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悯

等到船只离开黑水河，天色已经渐亮，墨云冉摸着干瘪的肚子看着他们仨：“你们饿不饿？”

        她从醒来开始就没有进食过，这会早就饿瘪了。

        面具男子道：“前面不远处有个村庄，我们去那里落脚寻些吃的。”

        说完便开头像相面走去。

        墨云冉看着又看看十五他们，这个人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十五道：“好像确实有个古老的村子，应该没有几户人家但是总归比茫茫黑地摸瞎黑的好。”

        墨云冉跟着面具男后面，既然人家认识路那就跟着。

        离了船这里又没有马车之类的代步工具，他们只好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一会，眼前一个巨石上面刻着：木梨村。

        “这名字起的好奇怪。”墨云冉看后嘟囔一句。

        几人便陆陆续续进了村。

        这村子从开头看挺宽阔，可是像里面走的久了就发现村子世纪又窄又长，蜿蜿蜒蜒一直伸展到不尽头。

        “村里的人呢？”怎么都见不到村里的村民？墨云冉走了几步发现不大对劲。

        这古老又尽显沧桑的黛瓦青砖楼，墙面枯败掉落依稀泛着灰黄的霉烟块儿，墙角下不时有大片绿色苔藓铺盖其上，门口每户人家都立着两个粗壮的杆子，杆子之间系着麻绳，偶有几件衣服在那里飘荡。

        青灰泥土地面已经大片开裂，一堆堆碎石块落在地上无人打理，走了一段路程，大有磕脚的感觉袭来。

        “这不会是个废弃村落吧。”墨云冉看着眼前的一口深井蹙眉，她已经止住脚步开始重新打量四周。

        而十五跟初七他们二人跟在墨云冉身后同有此感。

        前面走的面具男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那里有家客栈。”

        说着他用嘴示意前方。

        几人又走了几步，果然看见绕了几个巷口后，有一家宽大的门朝南的二层小楼。

        楼前朱漆大门，上面放着两个红色纸糊灯笼，上面印着：住店二字。

        门鼻铜锁自内而外的锁上，面具男子敲了门。

        好一会，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大抵是问：“谁？”

        几人回答住店后，对方才慢吞吞过来开了门，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粗蓝布衣，头上罩着一个浅灰帽子，皮肤不知是因为常年不出去还是这里井水养人，他的脸居然比墨云冉等人还要白皙，白的近乎没有血色，就连嘴唇都是苍色。

        进门口，掌柜的看着大家笑道：“客官，远道而来？”

        墨云冉看了一眼客店，随即道：“是，掌柜的你这里为何人烟如此稀少，我们一路过来似乎都没有看见过别人。”

        掌柜的道：“我们村的人大多都搬走啦，几年前这里闹过鬼，大家害怕都陆陆续续的搬出去了，我们家因为祖传的客栈再次，我家祖祖辈辈的阴灵全在此处安葬，且我们接管家业时发过誓言，此生跟客栈不离不弃。”

        正说着，从那面厨房帘子里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十七八的妙龄，头上插着木簪，一身粉裙，也是病蔫蔫的柔弱态，尤其她走路似脚底带风轻轻漂移过来。

        墨云冉看了一眼，便移回视线，对着掌柜笑道：“好嘞，那现在有吃的吗？我们几个长途跋涉早就饿的慌了。”

        掌柜的笑：“本店除了住宿就是食物最多，你们几位自选座位稍等片刻。”说完回头喊了一下里屋：“小五，炒几个菜给几位爷洗洗风尘。”

        里屋随后穿了一声高昂的男音接着灶炉升起的七零八落声响传来。

        掌柜的看着他们一脸和气向：“各位稍等，我去后院看看。”说完抱拳离开。

        墨云冉笑着挥手打招呼，眼角瞥见面具男子眼光正看着右边拐角处。

        她顺着看去，发现拐角处是个暗门，一抹粉色倩影随即消失。

        她嘴角扬起，凑近面具男子低语道：“怎么，看上人家姑娘了？”

        面具男子看她眉眼闪过狡黠调笑，遂收回视线没什么表情起伏道：“我喜欢的人……不是她。”

        哇哦~~

        一语惊破了另外三人下巴，虽然他带着面具但是墨云冉知道这面具之下一定是张惊世骇俗的脸，没想到这么诚实……

        “那你喜欢的姑娘是谁？”她来了恶趣味，倾斜身子凑近对方近的呼吸都呵在面具男脸上。

        对方身子一顿，随即别开与她拉出一点距离没有回答她的话，墨云冉憋嘴，真是无趣。

        旁边的十五初七对看一眼有些惊道，墨云冉怎么会关心起别人的感情来了，当年她虽然左拥右抱可跟久了她都知道，墨云冉没心更没有情，她对感情最不屑也不爱管别人的这点破事。

        今儿是怎么了？难道尊上醒来性格改了。

        他们两人心有灵犀的都不约而同坐的离他们二人远了些，低着头喝着自己面前的茶杯子。

        墨云冉重新坐回来，刚才距离那么近他心里某个角落很奇怪的多跳了一下，面具男子低头黑发隐藏下的耳朵里若隐若现的出现了抹红晕。

        只那么一下，对方长发便遮盖住耳朵，快的墨云冉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很快小五遍端了盘子上了酒菜。

        大家都很饿，尤其是墨云冉感觉自己体内像是亏空千万年，端着米饭大口吃起来哪还有一点昔日鬼尊的衿贵样子。

        面具男子坐她旁边见她喜欢吃那盘回锅肉，便把一盘素白菜同肉调换了位置，放在她面前，墨云冉见状嘴里塞得满满的，朝他露出一笑：“谢谢。”

        面具男子见状难得嘴角上扬一点，低头跟着吃饭。

        对面的十五跟初七看着心里都要吐血了，这自家老大跟一个陌生男人怎么吃个饭都能吃的这么眉来眼去，秋波不断？

        他们两个坐在这桌子上好像背后有针扎一样，觉得自己应该端着碗去外面门口吃才比较应景。

        吃完，关于住店问题。

        掌柜的说了，楼上只余了三间房。

        问他们怎么选。

        最终墨云冉决定自己单独一间，面具男子素来清雅也是另选一间，剩下来的十五跟初七同住一间。

        晚间洗涑完毕。

        墨云冉吃完饭困意便袭来，插好门栓便睡了过去。

        半夜里，总觉得身上越来越发凉，冷冰冰的感觉让她无比难受，她憋足劲猛然睁眼，就见眼前给她端菜的掌柜的站在她的床前，嘴里冒着黑烟雾气，正从他身上吸食，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会醒来，他明显一怔。

        墨云冉扯着嘴角媚笑一声：“吸的爽了吧？掌柜的。”最后三字慢悠悠落下后，她指尖凝聚一道深红术法对着掌柜的就甩了出去。

        跟着屋内桌子椅子倒落的声音传来。

        才醒来术法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强行运功这会头也跟着些有些发虚，踉跄两下重新坐回去。

        那掌柜的被他一个指尖甩落出去，起身恼羞成怒“叱咤”一声尖叫，整个人瞬间变了样，双腿变成一根老枯木歪歪扭扭，上半身胸前遮盖几片叶子，五官狰狞衰老，头发变成枯叶拧成竖条麻花，她低哑吼了一声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墨云冉。

        墨云冉吐口气，正要迎战，忽然眼前“噌——”的一声，一样东西隔空飞来将边身后的掌柜的一把反弹多去数米远。

        墨云冉看见，之前才被她开过玩笑的面具男子已经挡在她面前，手里握着从空中落下的白色折扇，悠悠然扇着，只是眼里并无半点悠闲，冷冷看着那怪物。

        “树魅。”面具男子毫无感情道。

        墨云冉惊：“树魅是什么？”那掌柜的样子不管是变身前还是变身后哪里有一点的魅了？

        “低阶妖怪罢了，无需担心。”面具男子终于说了一句长话。

        树魅被人再次击退后不甘心的嘶吼一声，身形又暴涨了一备，他的

        尤其是那树枝缠绕的头发，陡然伸展数米好像有铁线在支撑它一般带着一个劲道像墨云冉这面袭来，对方愤怒了，面具男子手中扇子一扬，一道金光掀过去，脚边纱袍纷飞，把树魅惑的长发“铿锵”挡了回去。

        墨云冉满意的做床上静静观战，有面具男子出手她应该是稳的不会有事。

        可那树怪不知道是怎么了，被金光割过后只是掉落了几片枝叶，并未伤及要害，再度反扑而来，面具男子与他纠葛期间，树魅的长发众多，每一根都带着十成的力气像一把刀迅猛抛来，面具男子与它打斗缠绕，忽然有一颗分支退出与他的战斗出其不意的像墨云冉抛来。

        面具男子与树魅打斗间早已经离开墨云冉的身边，此时与她隔了一段距离，这会看见有分支偷袭她，便直接甩了手上的扇子攻击过去，这刹那的功夫，那根树枝被扇风彻底粉碎，而她因为一时大意面上的面具也跟着被其他枝丫一扫而落。

        银制面具落地时似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地上弹了几下，最终跌在靠近床边的地方。

        墨云冉看着那张脸，早已想到对方不会丑，可这么俊美摄人心魄的还是让她微微吃了一惊。

        他立在那里衣袍纷扬，黑发因为打斗有些凌乱的散于胸前，精致容颜如秋天盛开的海棠鲜明光彩，又如春天茂密的青松华美繁盛，整个人立在那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看倾人再看倾城。

        墨云冉看了片刻，立刻回神大身道：“别愣了，看后面。”

        话音落身后的树魅已经再度袭来，彼时扇子已然翻飞重新入了他的手，墨云冉的话语音还未消散，就见男子拿着的扇子直接幻化为一把剑以弯腰回旋的帅气姿势利落的插进后方树魅的心脏之处。

        那剑泛着淡金色光芒，剑柄处一个细小的金色印字：悯。格外显眼，被插入心脏的树魅发出凄厉的喊叫，刺破长空，无数墨绿色黑汁顺着剑心流下，一股异味传出带着腐朽的恶臭味，树魅身形慢慢化为一滩绿水。

        墨云冉起身，看着眼前的变化，呵，他早该想到对方不是一般人。

        似乎是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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