要票,要评,要收藏……汗,还是老样子……偶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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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里飞霜,千山落木,寒艳不招春妒。枫冷吴江、独客又吟愁句。正船舣、流水孤村,似花绕、斜阳芳树。甚荒沟一片凄凉,载情不去载愁去。

        长安谁问倦旅,羞见衰颜借酒,飘零如许。漫倚新妆、不入洛阳花谱。为回风、起舞樽前,尽化作、断霞千缕。记阴阴绿遍江南,夜窗听暗雨。

        ——张炎

        华清乐呵呵地抱着大堆的卷轴回到凝碧楼,对着赵萑殷殷期盼他去江湖救急的事完全置之不理,早就进入他疯狂数钱的美梦中了。

        不过,才踏进他自己的地盘,华清便发现那尊大佛正等着他。

        “华——清——”赵萑阴测测地盯住他,他移一寸,他的目光跟一寸;他移一尺,他的目光跟着移一尺。

        玉华清完全当他不存在,打开卷轴看看。嗯嗯,怀素的狂草,不错不错;米芾的画,很好很好。再看看,哦,颜真卿版的《兰亭集序》……哦,他收购的这些真是极品啊!

        “华清——”赵萑突然从华清的肩膀处诡异地探出一颗头,面色不善地瞪着他。

        “啊,我来想想,最近有没有什么人家需要送礼?嗯……”好像去年中的那个状元,家底不错,却为人不够圆滑,到现在还未有所实在的职务给他,正在找寻吏部尚书的帮忙。嘿嘿,他应该是需要送礼的!

        “华!——清!——”赵萑再也受不了他那样的无视,大叫一声,十二万分郁闷地狠瞪他,恨不能抓起他像踩蟑螂一样狠踩几脚,再踏在脚底碾死算了。

        “咦,萑啊,你昨晚没睡好?咋都有黑眼圈了。”玉华清瞟他一眼,继续想要送礼的后备人家。

        赵萑要爆发了:“你要帮我搞定这件事,我帮你把这些真的假的、字啊画啊,全推销出去!”他忍,他忍还不行吗?

        “咦?真的?”

        “比黄金还真!”

        “高价?”

        “不会让你亏本!”赵萑没好气。

        “那算了。”华清奄奄的,想他是什么价格收购来的?不亏本?那还怎么赚钱?

        “那……卖不出去我全买了!”赵萑豁出去了。

        “好!”华清一拍定案,“这七卷东西,低于六十万两,你就准备付钱垫足!”

        “好,但是你也要帮我把那女魔头弄走!”六十万两就六十万两,只要不倾家荡产,送走耶律紫拾才是大计!

        开封府的衙役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府衙门口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老百姓,却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见啊,今天和前天,已经被抬进去两个人了,死得可惨了!”

        “嘘,我听说啊,那两个是同一家人。哎呀,那个整张脸都扭曲了,像见了鬼似的!可能啊,家里不干净啊!”卖棺材的老板摇摇头,做了这么多年棺材生意,从没见过死成那样的。

        “是啊,那个眼珠哦,都瞪了出来!还有啊,脸皱的,死后都僵硬得怎么弄也弄不平了。”

        “是啊是啊,面色青白,牙齿突出,就像鬼了!……”

        话还没说完,一衙役手拿了张告示,“啪”地往墙上一拍,道:“官府有令,这段时间到了晚上都好好在家呆着!谁也不许出去造谣!我们大人会尽快把事情查清楚的!”

        老百姓一听,倒也无所谓,晚上若非有事,谁会黑灯瞎火地出去转悠。只是……“若真是鬼怪,开封府也没办法吧。”依旧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真是鬼怪,还有国师大人!赶紧散了去!”衙役也不多讲,又匆匆进去了。

        “哼,管它是什么牛鬼蛇神,我也见多了!”晏谦路过的时候看了看告示,不屑地撇嘴。开玩笑,他亲眼见过的不正常的东西,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些人真是少见多怪!还国师大人?切,不就那臭道士,也没见他有所作为!

        “咦,晏谦兄,你也在这里看热闹?”陆之晨与王文轩并行而来。

        “哪可能?”他哂笑,“不过路过而已。”

        “可还有事?”王文轩急急问道,生怕晏谦从眼前飞了。

        “倒是没什么事。只不知两位……”晏谦几不可察地往后退了一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嘛……就要劳烦晏谦兄了。”陆之晨一把拉住他,拖着就走。

        于是,晏谦就这么轻易被拐了。

        长安百万户,御水日东流。水上有红叶,于独得佳句。子复题脱叶,流入宫中去。深宫千万人,叶归韩氏处。出宫三十人,韩氏籍中数。回首谢君恩,泪洒胭脂雨。寓居贵人家,方与子相遇。通媒六礼俱,百岁为夫妇。儿女满跟前,青紫盈门户。此事自古无,可以传千古。

        哈哈!什么此事自古无,什么可以传千古!哈哈!……她才是那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她才该姻缘美满才是!可是,可是……他最终为何要负她?为何要与他人共结连理?为何啊!

        她得到的是什么?无尽的黑夜,还是他人无尽的叹惋?哈哈,多么可笑,她要的只是他的怜惜,他人,又与她何干啊!

        曾经,每日每夜,她对镜贴额花,细细理云罗,朝朝盼郎来,可是,何日郎再来?

        泪湿了枕,梦断在那个黄昏,天际的火烧云,便是她最后也最灿烂的生命,将烧尽!

        秋夜,寒雾笼在她身边,湿湿黏黏的感觉,十分难受。遍身的绫罗早在岁月中褪了色,只留下浅浅的暗纹。她无目的地游荡在空白的、死掉的时间里,回不去啊回不去……

        轻摇的树影,枫叶瑟瑟,院中那角落里的丹桂落了一地,似有人倚在树边,又什么人也没看到,中天的月行向西侧,幽幽的光点,斑驳了这院里的一切。

        偶尔有环佩空响,踏着午夜的脚步,像魂魄的梦回,轻敲人脆弱的心扉……

        “城东顾员外一家吗?”赵萑沉默了片刻,“倒是奇怪了,难道是有什么仇家寻仇来了?”

        而晏谦根本没听赵萑说了什么,还在那边“哇哇”叫。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们是青光眼还是白内障?竟然没看出是礼部侍郎我?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嚷嚷着,异常“兴奋”地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说什么要么有开封府的令牌,要么有刑部的手谕,否则,不相干人等免进!哈,我怎么会是不相干人!”还害他在陆之晨和王文轩面前丢尽了脸!气死他了!

        赵萑转头看向华清:“你说这方法行得通吗?”话题早已转到他最关心的事上去了。

        “呵呵……”华清笑而不语,一边凑到赵萑耳边,一边将袖中藏的一支竹管递给他,轻道,“我们这样……然后这样……再这样……”

        “嗯嗯!”点头点得如小鸡吃米,赵萑将手中的竹管稍稍打开,又赶快拧紧,一拍扶手,“好,我马上去!”

        “唉,等等,还是晚上去安全。”华清拉住他。

        “可是……”晚上要是被抓住,那才有理说不清了。

        “我对你说……”

        然后又是一番讨论。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晏谦一声暴吼。气死他,他说得那么投入,那么辛苦,结果一回头,这两个家伙自顾自说开了。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翻白眼。

        “啊,萑,我想起凝碧楼还要我去看着,先回了。”玉华清悠悠然地起身。

        “嗯,好,我也刚好要出府一趟,一起吧。”赵萑紧紧跟上,“阿黄啊,晏侍郎若还不走,你先照顾着,回头给你加俸啊!”

        “好的,王爷,我一定照顾好晏侍郎。”阿黄真是忠心耿耿,完全没听出他家王爷在下逐客令。

        “你——你们——”咬牙切齿!

        “这是什么东西?”耶律紫拾对着桌上摆的东西皱皱眉。

        鄂査也皱皱眉,他们宋朝的东西,他怎么知道?

        “回公主,这些都是我靖王府的特色菜式,前些时候忘了拿出来给公主尝尝新,今日想起,特意让厨房准备的。”赵萑谄媚地道。天知道他维持这种笑容有多困难!

        “特色菜式?”紫拾倒是好奇了,看着这里红红黄黄绿绿都有,什么特色菜这么奇怪。

        “你确定这不是来整我的?”睨起眼睛,最近她身边总出现些奇怪的东西,十有八九是这个人捣的鬼。

        “怎么敢呢?”牙缝里出声。要不是你耶律紫拾是辽人,所谓来者是客,我早轰你出门了!

        “哦?”不敢?才有鬼!“要不好吃怎么办?你先尝。”

        尝就尝,就知道你会来这一套!赵萑动动筷子,小心翼翼地往一盘炸得金黄色的东西中夹起边角的一根菜,慢慢地入口吃下去,嘴里还不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嗯嗯,好吃!”

        耶律紫拾见他吃着没事,狐疑地也夹了吃起来。还别说,清清脆脆的,入口不腻,唇齿留香。她不由大动筷子。

        赵萑见她吃得开心早停了下来。呵呵,跟他斗,她还嫩着呢!

        “哎,赵萑,你这个特色菜到底是什么做的,还真不错啊!”她才不管什么“食不言”的教条,嘴里塞满了东西照样有话就说。

        “哦,刚才见公主吃得开心,忘说了,”他轻咳一声,佯装无知地道,“这些都是我靖王府的秘方,外人可不知道的。公主最先吃的,就是我靖王府首屈一指的油炸毛毛虫,色泽金黄,是上品中的上品啊!然后这个红色的,是油焖蛆,加了秘制的酱料,酸酸甜甜十分可口。哦,这个酱料的主料也是毛毛虫,经过了十天的烈日爆晒,去水分,保留最纯正的味道入酱……”

        紫拾在听到第一句“油炸毛毛虫”就变了脸,到后来,嘴里嚼着的东西都开始自由落体,而赵萑依旧滔滔不绝、不停扇动的嘴巴在她眼里就像魔咒一样。

        “看着公主这么喜欢我靖王府的特色菜,我真是十分欣慰啊。”赵萑一口一个地强调着“靖王府”,“阿黄啊,吩咐下去,叫厨房以后给公主的饭菜中必备我靖王府的特色菜!”

        “啊!!!——”耶律紫拾“噗”地一口喷了嘴里的菜,“哗啦”一下绊倒了椅子,跌跌撞撞地冲出去狂吐起来,“呕!——”

        赵萑毫不介意地擦擦脸上被喷的毛毛虫碎末,十分奇怪道:“咦,公主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吐就吐起来了?”

        鄂査脸上一抽,还好他看着赵萑没再动筷子,也就没吃,不然……呕……

        “呕——”耶律紫拾还在吐,差不多把苦胆水也吐出来了,“赵萑,你死定了!——”要知道,她紫拾公主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虫子,他竟然骗她吃虫子!——

        暴吼一声,震得赵萑耳中一阵嗡鸣,他十分无辜道:“我真不知公主不吃虫子,这真的是我靖王府的特色菜啊!”

        而正是此时,黄昏,夕阳将完全落下之时,一声尖叫响彻了整个开封城。

        偌大的皇宫,她只去过一个角落,那里没有春日落花飘起的粉红云烟,也没有南海进贡赤色如血的珊瑚、晶莹似雪的玉树琼枝。那里,是大明宫最偏僻的角落,四妃、九嫔、九婕妤……她连采女也不是,自然,那里便只是一座被人遗忘的偏殿。

        燕子呢喃的时候,那边传来天子与武妃结发情深的恩爱;鸿雁南飞的时候,那边又传说天子与玉妃如胶似漆的痴缠。

        她立在流云瞬息万变的轩窗前,听那头梨园欢快的吟唱,只叹自己不过一红尘哀客,能聊此一生便罢了吧。

        只是,若能如飞燕,她必越过这高墙,看一看路边绽放的野菊,听一听寒江冰雪的消融,闻一闻蛛丝上缀着的一滴雨水的香气。

        “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聊题一片叶,寄与有情人。”她只是想啊,只是想……

        梧桐滴滴雨,不似红枫那般热闹,秋不如春,春不如无。远处拐来的溪流上漂着别宫的椒兰香油,她落了手中的桐叶,又开始没日没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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