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02

“我叫景桐……”

        纯粹是被楚辰这混沌的开场白砸得楞了一下，景桐甚至没管现在是什么场合，直接跟着他思路走了。

        景桐说完，才蹙眉问：“不是，你怎么回来了？”

        楚辰笑起来，笑容有点玩世不恭，举着板砖问：“怎么，我还真能丢下你跑了啊——我去。”

        楚辰回答问题的时候，顺手砸开了一个趁着他们聊天准备过来偷袭的人。

        拎着砖头站在景桐旁边，楚辰眼睛紧盯外面围着那一圈：“叙旧一会儿再说，现在还是专心打架吧。”

        景桐：“……”

        到底是谁没专心打架啊？

        景桐没空接着吐槽。

        他们把这里当自己家的聊天行为直接惹怒了面前戳着的混混头子。

        他粗暴推开面前小弟，身先士卒地扑过来。

        然后，就被景桐和楚辰联手架住，一拧一推，直接甩到外围去。

        楚辰拍拍手，看了景桐一眼，笑了笑，示意外围的混混交给他。

        景桐点头，默契地往反方向挥砖头。

        景桐有了楚辰帮忙，就可以只专注小范围内的打架，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阳光洒下来，超过四十度的高温非常焦灼。

        但是景桐却难得地在这种他根本不想参与的市井打架里面感受到了很久没感受到的两个字——畅快。

        汗流浃背，酣畅淋漓。

        然而。

        虽然有了人助力打起架来轻松不少。

        但是对方在源源不断地来人，很快就要把这一块区域围堵起来。

        他们两个根本打不过。

        景桐扔开一个小混混的间隙，擦汗抬头，往外看了一眼，想找空隙逃出去，但是往外面一看，只看见了源源不断的来人。

        难怪他们越打越吃力。

        原来是对方一直有后援。

        “楚辰，看那边——”景桐勾身回到楚辰旁边，示意他看源源不断的来人。

        楚辰目光一转，顺着景桐说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一点头，转身，扔了手中的砖头。

        景桐：“……？”

        楚辰扔掉砖块的刹那，一个转身，伸出两只胳膊，直接将景桐环抱进他的怀里。

        ·

        重庆40摄氏度的高温，运动过的身体温度高得惊人。

        楚辰身上都是汗，但是没有异味，蒸腾而出一种木调的香味，将景桐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景桐整个人刹那僵住，过了一秒钟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挣扎手臂——没挣脱开。

        楚辰在他耳边低声说：“别动。”

        “我刚刚报警了。”楚辰在景桐耳畔低语，“听，上面警察来了。”

        景桐：“……”

        景桐刚准备说话，却听见他的面前“砰”了一声。

        然后楚辰抱着他的胳膊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然后，楚辰将脸埋到了景桐的肩窝里面。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景桐反手把自己怀里的板砖扔过去，正中刚才拿木棍砸楚辰背部那个人的脚踝。

        与此同时。

        景桐和楚辰头顶平台传来脚步声。

        “都不准动！”一声怒吼传来，“我是警察！你们在干什么！”

        ·

        正道的光，终于到来。

        警察叔叔带着执法记录仪阻止了这场愈演愈烈的打斗，简单问询了一下情况之后，在场所有人一律带走，去派出所做笔录。

        楚辰还穿着校服，一看就是被欺负的好学生的样子，就和景桐走在最后，身边还专门跟了一位民警保护他们。

        警察过来时，楚辰就放开了景桐。

        只是景桐不放心他，就在旁边跟着，余光不时瞟一眼他的状态。

        拾级而上，楚辰走得有点慢，但是不瘸不拐，动作自如。

        一路到平台，景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了一点。

        但是下一刻，楚辰却当着他的面，忽然蹲了下去。

        景桐注意力都放在楚辰身上，他蹲下去的时候几乎立刻就去拉他——但是又不敢用力，没把楚辰拉起来，却反而被他拉了下去。

        “你怎么了？”扶着楚辰一只胳膊，景桐蹲在他面前，担心地问。

        楚辰没说话，右手抓了个什么，又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

        景桐：“……”

        这位同学的行动他没看懂，带伤做蹲起是个什么操作？是学多了脑子终于傻了吗？

        那干嘛不做个波比跳助助兴呢。

        本着关爱伤员，尤其是为他受伤的伤员的态度，景桐没问。

        然而楚辰却笑了出来。

        景桐斜他一眼，楚辰背后有伤，不敢笑得太大声，只是肩膀发抖。

        不过这么一笑，帅气的面孔因为这种笑意更加生动。

        “你笑什么。”景桐问他。

        “没有，就是头一次看到用脸骂人的，感觉很神奇。”楚辰看着他笑，“你们打架厉害的小哥哥，都是把骂人憋心里的吗？挺有意思的。”

        景桐：“……”

        他忽然觉得。

        这个伤员也没有太伤，完全可以不用理他。

        景桐拔腿就准备转身走。

        刚一走，手心就被塞了个有棱有角的东西进来。

        景桐回头垂眸，却看见是一册单词本——他刚刚着急，直接丢开的那册。

        “走可以。”楚辰捏着单词本低笑，“这个别忘了。”

        ·

        楚辰长得也挺帅的——和他这种有点冷淡的帅气不同，楚辰的帅挺阳光的。

        皮肤挺白，笑起来有点痞气，看上去似乎对一切都游刃有余，胸有成竹。

        夏日阳光太好。

        景桐感觉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便低头不看他，沉默地把单词本接过来，捏在手里。

        “你有毛病吧。”景桐终于把内心的吐槽说出了口。

        这是多么活灵活现的以怨报德。

        楚辰摇摇头，还想逗景桐两句。

        却看见景桐紧握着单词本，低垂眼睫，似乎有些紧张，低声说：

        “……谢谢。”

        似乎是久未经过善意。

        被阳光照着，下意识不是敞开觉得温暖，而是瑟缩。

        楚辰看出来了这一点。

        他笑嘻嘻道：“说这些。”

        楚辰晃过去，勾住景桐肩膀，半个人趴在他身上。

        赶在景桐把他扔开之前，楚辰低声道：“哎，我真的有点疼……”

        毕竟是为了他才受的伤。

        景桐不敢动了，就老老实实当楚辰的支架，直到把他腾挪进了派出所，把他放到椅子上，才松了口气。

        看着楚辰一身校服，有小姐姐给他们送过来冰水。

        两个人喝了口，才歇口气，就有个身材瘦弱，但是眉宇严肃的警察过来，坐在两个人面前。

        “你们好，我叫余进锋，是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余进锋语调平稳，没有因为对面是两个学生就对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客气。

        余进锋公事公办问：“说一下吧，你们干嘛了才进来了。”

        景桐放在牛仔裤上面的手指微微捏起来，暴露出他不易差距的紧张。

        楚辰看见了景桐的手指，用自己的手轻拍了他一下，然后轻松说：“我们没干嘛，进来是作为受害者的，事情是这样的……”

        楚辰：“今天学习放假，我们本来准备趁暑假去拍点照片，参加一个摄影展，但是照片还没拍几张，就被一群小混混被堵住了，要我把相机给他们。”

        说着，楚辰把相机拿出来给警察看。

        那部相机的屏幕也不知道是因为打架还是因为别的，已经四分五裂了，但调出相片，确实不少都是江边的风景。

        “还涉及财物毁坏？”余进锋拿过记了几笔，让旁边的女警把相机拿进去做备案。

        女警进去后，余进锋看了一眼景桐，问：“那你同学怎么没穿校服呢？”

        “哎。”楚辰说，“他们平行班的，暑假不补课，只是出来接我放学的，余叔叔，你不能因为他没校服就不承认他是学生啊。”

        这个倒也解释得通。

        余进锋点点头，不准备再计较了——虽然这两个人打架太厉害，细细追究起来，可能还会有些防卫过当在里面。

        但是两个未成年人，又是学生，还是正当防卫。

        深究下去没什么意思。

        余进锋让他们去把笔录做完，就送他们离开了警察局。

        挥别余进锋，站在台阶上，楚辰问：“等会儿你去哪儿？”

        “回家。”

        “这么早回去干嘛，我们也算患难之交了，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不去。”景桐直接说。

        楚辰是高中的好学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汽修工。

        他不准备过多和楚辰扯上关系。

        楚辰见他坚持，也没办法，只能点头，往台阶下走。

        走了两步，楚辰忽然轻轻“嘶”了一声。

        这声真的很轻，但是景桐却听到了。

        他停住脚步。

        楚辰回头看他，疑惑：“不走吗？”

        “你刚刚……”景桐蹙眉，“是不是背后的伤口……很疼吗？”

        楚辰脸色有点苍白，笑容有点勉强：“还行。”

        “什么叫还行。”景桐蹙眉。

        “不是，具体情况我也看不见啊。”楚辰苦笑，“要不，你帮我看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

        楚辰和景桐走到派出所背阴处无人地，景桐踩上一块石头，拉开楚辰的校服。

        楚辰的背肌有个不夸张的雏形，带着少年人薄薄的一层力量感。

        平时看，应该还挺赏心悦目的。

        但是现在看……青青紫紫的淤痕过于视觉冲击，景桐看着都痛。

        “你这，我也看不出来啊……”景桐蹙眉，“去拍个片确认一下吧，万一伤到骨头了呢？”

        “行，有空就去。”

        “什么有空。”景桐蹙眉更紧，“现在就去。”

        “现在不能去。”楚辰表情认真。

        “为什么？”景桐看着楚辰——这又是什么好学生奇葩癖好？被砸当天不能进医院？否则影响考运？

        “因为你看了我的后背。”楚辰比刚才还认真。

        景桐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所以呢？”

        “我清白没有了。”楚辰一脸严肃，“所以，你要赔我——”

        楚辰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赔我，嗯，陪我吃火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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