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雁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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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呜哇,小夜这一篇更慢了,见谅哪!多支持我一下哈!!!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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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床纸帐朝眠起,说不尽无佳思。沉香断续玉炉寒,伴我情怀如水。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
小风疏雨萧萧地,又催下十行泪。吹箫人去玉楼空,肠断与谁同倚?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李清照
“啊——”不要以为谁受了伤,受了惊吓。这一声仅仅是晏谦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笨蛋!”伊祁端如常地给他一个白眼,便转身继续靠着软枕养神。
“这雨要下到哪天才有个停啊!——”晏谦嘟嘟囔囔地抱怨,对天翻白眼(不敢对伊祁端翻),“我要发霉了!”
“正好,我们正愁没有蘑菇吃,就种你身上好了,不浪费资源。”
自上次绕梁走了之后,雨便一刻也没停过。滴滴嗒嗒,似要老天把这积淀了几千年的泪一下子流完。
“她是笑着走的。”伊祁端并不语,转头望向半开的窗子,默默想着。
“玉华清呢?”晏谦这才想起这间房子的主人,从他昂首挺胸大步迈进来到现在也有一个时辰了,怎不见玉华清?
“靖王府不好玩吗?到这里来干什么?”端愠怒地瞪一眼时不时打扰他的苍蝇,没好气地咬牙。对,他对晏谦从来没好气。
呵呵,靖王府,提到这三个字晏谦脸色就同锅底一般黑。他现在要敢去靖王府,那叫找死!
揶揄地睨他一眼,伊祁端似明白了怎么回事。
“的确,萑也算个美人……”幽幽地开口,他悠哉地起身,眼里有比玉华清见到钱时更盛的精光,“所以……”
“所以?”晏谦没头没脑地跟随伊祁端的目光。
“好好销受你的美人恩吧。”赵萑无言地站在门口,黑色的锦袍阴沉沉,惟有手中的剑亮晃晃地闪着森冷的光。
很安静,真的很安静。他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明明昨夜还如此喧闹的呀!昨夜……
一星光照进窗来,阴暗的室内并未有些许明亮。天不是亮了吗?为何,他看不分明?
“萧郎!”灵魂深处有人在叫,可是,他不知是谁。
萧郎,是他吧!默默转头,地上似有什么青色的碎片扎了他的眼,“呜呜”声不断,他又痛苦地紧闭起眼,不再看。
“萧郎!——”
梦魇,这次是他了吧!浮玉山上匆匆一别后,便再没了消息。
“玉不在了。”这是他当年说的惟一一句话,不喜不悲,却像已经没了灵魂的空壳子。
“是呀。”他只能机械地答,本不该告诉他的。玉不在了,不在了,不在了……
“臭小子!你干啥呢?想吓死人啊!”门外一个路人粗鲁地嚷着,“死开点,别挡了大爷的道!”
“啪!”的一声,和着泥水,身着暗红色锦衣的男子呆呆地倒在地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哼!”那人不忘往他身上又踢了一脚,悻悻地离去。
“没事吧?”端撑着黑布伞,还没等他上前,一抹脂粉掠过,柔而不娇、媚却不俗的清丽嗓音先他一步响起。
男子略略抬头,摇头,空洞的眼神没有色彩。他轻轻站起,不理会一身的污秽,淡漠地离去。
女子心一窒,没有言语,望着那背影若有所思。
“歌袂,”端将手中的伞递去,“找华清吗?”他的表情淡淡,目光依旧在那离去的男子身上。是他吗?
“啊,端,是你!”她微微一惊,一时没回神,向后一个踉跄,眼见就要倒下。
伊祁端眼疾手快,伸出另一只手抓来。
一层纱而已!怎么……端呆住,明明他抓住了,却是手上空空。可是……眼前一晃,回头,歌袂依旧在往下倒。来不及疑惑,伊祁端反手一捞,终于接住了她。
“端?”玉华清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白底绿纹的衫子被刚才歌袂掉落的东西溅上了污渍。
“没事。”端自然地松手,俯身去捡那白纱包裹着的东西。
手指的轻触传来一阵颤栗,是她?
歌袂,开封城中的一名奇女子,无人知道她的身世,但人人知道她出世的才情、堪比男儿般的志气。
伊祁端掂量着手中的物品,刚才的轻盈已不复存在,似乎一切都不过是他的错觉。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玉华清摇了摇手中的象牙骨扇,“啪”地一合,“你确定没有看错?”
“是啊,我看错了。”他捏了捏手中的东西,狠狠丢给玉华清,“我看错了,竟没发现你这奸商的本质!”
“呵呵,端,我知道自己很聪明,你不用时时提醒我!”玉华清拿起怀里的小银镜在眼前晃晃,“总觉得少了什么。歌袂说过,这颗宝石原本是没有的。”没有,世上绝没有这么妖异的金色。
“不是没有,而是一直被掩盖着。”几乎是脱口而出,奇怪,他自己明明还不确定啊。
“哦?”狐疑的神色带动狭长的凤眼一眯,玉华清将银镜随手往桌子上一搁,似问非问道,“看来,你又有事了。”
不是又有,而是一直有吧!伊祁端苦笑着,心绪躁乱地看着天空——雨珠沿着飞甍滚落,断了线般,落地,溅起,散去。“这雨该停了吧!”叹气,微皱的眉不见舒展,何时,何时才是停止?
“会吗?”华清不答反问。既然有些心事不能说,那么,便静候着它自己浮出水面吧。
赵萑缓步走在文渊阁学士府中弯曲有致的木结构回廊上。今日,身后再没有晏谦上蹿下跳的身影,却又说不出是清静了抑或是寂寞了。想想之前自己举着剑把晏谦吓得摔了个鼻青脸肿,便不禁一阵好笑。
凭栏暂驻,眼前一池风荷摇曳。夏的痕迹,在空气的每一个分子中扩散。雨歇了脚,阴霾不散,风吹得他手中一叠书“哗啦啦”翻动了数页。这才,又继续向前走。
彼时,暗红色的身影,如同一朵灰败凋谢的蔷薇,从回廊另一头,徐行而来。赵萑眨了眨眼,今日,只有他约了吕大人来此,他是……红衣称着苍白的脸更无血色,若非他的眼有一瞬明亮俊逸,赵萑定认为自己大白天见鬼了。
无声无息、自顾自的步履,风吹得妖冶,心莫名而痛。有什么,在他走来又擦肩而过的霎那在脚下滋生又疯狂向上蔓延?赵萑一时分不清,那种被笼罩到透不过气的感觉随着那片暗红色的临近是如此强势。他立在原地,迈不出,也忘了再向前。
许久,赵萑从一片寂静中回过神,荷依旧亭亭地在风中舞着纤细的腰肢,那红衣男子,似从未出现过。
“没有消息吗?”赵萑提笔在画纸上又染上一片殷红,画中人淡漠的神情一如昨日遇见的红衣男子。
摇头。“像突然蒸发了一般。”玉华清斜倚在赵萑的靠椅上,“听端的意思,这人还会出现。”睨一眼在一旁自顾自摆着棋谱的伊祁端,“而且,端可能认识他。”
棋子落地突兀的响声,一颗琉璃色的黑子裂成两半。
“王爷,歌袂姑娘来了。”小厮静静地立在门边,恭敬地回禀。
“嗯。”赵萑看着玉华清,又看向那颗裂了的黑子,淡漠,对,就是那种淡漠的表情!此刻的伊祁端不是他所熟悉的,仿佛他的一切都正在淡出自己的世界。
“萑?”
“嗯?”伊祁端还是真实地坐在那里,疑惑地看着发呆的自己,“啊,我们去前厅吧。”尴尬的失神。
没有放晴的园子里,玉华清走在最后,而端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歌袂的银镜子,是从一个自浮玉山来的“猎户”那得来的。那“猎户”,衣衫褴褛,跌跌撞撞,口中念着“凰儿!凤儿!……”晕倒在歌袂的楼下,下人扶去照顾,他就莫名消失了,落下了那镜子。
“凰儿,凤儿!”伊祁端一惊,在一片金光中不省人事。
“端!”十步相隔,华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倒在地上,错愕中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凰儿,凤儿……”遥远的“啾啾”声,端悲哀地沉沦进那片嗜血的金光中,紧闭的双眼中流出一道清亮的泪。
“端……”赵萑沉默了,伊祁端已经失去了意识。
“你又欠了谁的债呢?”玉华清轻轻地停在他的身边,蹲下,撑起他的肩膀。
而此时,赵萑有太多问号,却不是开口问的时候。
“歌袂那儿你问问吧。”扶起伊祁端,华清架着他从偏门离去……
才停歇的雨又耐不住了,淅淅沥沥落得人心也湿了。
歌袂才从靖王府出来不久,华清还没鉴别出镜子出处,那“猎户”的事没进展,而伊祁端仍是昏迷着。
本来也没什么交集,为何这次,听到那个男子昏迷会那么震惊?那冷冷的脸,在玉华清店里见过几次而已……他不像容易生病的人吧。歌袂走在石板桥上,默默想着心事,却不知雨已越下越大。
“呀!”桥上几名女子的惊呼声唤回了她的神志,歌袂愣愣地抬头,眼前是一双温柔而清澈的眸子。
是他,那暗红色锦衣的男子!
歌袂这才注意到自己头顶上举着的衣袍。
“谢谢。”女子的矜持正让她无意识地低下头去,两手中就被塞了两片衣料。
再抬头,他已转身匆匆走入雨幕,暗红色的身影湿透湿透。
拽紧手中的衣料,她凝望着人影重重的街道,心失落着……
“什么?!”晏谦“腾”地站起,仰头望着说话的人,却被玉华清一掌拍下去。“哎哟!”华清那一掌很不客气地拍在他原本就红肿的鼻子上。
“呜……”边揉鼻子,边抱怨,“华清,我好歹是伤员,哪有人这样对伤员的!”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出去!”玉华清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又朝另一边的赵萑瞥去,“或者,你希望萑亲自请你出去,嗯?”
捂住嘴巴,拼命摇头。他最近可不敢去招惹赵萑,除非他身上有哪一块皮在痒!
玉华清叹气着转身,他并非要对晏谦怎样,只是此刻,端依旧昏迷不醒,他又哪有心情去烦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从没想过,暗地里与伊祁端较劲,哪一天他真的会倒下,而原因还不是自己。就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喜欢让他欠自己债,让他乖乖把那些藏着掖着的古玩拿出来,然后他更吃瘪!……
不能忍受,我做了那么多,你都看不到……
“镜子呢?”
“在这儿。”赵萑与玉华清突然相视一笑。
“怎么了呀?”晏谦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存在感了。怎么没人问问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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