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她那是命好，遇见贵人了。我妈是第一个贵人。她拿着我妈的钱来汉北闯荡了好几年。之前一直窝在那个房子里，没赚什么钱。后来，突然有人给她投资了一笔钱，她便在市中心租了第一家店。几年后才扩展到三家店。我要是有她一半的运气，我干得不会比她差。张姐，我在中介行业干了十几年了。这里面的门道什么的我都门清。只要有客户，有资源，舍得砸钱打广告....”毛金敏开始喋喋不休。

　　突然有人给她投资一笔钱？张姐细细琢磨，会不会是余巧从前男友家偷出来的钱？她记得当年她告诉自己余巧前男友非要找到她，因为她把他家这几年的积蓄全都拿走了。

　　她打断口水四溅的毛金敏：“谁给杨树琴投资的这笔钱？什么时候投资的？”

　　毛金敏正吹嘘自己的业务能力吹嘘得津津有味，被张姐突然打断后，她楞了一下。

　　“什么时候投资？谁投资的？”她重复了一遍问题。

　　张姐点点头。

　　“好几十年前了吧。她在市中心开的这个店开了快40年了。差不多四十年前吧。谁投资的不好说。”毛金敏突然看看四周，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我嫂子之前赚的钱可不是很干净。”

　　张姐正襟危坐，感兴趣地问：“不能吧。你什么意思？”

　　“几十年前哪有什么正规的中介。他们干的都是不能见光的活。按现在管得这么严，那是要坐牢的。”

　　张姐想起第一次去到杨树琴三楼的家里，密密麻麻隔开的单人间，当时大白天的，里面住着好几个女人。

　　她记起来，当时月子中心的人向她介绍杨树琴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杨树琴手里要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工作都能干。

　　她似乎明白过来什么。

　　看见张姐愕然的表情，毛金敏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所以张姐，你要投资的话，要慎重考虑清楚。最好要历史清白的是不是。其实，我和我老公在中介行业这么多年，积累了多年的经验和人脉。我们一直想自己开店单干。”

　　张姐同意地点点头：“是要历史清白的。万一以后出点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我就得不偿失了。但是，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瞎说。”

　　毛金敏靠近张姐低声说道：“你啊要是不信，去我们老家那个村里问问就知道。我们村里好几个女人都跟着她干过。不过就很短的一段时间。她在市中心正式开店的时候，就把之前的那些人都辞退了。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个事了。虽然是之前的历史了，但是我还是劝您慎重一点。钱投资在哪里不是投资，何必非要找那些历史不清白的，是不是。”

　　“既然是历史，那就是过去的事情了，是不是。我看杨树琴现在过得挺好的。她是不是都有孙子了？她的儿子也是和她一样都在中介行业吗？”

　　“她儿子是附近学校的历史老师。孙子今年都要大学毕业了，正在准备考研。那张姐，要不我写份计划书给您。您要不要考虑多考察考察？这是我的名片。您要是有兴趣，随时给我打电话可以吗？”毛金敏忙不迟迭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

　　张姐漫不经心地伸出右手接过她给的名片。

　　“你是不是上班要迟到了？要是迟到了你就先走吧，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张姐该得到的信息都已经得到了。比想象中还多。

　　这次，杨树琴不能再像上次那么横了。

　　白老太太说得对，做事情要沉得住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一直记得白老太太当时冷酷坚毅的眼神。

　　那是小琪瑶遇害的第二天晚上。

　　遇害后，白老太太躺在床上，通宵没有睡觉，花了一个晚上接受这个事实。

　　第二天白天就开始策划怎么样应对。

　　她安排自己收集了家里除姓白的以外所有人带发囊的毛发花重金交给帅教授做DNA。

　　得知DNA结果后，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海棠树，眼神冷厉，斩钉截铁地告诉张姐：没有人能够在白家放肆！居然胆敢伤害她的小琪瑶！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当即安排张姐假装辞职，实则来到汉北找杨树琴，问清楚当年余巧到底生没生下那个孽障。如果生下来了，那个孽障是男是女，是不是就是赵子灵。

　　白老太太一直都是她最敬佩爱慕的人，一直都是。

　　现在就等杨树琴回来了。

　　在外面闲逛了一圈后，张姐出了一身汗。她最是怕热，赶紧打车回到了酒店。

　　今天好几次她都有一种奇怪地感觉，似乎有人在她身后跟踪她。可是她等她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杨姐中介店的员工给她打来电话，告诉她杨树琴回来了，而且她回来后就一直在办公室忙得脚不离地。

　　那个员工建议张姐，要是不想过来浪费时间等着，最好是下班后6点多再过来。那个时候杨树琴肯定还会在办公室加班。

　　看来自己送给那个员工限量版的口红很有用。

　　下午六点，张姐在酒店房间用完了晚餐后，径直走到酒店对面的“杨姐中介”。

　　这个时候还是很闷热。马路上都是三三两两出来乘凉的人。

　　街灯开始亮了，马路两旁建筑物上的灯光开始闪耀。

　　南方的晚上比白天热闹。夜生活即将开始。

　　中介店还开着门。但是大厅的办公室里人已经走空了。

　　店长办公室的门一直开着。张姐看见杨树琴坐在自己办公桌前，一边打电话，一边翻看手里的一本账单。

　　看来她也不会用电脑办公。和自己一样。

　　等她好不容易挂电话了，张姐轻轻敲了三下门，拎着名贵烟酒慢慢走了进去。

　　她直接走到杨树琴办公桌对面的黑色真皮沙发椅上坐着。

　　听见敲门声后，杨树琴转过头，见是张姐，她没有意外，只是默默注视着张姐的一举一动。

　　“你变化很大。”张姐这是由衷的赞美。

　　和她印象里穿着一身假耐克运动服，头发枯燥，满嘴黄龅牙的工地大嫂相比，现在的杨树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收入经理。她体型控制得不胖不瘦，衣着干净利落，黑色的卷发显得精神干练，牙齿看样子也做过矫形和洗白了。

　　“你没什么变化。”这也是杨树琴由衷的赞美。

　　“我尽量保持。”张姐颔首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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