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重建

经历了短暂的震惊与绝望后，人们勉强打起了精神。虽说镇长的宅邸中已无任何人生还，但不论是出于自身的愧疚还是人道主义精神，都需要仔仔细细清理一番才行。

        和希本来也想上前帮忙，却被秋园道润死活劝了下来。按照他的话来说“我们怎敢劳烦救命恩人来做这等闲杂事啊！”和希也就任由他们自己忙活了。

        阳光逐渐爬上头顶。

        小镇的修复工作渐入佳境，和希怕耀哉担心，先行回了紫藤屋一趟。

        路上。

        和希实在是没忍住：“你好像有问题想问？”

        这位鬼杀队队员频频偷瞄自己。起初还能无视，但是他的小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

        “啊哈哈”被抓包的队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试图搪塞过去，结果对上了和希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干咳一声还想挣扎，结果败下阵来，认命的一拍脑门壮着胆子，问出了从见面以来最想问的那个问题：“羽染大人，您原来不只是个医生的吗！”

        刚见面时羽染大人那干净的动作让他当场就被震撼到失语。到了现在，也一下子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震惊程度。

        他干巴巴地道出了心声：“您这么厉害都能斩杀下弦鬼了，为什么不是柱啊！”

        着实是羽染和希平常给他们的印象过于文弱了，知道他在医学方面造诣水平不低的人不少，可没有人知道这个平日里笑意和煦温文尔雅的医生一刀就抹了下弦仨的脖子啊！

        他敢打包票，不能说所有人，但就他认识的所有同伴中，绝对没有人知道羽染大人竟然有这么剽悍的战斗力！

        和希就知道他要问的是这个。扫了一眼尚且青涩的面孔，问他：“你现在是什么等级？”

        下意识的，队员把背挺的倍儿直。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此时比面对柱级干部时的压力都大。

        “回羽染大人，在下是乙级队员！”

        如此中气十足的回答。

        和希被逗笑了：“很好。继续努力。”

        “是！”

        被夸了的队员傻兮兮的飘了一会等会，这不是问了和没问一样吗？他有些不死心地追问：“羽染大人您”

        “快点升级吧。”和希打断了他的话，腿上加速，队员一个不留神就被落下好远，他赶紧追了上去就听到自己一辈子都没想过的话：“等你有朝一日成为柱级干部，我就会告诉你想知道的答案。”

        “还有我的事不要大肆宣扬。”

        “啊，是。”队员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满心都是被羽染大人激励的感动和被交付的信任，完全没有去思考和希话里的深意。

        看着他一副傻乐的样子，和希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但很快，又低落了起来。

        希望，这个孩子能活到正式退役吧

        二人回到了紫藤屋。

        “欢迎回来。”

        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了几缕枝条，阴影打在耀哉的脸上，柔软了和希自从知道小镇有鬼后一颗压抑的心。他弯下腰抱了抱耀哉：“我回来了。”

        指尖传来微微发硬的饱胀感。

        和希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放开耀哉把人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审视了一遍，连头发丝和指甲缝都没放过，就差当场使用瞳术了。

        既有些感动又有些生气，还有些心疼。

        衣服会发硬，是局部湿了之后又一直被风干和暴晒的结果，并不像整件衣服洗干净后被整体晾晒那么自然。

        依着耀哉的性子和希十分轻松的就猜到了，怕是自他走后，耀哉就在外面等着了。

        老实说，和希并不想这么“轻松”。

        “你”他欲言又止。

        耀哉推了推他的胳膊。和希有些不情愿，但顾忌着旁边还有普通队员，还是将这份急躁压了下去。

        “二位辛苦了。”

        年仅六岁的产屋敷耀哉站的笔直，对战场归来的战士们献上敬意。

        乙级队员有些恍惚，猛地一个土下座，膝盖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参见主公！”

        二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要不是和希拦了一下耀哉，耀哉差点亲自把人扶起来，毕竟那声音听得他都有些膝盖骨发酸。

        “辛苦你了。免礼。”

        不怪这名队员如此失态。

        在耀哉和希转身进了紫藤屋之后他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脸，有痛感！

        他一蹦三尺高。

        今天是什么幸运日吗！他是不是可以把今天人为的列为纪念日了！

        他可是见到了鬼杀队的主公啊！除了柱级干部，见过主公的人屈指可数啊！还是，还是新任主公诶！小小的，软软的，也太可爱了吧！

        那丝滑的公主切黑发和那惹人怜爱的气质，如果不是怕以下犯上，他真想伸出手去揉揉主公的头！

        一定手感很好！

        队员的手有些痒。

        天音出来迎接他们的时候就看到一位身穿鬼杀队队服的人周身泛着奇怪的小花花背景，脸上泛着奇怪的笑容，嘴角疑似有一丝反光的痕迹。但他的手上动作却很奇怪，一只手在不停地击打着另一只手，手背都被拍红了。

        这是,鬼杀队什么新的仪式吗还是什么传统？

        天音打了个莫名的冷颤，鸡皮疙瘩窜了一身。

        “请，请您进屋一叙。”向来沉稳的天音难得卡了壳。

        紫藤花之屋是鬼杀队的后勤场所，遍布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城市，供来往的队员们调息休整。

        几人用过午饭后，和希说明了将这名队员留下来的意图。

        “主公，这次的袭击事件很不同寻常。”

        “是的。”耀哉人在紫藤屋，心却留在了战场上。

        “下弦的智商比普通的恶鬼高，这是应该的。但是此番下弦仨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单单可以用智商高来概括了。”

        “没错。”和希看向队员：“你对于小镇上的居民有什么想法？”

        “啊？”队员听的云里雾里，坐立不安。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参加到这样一个，根本不应该有自己存在的会议中来。

        “我，我的想法”他磕巴着，他，他真的能发言吗？

        “但说无妨。”耀哉的目光平和沉静，还带着一丝鼓励与期待。

        被这样的双眸注视着，队员嘴巴先行一步：“我觉得他们身不由己，虽然很痛恨他们的自私，但我也明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们。”

        房子内安静了几秒，他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刚刚，说出来了？他真的说出来了？？他真的把自己想法表达出来了？？？

        这，这，不是，这不该是自己发言的场合啊！

        “你说的没错。”耀哉对他颔首，眉眼含笑，引导他继续说下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带着奶音的声音刻意被他放缓，像加了蜜的山泉，一颗不安紧张的心奇异般被安抚了。

        他缓缓将手挪下放到了膝盖上，正襟危坐。

        “回主公大人，在下认为，他们也是为了自保才会出此下策，如果不是那个叫小井田的下弦三逼着他们”

        “停。”和希急忙打断，哭笑不得。也怪他忘了把前因后果讲清楚：“是这样的，我和你说”

        “什么！”得知了完整事情经过后，队员坐不住了。这下他知道刚才主公什么意思了，他蹭地站了起来，手握住了刀柄。

        不安感漫上心头。

        “真真的有鬼会和人类达成交易吗？”

        和希先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如果之前你这么问我，我的答案应该是否定的。但是，这次的事情给我们敲响了一个警钟。”他又回过头去，耀哉了然的接过话头：“一定是无惨那边发生了什么异变，否则不会有鬼学会利用他人或者与他人合作。”

        每一位队员进队后被告知的第一手消息就是鬼的习性，其中就包括他们喜欢独来独往，不喜与他鬼合作。这一条定律在千年的抗争中一直没有被推翻过。

        “比起不喜，我更倾向于不能。”和希冷笑一声，来自记忆中的传承可是让他明明白白，鬼无辻无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异变？能让鬼免于无惨的控制的话和希想起了一个人。四百年前侥幸逃脱他控制的，后来也以此为研究方向的药理学家——珠世。

        不过这些还只是猜测。当前要着眼解决的是秋园那边遗留的问题。

        他和耀哉合计了一下。

        “接下来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羽染大人请说！”

        “要劳烦你在小镇里待一段时间，帮我观察一下他们的人品究竟如何。我想把这个小镇发展成紫藤屋之镇。”

        鬼杀队的紫藤屋向来都只有一座宅邸的大小，分布零散。鬼杀队的人数也仅仅维持在百来人左右，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后勤场所是完全用不到的。

        “这不合适吧”队员迟疑道：“他们可以为了自保出卖别人一次，就能出卖第二次。万一真的像您所说再来个威胁他们的鬼”

        “但我们总要给别人一个机会不是吗？”耀哉知道他的担忧。不过在这方面他与和希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误就全盘否定了他们，你也说了他们是被威胁的。如果威胁是他们倒向恶鬼的理由，那么提供强力的安全保障会不会成为他们愿意成为鬼杀队一员的理由？”

        “刚才听了和希所述，秋园先生不止有悔过之意，甚至冒着自身的危险也不想无辜之人惨死，这不就是一种醒悟的表现吗？”

        队员承认主公说得对，但他心里还是别扭。

        耀哉把他的抗争之色全都看在眼里。

        “我知道你的担忧，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那主公您”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他笑得狡黠，和希教他的驭人之术被他学了个十成十：“这个城镇以后就麻烦你了，当你什么时候觉得他合适成为紫藤镇，我们再来协商下一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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