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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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赵恒如约带着月芙出宫,前往长安城南的芙蓉园游玩。
为了能腾出这一整日的空闲,他先前连着三日,都比先前晚归半个时辰, 力争将要安排的政事全都提前安排妥当。
毕竟才被立为太子数月,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 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昨夜,他甚至带了不少才从南方各地送来的关于今岁耕种情况和旱涝情况的奏疏到承恩殿, 陪月芙用过夕食, 再出去散步、沐浴,说了一会儿话后, 又在灯下看了一个多时辰方休。
月芙也不知他是几时入睡的, 只知今日一大早,他还和平日一样, 起得比她还早。
此时两人坐在车中, 他仍是精神奕奕的样子,一面听她说话,一面盯着垫在她背后的两只软枕。
她嫌热,他就往她后背塞汗巾,再给两只软枕裹上质地凉滑的丝绸。
因她如今胃口变大了, 用过朝食后,还要时不时吃两口小食点心才能踏实。
到底怀着身子, 一张嘴吃两个人的份, 不能同从前作比较。
赵恒知晓她的习惯,每当她说话说累了,便自觉捻一块点心送到她的嘴边,等她吃进嘴里, 觉得口渴时,又及时将水囊递过去。
一路行来,月芙被喂了个半饱。
她爱美,一直担心吃得多了,身形也会走样,变得臃肿笨重。好在,尚食局经验丰富,不但有奉御那里开的药膳方子,还有潜心研制多年,专供宫廷妇人怀妊后用的各式小点,大多味道可口,却不易令人发胖,这才让她放心许多。
饶是如此,她也依旧刻意控制每日入口的食物,并不贪嘴。
唯有今日,因赵恒不时往她嘴边递点心,不由多吃了些。
“郎君快别喂我了,要不明日我的腰身又该粗起来一圈了,不好看。”她说着,低下头用两手比了比自己的腰身。
夏日天热,衣着轻薄,赵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下就能看清底下微微隆起的腹部。
她虽这样说,可实际上,腰身只是比从前略宽了些,并不见太过臃肿的模样。
即便当真臃肿,他当然也不会嫌弃。
不过,身为郎君,绝不能不顺着妻子的话说。
于是,他放下手里的小食盒,赞同地点点头。
月芙倏尔瞪圆了眼睛,错愕地看着他。
“园子里多浓荫,一会儿咱们多走走就不会积食了。”他掀开车帘看一眼外面,认真给出建议。
月芙这才收回视线。
队伍很快抵达芙蓉园,众人下车,在侍从们的搀扶、指引下进入园中。
除了月芙和赵恒两个,同行的还有几家宗亲和一队羽林卫侍卫。园中提早两日接到消息,稍做了一番准备,也不算铺张,只在曲江池畔设了几处供人歇息、饮食的地方。
众人起初还走在一起,没过多久,便各自散开了。
赵恒果然如先前在车上所言,陪月芙在阴凉的地方走了许久,直到她累得走不动,才在池畔寻了一处空地,让人搬了坐具过来,静心垂钓。
池中鱼多,并不难钓,坐了不到半个时辰,赵恒便钓上来好几尾。
月芙高兴极了,将两尾还未长成的小鱼放回池中,余下的则命宫人收起来,带回宫中,留着明日夕食做一锅乳酿鱼。
众人在此逗留至傍晚,日光不似晌午那般灼人的时候,才重新乘车回城。
月芙近来仍爱犯困,先前又走得累了,一上车便有些昏昏欲睡。
赵恒见状,伸手将她半揽在怀中,含笑拍拍她红扑扑的脸颊,柔声道:“睡吧,等醒来咱们就到了。”
月芙的神智有些模糊,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道:“郎君昨夜睡得晚,怎么一点也不困?”
“我啊,”赵恒唇边含笑,一缕夕阳恰好投在他的面上,将他的眼眸照得晶莹剔透,“只要不是彻夜未眠,白日从不犯困。大约是小的时候睡得太多了吧。”
少时,因早产而身体极弱,有那么几年,几乎都是在寝房中度过的,直到七八岁的光景,才渐渐强健起来。幼时睡得多,等大了便一点儿也不贪睡了。
马车行得晃晃悠悠,月芙的脑袋已开始发懵,半梦半醒之间,凑在他的耳边,咕哝了两句,也不知到底在说什么。
车中逐渐陷入安静。赵恒为了陪她,今日出门,连打发时间的书也未带,这会儿无事可做,又不敢动弹,生怕打扰她,便只好将视线转向车窗。
挡风的那道帘子被卷上去,只余一层薄纱遮挡尘土和外人的视线。
透过那层薄纱,他能看到马车外宽阔的街道。
因是东宫的车架,虽不似御驾亲临一般,要将前后的道路彻底清出来,但仍会引周遭的大多数人暂避。往来之间,几乎看不见几个普通百姓,只能从道边林的屋舍和不远处的坊墙上看看外头的情况。
有几个站在屋门处,朝他的车看过来的百姓,个个面露好奇。
他们的打扮虽朴素,却都整洁干净,体格不如边城百姓们魁硕剽悍,皮肤也更白皙光滑。这大约便是身在帝国都城的不同。
为君者,若只看得到眼前方寸之地中的歌舞升平、国泰民安,久而久之,很可能就放松警惕,沉迷于安逸平和的假象之中。
他闭了闭眼,暗暗在心底提醒自己,万不可走到那一步。
马车晃悠着,拐过一条街,由东西向行驶改为南北向行驶。
可才行过去不远,前方便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紧接着,马车的速度也跟着慢下来。
“怎么了?”月芙才睡了一会儿,因马车减速,整个人往前跌一下,幸好被赵恒即时抱住,才没撞上车前壁。
赵恒被惊了一惊,面色倏然沉下,扬声问:“怎么忽然勒马?”
马车彻底停下,一名侍卫在外面回:“殿下,前面有人拦了咱们的队伍,看样子,似乎是咸宜公主与驸马都尉争执,要来找殿下说理。”
赵恒一听便下意识皱眉,与赵襄儿和杜燕则有关的事,他一点也不想理会。
月芙亦不愿靠近这二人。
然而,两人面面相觑的工夫,那边赵襄儿的声音已传来:“八郎,你凭什么将二郎外派至南方?”
她语气里的高高在上似乎比从前稍弱几分,可因嗓音不低,也不甚和软,听起来仍教人感到不适。
赵恒不满她方才的忽然出现,差点让月芙撞到车壁,推开车门后,也不下去,只仍旧和月芙一起坐在车中,冷冷道:“这是工部尚书呈上来的人选,我以为甚妥。不知阿姊有何高见?”
此时,赵襄儿已行到近前,站在马车前的空地上,仰头嗤笑,道:“我可没什么高见。只是,据我所知,工部每年派出巡查水务的,都是郎中与员外郎,二郎如今官至侍郎,本不该再亲自南下。八郎何故不遵惯例?”
“当朝理政,本就不该只遵惯例。水部郎中新上任,资历尚浅,杜侍郎主动请缨,愿担此重任。有益政务的事,我自然不会反对。”
赵恒语气漠然,听不出太多情绪,可坐在他身边的月芙却已敏锐地察觉到他掩饰得极好的不耐。
赵襄儿大约才与杜燕则争吵过,仍在气头上,也不管自己的话会不会太过冒犯,凭着气性便阴阳怪气道:“是吗?我还以为,是二郎不愿见到我,越矩请求,而八郎过去与我又不太和睦,这才同意了他这离谱的请求。”
婚后,她与杜燕则分府而居,未见他收拾行囊,他入府邸问安时,也不曾提及,因此,前几日本她还不知此事。今日外出,同人交谈,才猛然得知,他竟瞒着她自请南下,巡查水务,不禁怒从心底起,当即至杜家。
二人争执不下,她这才直接来了这里。赵义显如今久居深宫,谁也不想见,已全不理她的事,唯有赵恒才是真正掌权之人。
只是,她这几句话,却仿佛将朝中的政务说得格外轻巧。
赵恒心中不悦更甚,也不管身边还有其他同行的宗亲在,当即厉喝道:“水务事关万千百姓,岂容你如此胡乱干涉!”
赵襄儿从前几乎未被他这样当面呵斥过,近来却接连受挫,一时脸色灰白,面子上好似挂不住。
同行的宗亲们见太子当真发怒了,也纷纷收起笑脸,低着头不说话。
这时,与此事有关的另一个人也已匆忙赶来。
只见一脸郁色的杜燕则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不顾仪态地快步奔至近前,一边喘气,一边弯腰躬身,冲赵恒行礼。
“臣有罪,未能处理好家事,冒犯了太子殿下,请殿下恕罪。”
赵恒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完全不欲插手他二人之间的纠葛:“既知是家事,便不要干预到日常的公务中。若你无法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往后恐怕也难担重用。此中厉害,望你知晓。我自问德行浅薄,不及阿父仁慈宽厚,却明白不因私情而废律法的道理。佛有因果之说,你二人今日之果,自有昨日之因,当好自为之。”
他的话里,满是警告。
杜燕则在乎仕途,本就已因赵襄儿的突然发作而惶恐不安,此刻更是警铃大作,连忙跪地恳切道:“多谢殿下宽容,臣定竭尽所能,约束私务。”
赵襄儿没能挣回面子,反而换来“约束”二字,不禁喝了一声“大胆”。
随行的宗亲以女眷与长辈居多,生怕她当真闹得难以收场,连忙拥上去,七嘴八舌劝慰,让她插不进嘴,又发不得怒,只能忍耐着,被她们推推搡搡地退到街边。
一场闹剧,勉强收场。
马车门被重新关上,队伍再次启程,朝东宫的方向平稳行驶。
月芙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摇头道:“公主与杜郎二人,实在是有些不知分寸。”
如今新太子才立不过数月,尚是树立威望的时候。可赵襄儿二人却不顾赵恒的面子,当街闹出这样难看的情形来,着实令人恼火。
不过,赵襄儿的性子素来如此。
“阿姊上一段婚姻,便是没过一年,就闹得如仇人相见一般。若非后来驸马染病过世,恐怕也要惨淡收场。她这样的脾气,都是被阿父和阿兄这么多年纵容下来的,我绝不会像他们一般毫无底线。否则,她只会惹出更大的祸事来。”赵恒重新将月芙抱在怀里,皱眉同她说了两句赵襄儿上一段婚姻的曲折。
月芙那时还是闺中少女,虽听说了三言两语,却不知其中内情。今日听赵恒说了,才知道赵襄儿与上一任夫婿,本算是青梅竹马,两家带着亲缘的关系,自小关系亲近,性情相投,赵义显才定下了这门婚事。
可这二人,因都是贵族子弟中的佼佼者,心高气傲,平日玩闹,尚能相安无事,凑到一起过日子,却谁也不让谁,生生从一对情投意合的眷侣,变成相看两相厌的怨偶。
原以为杜燕则性情温和,家中虽有爵位,因他母亲赵夫人的缘故,也与皇室沾亲带故,却算不上显赫,没有旁人的心高气傲,能与赵襄儿和睦共处,如今看,却是料错了。
月芙忍不住摇摇头,叹气道:“杜侍郎啊,他虽温和,内里却也有傲气,到底算宗亲子弟中有几分才能的,哪里会一点脾气也没有呢?况且,还有他母亲梁国夫人……算了,我看,郎君虽让他二人私下解决恩怨,可早晚有一天,还是要闹到宫中来的。”
赵恒沉吟片刻,知道她是了解杜家人,才这样说的,不由道:“若是赵夫人闹起来,恐怕还是闹到你的面前,命妇之间的事,总归由你来断。随你如何处理,我都无二话,只一句,你不能动怒,若不高兴了,只管罚她们便好,千万不能委屈自己。”
月芙被他这段严肃的交代逗得噗嗤笑出声来,连连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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