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除夕.面包or诗歌

除夕。

        “西西，出去玩会，整天窝在家里什么样子！”爷爷在外面喊。

        “知道啦！”

        前些天赵西西一家就赶回老家准备过年，临走前，她鬼鬼祟祟到15楼转悠，听到一条狗隔着门叫，她一挨近就叫。

        这逐客令真特别。她作势踢门。

        门开，她狂奔下楼。

        老家冷，跟街坊邻居也没啥共同语言，以前初中那点破事还在一些人嘴里传播，表面上都亲热，背地里嚼舌头，她不无黑暗地想。

        卧室窗户四处漏风，她披着被子看钱先生写的《围城》，不时笑出声来。

        爷爷说完，爸爸喊。

        她嘴上应付，不理解为什么家里人这么热衷于让自己出去。

        弟弟跑来拉她，她摇晃着身子，“干嘛！我看书呢！。”

        “有帅哥找你。”

        “哦。”赵西西立马跑出去。

        周妄倚着黑色的豪车，手插在口袋里，冻得直哆嗦。

        “西西！”他伸开胳膊要去拥抱。

        “妄妄。”赵西西看这大庭广众的，身子一躲，去打量车，心里酸涩嫉妒。

        他又气又笑，手搭在赵西西肩上，“你演情景喜剧呢？”

        “快走，待会一群人找你抽烟。”赵西西咬着牙说。

        坐上车到村口，她看周妄自信，风流倜傥，还带着迷人的书生气。

        多看了会儿，关于美色，还是免费的，谁不多过过眼瘾呢。

        周妄察觉到目光，嘴边酝酿着笑意。

        “去哪儿？”赵西西对待他可毫不害羞。

        “游乐园。”

        “哈？”她坐那不说话了。

        周妄开到那座山，赵西西看那改造成游玩圣地。

        “你开的？”她看游乐场名字是“希望”，目光从欣赏变成疑惑。

        这是那天晚上看星星的地方。

        “为了纪念那天晚上。”

        当时，父亲火速办了转学，他一直想念着赵西西，有过女朋友，只是很快就掰了，那天，他再次见到赵西西，就认为这是自己的最佳伴侣。

        他在父亲为他设计的发展路线中添了个女人。

        赵西西看即使是除夕，也有来着玩的，多是情侣。

        最具特色的就是心形的观星台，这营销手段和村里的阿飘是一样的。

        观星台边上有一块石碑，云：一日，周郎与女伴看星星，彻夜未回，家人争吵，邻居怀疑私通，两人各奔东西，数年后，两人再次相见，结为连理。

        旁边有一卡通情侣，上面写着：对着天上的星星许愿会成真哦～

        “不愧是你，这么多书没白看！”赵西西讪笑着。

        周妄说：“可惜今晚要回家团圆，没法在这看星星，明天我带你来。”

        她目光扫过旋转木马，摩天轮，碰碰车……

        决定玩碰碰车。

        周妄刚坐上去，西西喊着：“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会让着你……”周妄刚说完，后面传来巨大的冲击力，他险些趴在方向盘上。

        “这么猛！”周妄笑着，没来得及转弯，被赵西西的车一直撞，他笑不出来了，求西西停下。

        赵西西不停后退前进，撞击，砰砰砰的把旁边小学生吓呆了。

        弱唧唧地说：“姐姐好帅啊！”

        直到前面的车快撞到护栏了，她才开走。

        周妄维护着自己一介书生的形象，擦了下汗说：“西西，你好像生气了！”

        赵西西想利落地甩袖而去，发现这他么就是个鸟不拉屎，出租车司机不来的地方。

        “我累了。”

        “那我送你回去。”

        赵西西觉得以前那个书呆子，带着露珠般灵气的周妄已不复存在，她笑自己怀旧，谁还能一直是个孩子呢？

        “老兄，你还记得咱们怎么熟的吗？”

        “记得，那次，班里只有咱们来个人，我找你借纸。然后我们每天一起看书……”

        记得他曾拿来本封面花哨的书，她擦着眼泪看完，周看猎物似的看那本书，“很好看吗？”

        赵头摇得像拨浪鼓，又疯狂点头。

        周看了一半弃了，无聊，在一起就在一起，整那么多破事干嘛。

        “唉，爱情好累，要不咱俩直接在一块得了。”他说。

        她认真想了想，果断摇头，“太恐怖了，望龙，咱俩谁也别爱上谁，根据书中的爱情定律，你会被虐得很惨。”

        她一幅庄重的样子，还勾小指头起誓，周很疑惑，在其他领域他是天才小精英，在这他就是个白痴二楞。

        赵西西伸出小拇指点了下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周妄笑：“小时候的看法，你现在还这样认为？”

        “差不多。我只当你是朋友。”赵西西打开窗。

        “西西，跟我在一起，你不用愁以后，我们互相熟悉，相处起来很舒服，爱情不是人人都遇到的，你就偷个懒。”

        赵西西嘴微张，一副不敢置信，“你是在买我吗？”

        “你在说什么？我喜欢你。你给我爱情，我给你生活不也挺好？你会爱上我的。”周妄又恢复自信的模样。

        “停车。”她说。

        “我要撒尿。”

        周妄皱眉，然后傻笑，她总是平静的样子语出惊人，忍不住想捏她的脸，看她什么反应。

        赵西西下去，把门猛关上，周妄觉不妙，追了一路，被雪球扔了一身。

        “西西，我等你来找我。”

        “去你妈的！”

        回到家，妈妈笑着瞅她，“小龙没来？还想请他来家吃顿饭呢。”

        “他去女朋友家了。”她后半程靠脚走来，鞋子全湿了，趴在被子上，呈大字型。

        张着的几个耳朵大呼失望。

        晚上烟花绽放，熬到零点是西西的执拗。

        零点前两分钟，她跑出去。

        她踩着雪走在透明的夜里，按记忆里的数字拨通了电话。

        在一个偏远的地方，一个年轻人被一群人围攻，他被打趴在地上。

        他满嘴鲜血，手抓着一把石头扔向后面，几个人被砸到头部和眼睛，踩着他后背的脚力道减轻，他绝地反击，生生爬起来，对最近的一人踹一脚，夺过一把刀，对着一个人捅过去。

        卡！

        “你起来时的表情要更夸张些，想象他们杀光你的家人，□□了你的女友。”

        “你恨他们。”

        恨许梓越被打倒在地上，挣扎不起来，他想着高中三年美好的生活，想着那天晚上的歇斯底里，想着此时一次次被殴打，他如狼般哀嚎，手上的青筋暴起。

        “啊！我要杀死你们！”

        他站起来，几乎两个动作解决掉一个人，最后一人倒下时，他粗喘着气，倒在地上。

        一分钟后。

        卡！

        导演亲自把他扶起来：“非常好！收工！”

        这场戏拍了不下五十次，全组人欢呼，去补觉。

        许梓越洗脸漱口，换上衣服，很累，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但毫无睡意，还带着如嗜血后的亢奋。

        “梓越，今天是除夕，不能回家，跟你一起过还挺开心的。”张姝媛在这部剧里演女一，她跟着许梓越，“导演很看好你，明天可能会给你加戏。”

        “那很好。”他停下步子。

        “你干嘛这么拼啊！”她摸他脸上的伤，眼里都是心疼。

        许梓越看着远方，好像没知觉。

        嘴唇被咬住，他推开，“姝媛，别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我喜欢你三年多了，我有哪点比不过她？而且我们都走上演员这条路，她配不上你，你清醒一点。”

        “该清醒的是你。”他松开她的手。

        张姝媛冷笑：“上次，你就是为她跟邵爷起了冲突，亏我自作多情。”

        当时，一个校友联系她，上这来玩，还说有许梓越，她早上刚到给许梓越打电话，两人在酒水供应处会面。

        她认得那位，有权有势的娇少爷，礼貌地笑笑，他拍拍腿让她坐那。

        许梓越让她走。

        她看到他明目张胆地把一杯酒撞掉了。

        ……

        许梓越觉得很吵，他想找一僻静的地方，来到空旷的山谷前，抽着烟举着手机寻找信号。

        看到两格，他手维持着高举的动作，信息一股脑冒出来，轰炸似的，他看亲人那栏，没有消息。

        此时朋友都在和家人团聚吧！

        他自嘲地笑笑，俊秀的脸上多了些脆弱。

        一个陌生电话打来，他立马接了。

        赵西西本打着试试，还没组织好语言。

        一接通，空气都寂静了，她缩着脖子，“新年快乐。”

        没人说话，但对面一定站着她朝思暮想的人，他在听，她紧张地放轻呼吸，天上绽放五彩的烟花，鞭炮声不绝于耳，新的一年就这样意料之中又猝不及防地来到了。

        她抓起一把雪，借着热闹的背景声近乎平静地说：“我想你了。”

        那边依然很安静，赵西西用手指在地上写字，写完他的名字还不说话，她就挂断，写第三遍的时候，那边挂了。

        “喂，喂，王八蛋，我想死你了！你听见没！”她把雪球向空中一掷。

        许梓越呆看那一串号码，拉黑。

        他不停地抽烟，到神志恍惚起来，手机又响了，还是那号码，不是已经拉黑了吗？念头一闪而过，他立刻接通。

        没等那边说话，他就说：“西西，我想你，想立刻见到你。”

        “我也想你，你转过头。”

        他握紧手机，赵西西害羞地捂着脸笑，眼睛弯弯的，奔跑过来，整个挂他身上。

        “你好暖和。”他紧贴着她，两人坐在地上。

        西西依偎在他怀里，平静的声音里掩饰着撒娇，“你这坏家伙。”

        他突然绷不住，悄悄擦着眼泪，抱着她温柔地亲吻，嘴唇温热，他忍不住颤栗起来，口腔里充斥着血腥味。

        他怀疑这是幻觉，可一切都很真实，冰冷的石头，温暖的身体，还有那淡淡的血腥味。

        直到有人叫他，该开工了。

        他睁开眼睛，看自己披着军大衣坐着，手指去碰干裂的嘴唇，一滴血在指尖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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